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悲慘的艾希

夜。

大梧桐樹鎮外荒地被天上的明月染成了一片銀白，更是將白色貓頭鷹的羽毛鍍上了一層金屬光澤，看起來顯得越發奇異。

見它竟然連連求饒，羅蘭竟有些不知該怎麼處理這傢伙。

對方又沒幹壞事，只是樹枝上棲息了一會兒，看起來十分聰明，直接殺掉的話，實在有些可惜了。

放它走吧，鬼知道這玩意到底和黑女巫有沒有關係？沒關係也就算了，皆大歡喜，要是有關係，那他可把大梧桐樹鎮的人給坑了。

想來想去，羅蘭決定先仔細看看，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玩意。

他撤回艾隆衝擊術，對仍在不斷作揖求饒的貓頭鷹道：“好了，站在那別動。我有話要問你，你如果能聽懂，就誠實回答。是，就點頭，不是，就搖頭，聽明白了嗎？”

貓頭鷹連連點頭。

“我問你，你認識字嗎？”

雖然這事可能性不大，但要是真認識，那雙方溝通就簡單多了。

貓頭鷹點了下頭，緊跟着又急忙搖頭。

羅蘭眉頭一皺，喝道：“到底認不認識？！”

貓頭鷹嚇地脖子一縮，小心翼翼地探出爪子，在泥地上勾勒起了線條。

對它來說，這個動作似乎相當困難，地上的線條歪七扭八的。過了好一會兒，它停了下來，泥地上的線條組成2個非常簡單的格倫麥文字。

“艾希。”

“艾希？”

“咕咕~咕咕~”雪羽貓頭鷹連連點頭，還用翅膀不斷拍自己身體。

羅蘭看明白了：“這是你的名字？”

貓頭鷹連連點頭。

“你只認識這兩個字？”

它又點頭。

“好吧，艾希，接下來，我繼續問你問題。”

貓頭鷹艾希連連點頭。

“你和巴沙爾城的黑女巫，有沒有關係嗎？”

貓頭鷹立即將腦袋晃地和撥浪鼓似的。

“真沒關係？”

貓頭鷹繼續搖頭，‘咕咕~咕咕~’地一陣怪叫，顯得十分惶急，似乎生怕羅蘭誤解。

見它神態不似作僞，羅蘭姑且相信它，繼續問道：“那鎮子裏的人，爲什麼會把你和黑女巫聯想在一起？還說你會給他報信？”

貓頭鷹繼續搖頭，連帶着身體也左右搖擺起來，晃着晃着，它似乎把自己晃頭暈了，一個不留神，竟然摔倒在地。

它嚇了一跳，喉嚨裏發出一陣‘咕咕咕’大叫，雙翅張開，在泥地上不斷撲騰起來，似乎想要重新站起來，但它身體平衡好像不大好，怎麼都站不起來。

折騰了好一會兒，它依舊還在泥地上，但卻已經沒力氣了，乾脆就倒在泥地上一動不動，‘咕咕~咕咕~’地叫着，有一聲沒一聲。

見它這副狼狽模樣，羅蘭覺得這玩意又搞笑，又有些可憐，便用法師之手，幫它重新站了起來。

等它再次站穩後，羅蘭繼續問道：“我剛纔施展了隱身術，你能直接看到我？”

“咕咕~”貓頭鷹連連點頭。

羅蘭忍不住暗想：“唔~竟然能直接看透法術幻象，看來這傢伙的眼睛很好用，又能在天上飛，而且還是飛行無聲的貓頭鷹。這天生是個打探情報的好斥候呀。”

沉思了一會兒，羅蘭又問：“那麼，你爲什麼會呆在大梧桐樹鎮？被人趕走後，也不遠離？”

