第八十二章 幫人就是幫己

李啓華請宋學明喫飯，主要就是想要告訴他，自己已經去了明雪公司上班，如今宋學明既已知道，其他閒話也就不需要再多說了，一切盡在不言中。

喫過飯，李啓華終究還是拿出他的那些古詩詞來，向宋學明請教。宋學明沒辦法，只得搜肚刮腸，找些新鮮詞語出來，好好地誇讚了他一番。

李啓華高興得滿臉通紅，覺得宋學明真是自己的知音。所謂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宋學明也

大概到下午4：15，宋學明起身告辭。李啓華還要留他喫晚飯。宋學明說：“已經和胡大鵬說定了，晚上要去他家喫飯。”李啓華就不留了。

宋學明車開出時，李啓華母親問：“你去他爸爸公司的事跟他說了嗎”

李啓華說：“不需要說。他都知道了。”

李母高興地說：“那真是太好了”

她知道兒子有點傲氣，要他自己說出口委實有些爲難。宋學明自己知道了，那是最好不過。

胡大鵬住在柳川鎮前市街，家門前就是長清河。去婺城上學前，宋學明去過一次。這一次再去，自然是輕車熟路。

車到胡大鵬家時宋學明看了一下時間，正好4：30。把車停好後，宋學明下來，看見門前兩個年輕人正坐着下棋，其中一個好像是徐遼遠，心中略有些意外，就試探着叫了一聲：“徐遼遠”

那個年輕人擡起頭來，不是徐遼遠是誰

“宋學明”徐遼遠連忙站起來。和他下棋的那個年輕人回過頭來。卻是一張陌生臉孔，宋學明不認識。

“我聽胡董說，你昨天就已經從婺城出發回家，估摸着你今天應該平安到家了，早上就去電話亭打了個電話給你，等了十幾分鍾，你沒回。”徐遼遠過來握住宋學明的手說。

“昨天喝了點酒，睡過頭了，沒及時給你回電話。”宋學明抱歉地解釋。

“怪不得。沒事的。”徐遼遠說前面那幾句話，無非是爲了表示對宋學明的關心而已，宋學明有沒有及時回電話，其實不是很要緊。

“胡董今天請的客人都有誰”宋學明問。

“我知道的有胡立平胡總，陳鐵凜陳警官。還有就是你和我了。”徐遼遠說着指了指剛纔和自己下棋的那個年輕人，說：“喏，那就是陳警官。”

陳鐵凜陳警官宋學明看了年輕人一眼，猛地想起，二十多年後，樂雁早已撤縣設市，當時的市公安局局長名字就叫陳鐵凜。難道就是眼前這個年輕人

仔細觀察其相貌，只見他方面大耳，兩道濃眉，一雙眼睛銳利有神，果然和前一世在報紙上見過的那張標準照片有幾分相像。

陳鐵凜聽徐遼遠說到自己，就站起過來了。

徐遼遠連忙介紹：“柳川派出所的陳鐵凜陳警官。”

又把宋學明介紹給陳鐵凜：“這是我高中同學宋學明，現在江南財校讀書。”

那個時候，基層警察在民間是頗有幾分威勢的。普通老百姓如果有個警察朋友，說話聲音都要高八度。

“陳警官好。”宋學明主動向陳鐵凜伸出手來。

陳鐵凜握住宋學明的手說：“別這麼稱呼。我叫陳鐵凜。”

他心裏清楚，今天胡大鵬請的客人，就沒有一個是等閒之輩。宋學明年紀輕輕，就能和胡大鵬交上朋友，要麼有個好爹，要麼自己是個牛人。這兩條無論夠上哪一條，都值得自己和他好好交往一番。

陳鐵凜這一番謙遜的舉動，讓宋學明對他平添了一份好感。他指指棋盤說：“你們兩個剛剛不是在下棋嗎不把它下完嗎”

這一盤棋，盤面上卻是陳鐵凜落了下風，而且是個必敗之局。

徐遼遠彎下腰把棋子一擾，說：“不下了。先進去見見胡董吧。他吩咐過我的，你一來就告訴他。”

陳鐵凜哈哈一笑，說：“這盤棋下得我頭痛，不下了最好。”

“那就進去見見胡董吧。”和胡大鵬半年沒見了，宋學明怪想念他的大嗓門的。

三個人在門口說話，裏面的胡大鵬早聽見了，只是他正在忙碌，不方便出來。

進了屋，宋學明就叫：“胡董，胡董在忙什麼呢”

從二樓下來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模樣兒和胡大鵬有幾分相像，但是比胡大鵬長得清秀，骨架也沒有胡大鵬那麼粗大。宋學明認得，這是胡大鵬的女兒胡小仙。

“我爸在廚房裏燒菜呢。”胡小仙說：“他讓你們先在樓下坐坐，等這個菜燒好了他就下來。”

胡大鵬還會燒菜宋學明頗感意外。“那好，我們就在樓下等。”

胡小仙泡了茶水過來。宋學明注意到，在她將茶水遞給徐遼遠時，態度上顯得比較隨便。心中猜想她可能和徐遼遠比較熟，就問徐遼遠：“畢業後在做什麼呢”

徐遼遠說：“在胡董的廠裏幫忙。”

“那挺好啊。”宋學明非常開心。印象中，上一世徐遼遠好像沒有個固定職業，就是以棋爲生，不時去打個比賽，贏點獎金，或者和別人賭棋，掙幾個闇昧的錢用。

“具體是什麼職務”

“掛了個董事長辦公室副主任的名。”徐遼遠不好意思地說。

他這個董事長辦公室副主任，說穿了就是幫胡大鵬處理一些家庭瑣事，比如接送胡小仙上下學什麼的。不過工資不低，徐遼遠對這份工作很珍惜。

“那就是公司中層了，很不錯。而且有發展前景。”宋學明鼓勵說。

根據宋學明的記憶，十幾年後，柳川、樂雁的一些大公司，其中層工資比一般行政機關的工作人員都要高。徐遼遠年紀輕輕就成了柳川電器廠的中層，未來上升的空間還很大。

“我一個大學考不上的人，能得到這份工作，自己是很滿意了。”徐遼遠記得，自己能得到這份工作，還是託了宋學明的福。當初要不是宋學明把他介紹到柳川棋協，他哪裏能夠認識胡大鵬呢不認識胡大鵬，自然也就沒有這份工作。

“說起來還得謝謝你啊。”徐遼遠感激地對宋學明說。

宋學明擺擺手，制止了他後面要說的話。

“要說感謝，其實還得感謝你自己。當初要不是你跟我說象棋比賽的事，哪裏有後來的這些事情呢”

徐遼遠聽了不禁笑了。心中想：“幫人就是幫己。這句老話是真沒說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