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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祭品

一點紅色如同燭火飄飄搖搖亮起,透過紗簾,呈現出一種異樣的鮮紅。羅玉安從門縫中露出的眼睛也印出了那一點紅光,覆蓋於她驟然縮緊的瞳孔。

門外男人的腳步聲忽地停住了,他剛好走到羅玉安所在的門前,兩人就隔着一扇門,羅玉安甚至能清晰地聽到了男人吞嚥口水的聲音。

恐懼,無形的恐懼在空氣裏如同逐漸繃緊的絲線。

“什麼鬼東西。”門外的聲音顯露出些中氣不足的虛弱。

驟然間,中央一盞透簾的紅燈變成了好幾盞,陸陸續續亮起的紅燈將神龕內部照得通紅一片。神龕建築的四周都只是用了幾層簾子遮蔽,此時紅光透在上面,她們都能清晰地看見神龕內部有一道陰影搖搖晃晃地出現了。

她或者是他,從黑暗裏走到紅光下,細瘦支棱的身軀,移動的姿態古怪,看影子彷彿身上拖着長長的一件衣裳。

門忽然發出一聲輕響,羅玉安的視線被遮住了,因爲門外那男人不自覺後退,剛好擋在了她的視線前方。

羅玉安退後一步擡起頭,發現外面紅光更盛,男人貼在門上的影子她都能看得清晰。

“有人什麼人在裝神弄鬼咕唔咕”男人罵聲突然中斷,喉嚨裏發出一陣含混的聲音,這聲音令人浮想聯翩,同時感覺毛骨悚然。羅玉安雙眼有些發直地看着門上出現的一片水痕,幾乎能想象出這一大片痕跡剛纔是怎麼潑灑上去的。

緊接着,外面響起了尖利的叫聲,那叫聲屬於另一個女囚犯。飽含恐懼意味的刺耳尖叫和男人瀕死時發出的細微聲音混合在一起,由遠或近刺進她的耳朵裏。她沒能看見男人剛纔遭遇了什麼樣的襲擊,但是在左右兩邊房間裏的兩個人肯定看清楚了。

來這裏之前,羅玉安在渝林區監獄裏待了半個月,身邊都是死刑犯人,大多擁有着超過常人的冷酷。隔壁那個女囚犯,據說她和自己的丈夫一起,在十年間接連犯下數十起重大搶劫殺人案,後來又因爲不滿意財產分配動手殺死了丈夫。這樣一個女人,現在卻這樣如此恐懼的尖叫。

羅玉安僵硬地看着門外的人影消失,看着再次透出光的門縫,緩緩湊過去。

她首先看到門外的走廊邊緣有一隻腳,孤零零被丟下的一隻腳。

剎那間,她的感官都甦醒了,尤其是嗅覺,她好像才發現自己剛纔是屏息着的,驟然倒吸一口涼氣後,那股混合着不知名花香的血腥氣,濃烈地衝擊着她的所有感官。

一隻斷腳不至於讓她如此恐懼,在半個月之前,她已經見過最恐怖的場景。但那隻腳流出的鮮血,慢慢變成了一根根紅線,連接進神龕之中,這樣詭異的場景超出了她的想象。

血怎麼會變成紅線甚至那血線不止一條,散落在地面的陰影裏,細碎的塊狀物上都蠕動起紅線,如同被人牽引,落入神龕之內。

羅玉安看見神龕中立着的奇怪影子,那些線連在他身上,讓他看上去像一個提線木偶。提線木偶被血線拉動,影子不斷在簾子上放大,好像即將要離開那個神龕出來。

未知的恐懼釘住了她的心口,羅玉安不敢再看下去,可是身體僵硬到無法動彈。只能徒勞地按住門,寄希望於這扇門能保護她不被神龕中的怪物所抓住。

但是,這樣的做法顯然是徒勞的,伴隨着兩聲尖叫還有門扇被撞開的聲音,羅玉安感覺身子一輕,在茫然中倒飛了出去。

面前的門大開,幾根紅線抓住了她,將她拖向外面那個可怕的世界。從門縫裏看到的世界驟然間鋪開在她面前,她更加清晰地看到了滿地的紅色,還有其餘幾扇大開的門,另外兩個躲藏在屋子裏的人也被紅線拖拽了出來。

女人在試圖掙扎,男人在瘋狂抓撓身上的紅線,而羅玉安,一動不敢動。她的眼睛只死死盯着紅光大亮的神龕內部,驚懼到了極點。

那個身上連着無數紅線的影子靠近一道簾子,血色的絲線將簾子往外拉開,露出人影真實的模樣。

頭顱低垂,臉龐藏在漆黑流水一般的長髮陰影下,身軀被一件樣式古怪的白色衣服完全包裹,裏面彷彿沒有血肉一般空蕩。身側長長的白色袖子拖曳在地上,從袖子底下延伸出無數的血線。

似人,又不似人。

不知道何時開始,整個院落裏都變成了血線交錯的牢籠,無數血線把她眼前所見到的世界分割成碎塊,白袖的怪物就踩着那些血線,像一隻白色的蜘蛛趴在紅色的蛛網上。

血線吊起碎塊送到他面前,彷彿有生命一般的袖子覆蓋上去,一陣不知從哪裏傳來的咀嚼聲後,肉塊迅速消失。

羅玉安猛然間明白過來,她們這四個死刑犯,就是作爲肉食來到這裏的原本以爲是生的希望,卻沒料到根本是死亡的深淵。意識到這一點,她又看到怪物踩着血線去到了另一個男人身邊。

