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岸~下錨~~下錨~~~~”
戴姆船長站在船頭手舞足蹈的大喊着,水手們在甲板上來回跑着,執行着船長的命令。
“咔噠~~~”
貨船靠岸,舢板放下來,砸在碼頭的白石路面上,驚起了附近一大羣覓食的水鳥。
“登陸~登陸~”
赫魯德轉身對戰士們高吼了幾聲,戰士們開始有條不紊地走到下船。
這位軍士長看了一會兒,伸手指着不遠處一座建築,對身邊的羅蘭道:“看到那邊的紅屋頂房子沒?就是大門邊上有一個酒瓶掛牌的那座。”
羅蘭順着軍士長的手望過去,在大約五六十米外,跨越碼頭卸貨區的地方,有一座屋頂刷了暗紅色塗漆的木房子,那酒瓶狀掛牌也被塗成暗紅色,被江風一吹,便左右晃盪,似乎隨時都可能被風吹走,木房子大門中時不時有人進出,從衣着上看,大部分都是碼頭水手。
羅蘭還在門邊看見一個衣着暴露,臉上摸着豔麗腮紅的女子,每當水手經過她身邊時,都會和她調笑上幾句。
“我看到了,軍士長。”
赫魯德從兜裏掏出五枚銀馬克遞給羅蘭:“那是水手之家旅店,開個房間過夜的話,一天資費1枚銀馬克,還免費提供基本的食物。你和薇思暫時先住那。我這邊事情辦完,就會過來找你。”
見羅蘭似乎有些擔憂,赫魯德伸手輕輕拍了下羅蘭的肩膀:“放心吧,不會太久,最短2天,最長不超過5天,我一定會過來。”
說完,他將銀馬克往羅蘭衣兜一塞,轉身跟上戰士腳步,沿着舢板上了岸。
米勒拄着柺杖走了過來,他對羅蘭微微一笑,又順手拍了拍薇思的腦袋,說道:“羅蘭,這段時間就待在水手之家,不要亂跑。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不會忘的,法師大人。”
“那就好。”米勒伸手入兜,掏出幾個銀馬克遞給了薇思:“小姑娘,拿去買點好喫的。還有,別忘了我教你的東西,這些天我不在,但你絕不能懈怠,明白嗎?”
“是的,米勒先生。”薇思認真點頭。
“很好,那我就先走了。”
米勒拄着柺杖,在一個水手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上了岸,到了岸上,他笑着對薇思揮了下手,這才轉身跟上赫魯德的腳步。
看得出,這斷腿的法師十分看重薇思的天賦,這是件大好事。
羅蘭目送一羣戰士走遠,他忽然想起了什麼,立即牽着薇思的手,朝貨艙入口跑去,到了艙口,他對一旁的戴姆船長道:“船長,我有東西落在船艙裏,想進去找找。”
戴姆船長朝艙口努了下嘴:“去吧,但要儘快,我馬上就要開始卸貨了。”
“非常感謝您。”
羅蘭牽着薇思走進光線幽暗的船艙,到了船艙裏,他對薇思道:“裏面光線太暗了,你在這邊等我下,我一下就回來。”
“嗯,好的。”
羅蘭便大步朝去,一直到船艙最裏面的位置,他輕聲道:“艾瑞絲,你還在嗎?”
沒有迴應。
羅蘭伸手去掀開棉絮袋子,後面空空如也,那個神祕女子已經不知所蹤,船板上也看不到她存在過的絲毫痕跡,就好像她從來沒有存在過似的。
她悄悄地走了。
羅蘭緩緩放下手中的棉絮袋,心中有些悵然。
他輕輕嘆口氣,晃了晃腦袋:“想什麼呢,羅蘭。那女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和你根本不會有什麼交集,最多就是萍水相逢而已。”
想通這點,羅蘭便轉身朝船艙出口走去。
薇思關切地問:“羅蘭,東西沒找到嗎?”
“丟了,算了,也不是多值錢的東西。我們走吧。”
兩人出了船艙,踩着搖搖晃晃的舢板,一前一後踩上都靈城的白石路面。
羅蘭擡頭四顧,發現附近所有路面都鋪着平坦的白石板,但並不算乾淨,許多地方都有積水和淤泥,很多不起眼的角落裏,甚至能看到糞便。碼頭空氣中,飄蕩着魚腥味、糞便尿液的騷臭味,還有各種各樣貨物發出的氣息。
他牽着薇思的手,小心避讓着來來往往扛貨的碼頭工人。
這時,戴姆船長的船已經開始卸貨了,那位船長站在船頭大喊着,開始招募碼頭工人,許多碼頭工人一擁而上,將狹窄的泊位擠得滿滿當當的。
“選我~選我~我力氣大,手腳麻利!”