那男人掙扎得厲害,口不擇言地慌亂大喊大叫。大概是因爲他的“吵鬧”,讓那個怪物首先選擇了他。

吞吃了血肉的袖子仍然潔白,像雲一樣輕飄飄地覆蓋在了男人的腦袋上。剎那間,噴涌而出的紅色變成了無數血線從袖子底下延伸出來,將整個院落的紅線布得更加密密麻麻。

羅玉安閉上了眼睛。她沒有和另一個女囚犯一樣徒勞尖叫,她只是緊緊閉着眼睛,像她從前遇到難以接受的事情時一樣。

接着,那個女人的尖叫聲也戛然而止,空氣裏馥郁的花香和鐵鏽味都更加濃重了,濃重到讓人有些窒息的地步。她知道發生了什麼,也知道接下來將發生什麼,雖然不曾尖叫,但剋制不住地渾身顫抖。

那個怪物靠近她了,輕軟如雲,還帶着一股不知名花香的袖子飄飄然籠罩住她。

來了來了

脖頸處猛然一痛,好像被什麼咬了一口,羅玉安想象着自己的腦袋在下一刻被咬斷,然後就像其他三人一樣什麼都沒能留下。

脖子上的疼痛一直在持續着,但她想象中更加尖銳的痛卻沒有到來,籠住她的袖子停滯住,然後猛然開始顫抖。

羅玉安眼前一亮,重新看到了上方被血線切割成無數塊的天空。綁住她的血線驟然鬆弛,垂落下去,而立在她面前的那個怪物,忽然間彎下了腰

“嘔”

羅玉安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那怪物慢慢趴在地面吐出了一口血,弓起的背部如同支棱起的骨刺,隨時要刺穿那一層薄薄的白衣。

嘔吐平復之後,他被血線吊起,長長的袖子垂在身側。羅玉安感覺他好像看了自己一眼,接着像一隻風箏迅速退回了那座亮着紅光的神龕裏。

周圍的血線還在,寂靜的院落裏沒有了任何聲音,只剩下她一個人。

猛地打了一個寒顫,羅玉安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走向這個院子唯一一個出口。門被鎖住了,門外傳來那兩個老太太平淡的說話聲。

“裏面沒聲音了,氏神已經吸收完這次的惡了吧,明日就又要結繭了。”

“嗯,儀式需要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好,放心吧。”

羅玉安即將摸到門的手一顫,又收了回去。她終於從那種死亡和怪物的衝擊中清醒過來,意識到如果現在敲響這扇門,外面那兩個人不會理她,甚至還會殺死她。

她不知道這是哪裏,但是從她被送到這裏的過程中看到聽到的所有,她能得知這是一個隱祕而古老,擁有特權的特殊存在,她們想要殺死她就好像碾死一隻螞蟻那樣簡單。

無法逃離,而這四方院落羅玉安扭頭惶然看着地面上的痕跡,還有那些黑洞洞大開的房間,她根本無法逃跑,房間裏也沒有地方能躲藏,只要等到明天,她可能就會被找出來。她們會殺死她,或者將她送回渝林區監獄等待原本的裁決。

這一刻,羅玉安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她虛弱的眼神和發軟的腳步都再次堅定起來。

“不,我還不能死。”

天明破曉。

鬼月,十五日。

還掛在天邊的圓月有一點泛紅,兩位頭髮花白的氏女提着紅燈籠打開院門,準備和從前的每一次一樣,準備氏神的重生日儀式。然而映入眼簾的不是空蕩的院落,而是從昨晚就沒有改變過的滿院血線。

“砰”

紅燈籠滾落在地,迅速燃燒了起來,在燃燒的火光下,兩位老人的臉龐僵硬煞白,“怎麼會”

“氏神怎麼還沒有開始沉睡”

院落中的三處血跡十分明顯,兩人目光一掃就看見了,但無論如何都沒能尋找到最後一處痕跡。

“糟了,這次的祭品出問題了”

“怎麼會出這樣的紕漏”

“趕快讓他們再送祭品過來,不能再耽誤時間了”

慌亂中,院門被重新關上。又不知過了多久,院門再度開啓。躲藏在走廊底下黑暗空隙裏的羅玉安,聽到雜亂腳步聲在自己頭頂響起。

似乎有一個人被綁着安放在了走廊上,送人的腳步聲離去,接着是很長一段時間的寂靜。

羅玉安抱住自己緊緊蜷縮着,大睜着眼睛,看着太陽光從走廊縫隙裏照進來,還有紅色的液體也順着那縫隙滴下來。

“滴答、滴答”

羅玉安躺到渾身僵硬,終於在漫長的寂靜裏動了動手指,嘗試着把自己從這裏挪出去。她小心地從走廊下方的空隙裏探出頭,看見整個院子空蕩蕩的,漫天的血線不見了,大約下午三四點左右的陽光照亮了大半個院落,中心處的華美神龕建築在陽光下明亮燦爛。

如果不是附近的一片血跡殘留,她幾乎要以爲昨晚的噩夢真的只是一個夢。

忽然間,院門處有了動響。羅玉安迅速把自己藏了回去,她聽到院子裏進來了好幾個人,每一個人都很沉默,儘量放輕着動作,那兩位老太太壓低了聲音說:

“一定要把那個人找出來”

“已經被她影響了氏神的結繭,不能再讓她在這裏打擾氏神休憩”

“動作都快一點,就算氏神已經開始入睡,也不能打擾氏神太久。”

“氏女,找到人怎麼處理”

“殺了。”

這些冷漠的對話就在她頭頂,羅玉安顫抖了一下。隨時隨地會被找出來殺死的恐懼讓她努力把自己往縫隙裏蜷縮。可是她又很清楚,這個院子只有這麼大,她很快就會被找出來。

將絕望的目光投向神龕,羅玉安心裏出現一個瘋狂的想法如果藏進那裏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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