“選我~船長,我已經兩天沒喫飯了~”
“船長,我家孩子病了,您挑我吧。”
戴姆船長在人羣中隨意指點了幾下:“你,你,還有你。就你們三個吧,船上裝的都是棉絮,貨不多,很快就能搬完。搬完後每人8枚比索!”
人一挑完,那些被挑中的眉開眼笑,沒有被挑中的,倒也沒怎麼失望,搖了搖頭,就回避風處呆着了。
這時又有一艘貨船靠岸,碼頭工人們又立即朝那艘貨船擠了過去。
又走了一會兒,兩人到了卸貨區。在這裏,各種各樣的貨物堆積如山,有一筐筐的水果,大堆大堆的礦石,還有碼的整整齊齊的原木等等。
在這些貨物邊上,一個身穿藍色棉製服,戴着寬沿圓帽的中年人被一羣戴着三角氈帽的船長們簇擁着。
中年人腰間掛着一個銅鈴鐺,手上拿着一本冊子,在一堆堆貨物前走過去,每到一堆貨物前,他就搖下鈴鐺,立即有船長笑容滿滿地迎上去。兩人交談一會兒,船長就會交給中年人一袋子錢幣。
“唔~這人應該碼頭的稅務官.....這可是個肥差呀。”羅蘭目光在中年人臉上掃過,只見到滿面的油光。
跨過卸貨區,又走上幾十米,就到了赫魯德說的水手之家門口。
門口那衣着暴露的女子一見羅蘭,對羅蘭吹了個口哨,伸手摸了下大腿,嬌笑道:“小夥子,要找個樂子嗎?”
一句話就暴露身份,這應當是碼頭上的妓女無疑了。
羅蘭低頭不說話,牽着薇思快步走進水手之家,到了旅店裏,他從人羣中穿過去,一路直到最裏面的櫃檯。
櫃檯後站着一個至少有200斤的中年女人,她腰上圍着油膩膩的皮圍裙,手臂幾乎快有羅蘭大腿粗了。她左上拿着一個小冊子,另一隻手則端着一罐啤酒,衝着一個水手粗吼道:“野狗~酒拿去!”
等水手拿走啤酒,這中年女人轉頭看向羅蘭,粗聲粗氣地問:“小傢伙,喝酒還是住店?”
“住店。”
“住店2枚銀馬克一晚,食物自理......”
羅蘭一愣,忙低聲道:“軍士長赫魯德是我朋友,他介紹來的。”
“唔~赫魯德?”中年女人顯然認識赫魯德,臉上不耐稍減,她瞅了眼羅蘭,又看了下薇思,語氣稍緩:“你們兩個人,就算住一個房間,但總要喫雙份的食物。過一夜,1枚銀馬克,外加15比索的食物費用。”
“非常感謝。”羅蘭急忙掏出三枚銀馬克遞過去:“我們先住兩晚。另外,我們晚飯還沒喫,能給點喫的嗎?”
胖女人接過銀幣,仔細看了下,確認無誤後,將銀幣收起來,隨後從櫃檯下面撈出一根黑乎乎的、手臂長,拳頭粗的棍子遞給羅蘭:“喏,這是麪包,你們拿去喫吧。”
‘原來這就是米勒說的棍子啊......手感好糙啊。’
連手都覺得糙,那喫起來的口感肯定好不到哪去,但這東西勝在免費,羅蘭拿着‘棍子’,問道:“那我們房間在哪?”
“走廊左拐,最後一間。去吧去吧,我忙着呢,別來煩我了。”胖女人一臉不耐地扔給羅蘭一把鐵鑰匙。
羅蘭急忙伸手接過,而後帶着薇思一起,穿過嘈雜的,光線陰暗的,充斥着酒味、汗味、體味的旅店大堂,進了大堂一側的走廊。
走廊兩側,每隔3米就有一扇木門,有的門開着,有的門關着,其中一扇門半開着,裏面一對男女在打肉搏戰,女的發出‘咿咿呀呀’地呻吟聲,不斷地求饒。
羅蘭瞄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覺得這旅店有點亂。薇思卻被嚇壞了,縮着頭,就好像鵪鶉似的。
一直到走廊末端,進到房間,關上房門後,她才鬆口氣,驚駭地問:“羅蘭,那女人的被打的這麼慘,衣服都被那男人扯沒了,怎麼沒人管呀?”
“.......”
羅蘭一陣無語,用力掰下半根麪包棍子,往薇思手裏一塞,含糊道:“先喫東西吧,喫飽了再說。”
薇思憂心忡忡地接過麪包棍:“她會被打死的呀!”
“他們不是在打架,不會打死的,你放心吧。”
“不是打架,那是幹嘛呀?”
“找樂子.....啊,你別管了,先吃麪包吧。”
羅蘭快要抓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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