貓頭鷹艾希歪着腦袋想了會兒，然後，它先做出在地上啄食的動作，啄了幾口後，又張開翅膀拍了拍肚子，而後又指了下小鎮。

意思很明顯，小鎮裏能找到東西喫。

貓頭鷹的動作還沒停。

它又縮起腦袋，閉上眼睛，發出低緩的咕咕聲，看着就好像睡着似的，而後，它又猛地睜開眼睛，四處張望，一副驚恐的模樣。

它又指了指小鎮，再次縮頭表演睡覺，這次睡的時間長了一倍，睡醒後，還大大張開翅膀，表演伸懶腰的動作，似乎休息的很好的樣子。

羅蘭看懂了：“小鎮裏有喫的，而且安全？”

貓頭鷹連連點頭。

到了現在，該問的基本都問了，這貓頭鷹也一直十分配合，看起來人畜無害，僅僅只是腦袋聰明而已。

羅蘭捏着下巴，繼續考慮該如何處理這傢伙。

這小東西也感覺到決定自己命運的時刻到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羅蘭，大氣不敢喘一下。

看着它這模樣，羅蘭忽然心中一動：“你一直都是貓頭鷹？”

簡單的一句話，竟然將艾希嚇一跳，它先是點頭，點着點着，終於頂不住羅蘭的灼灼目光，動作越來越慢，最終微微地搖了下頭。

搖頭後，它腦袋就耷拉下來，脖子縮着，似乎在等待命運的判決。

羅蘭倒不覺得有多意外：‘嘖~竟然是後天變成這樣的，我說嘛，怎麼可能會有這麼聰明的鳥。’

羅蘭又問：“那你以前是人？”

“咕咕~”艾希點頭。

“怎麼變成這樣的？”

艾希又張開翅膀，開始手舞足蹈地表演了一番。

這一回，羅蘭看了好幾遍，又多次詢問確認，才弄明白事情經過。

原來，艾希是幾十裏外另一個小鎮的居民，大概一個多月前，小鎮出了大事。有一夥可怕的人，衝進鎮子裏抓人，抓走了好多人，就連艾希的父母也被抓走了。他們還洗劫了鎮子裏的糧倉，其他鎮民一鬨而散，全都逃走了。

艾希沒有逃走，不是不想逃，而是逃不了。

她是家裏最小的姑娘，今年10歲，從小就體弱多病，雙腿還天生畸形，走不了路。

平時，她在家裏就很受嫌棄，喫不飽，穿不暖，晚上和家裏的狗睡在一起。父母被抓走後，更加沒人照顧她了，哥哥姐姐們一鬨而散，把她拋棄在家中。

沒人照顧，又沒法走路，艾希只能躺在狗窩裏等死。

開始幾天，家裏養的狗偶爾會叼回一些喫的給她，但幾天後，狗也不見了。艾希躺在狗窩裏，三天三夜沒有喝上一滴水。

快死的時候，她心裏忍不住想，要是自己能變成一隻鳥兒，那該有多好啊。

那些鳥兒，能自由自在地在天上飛，不會擔心會被人抓住。要是有人欺負她，嘲笑她，瞧不起她，她拍拍翅膀，就能飛的遠遠的。

然後......然後她就真的成了一隻鳥，雖然她不知道到底是這麼變的，反正就是變了。

說完這些事後，艾希腦袋垂在胸前，喉嚨裏‘咕咕咕~’地低鳴着，情緒十分的低落。

從人變成鳥？

要是在地球上，羅蘭會覺得這是天方夜譚，但在這世界，他卻信了個至少有九成，因爲法術的確能做到這點。

比如他現在就會一招變豬術，能把人變成豬........既然能變豬，那變鳥自然也是可以的。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哪個法師幫這可憐的小姑娘實現了願望了。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這個變鳥術並不是官方記載的合法法術，能釋放出這個法術的人，十有八九不是記錄在案的正式法師。

看這貓頭鷹垂頭喪氣的模樣，羅蘭心生惻隱，想了想，說道：“我正缺一隻寵物，不如你跟我回去吧？”

他這麼做，還有另一層考量。

他並不能完全信任貓頭鷹艾希，以目前的情況，把她當普通貓頭鷹殺了熬湯喝，那肯定是不行的。但要放她走，萬一她撒謊，萬一她的確和黑女巫有關係，那事情就糟糕了。

把她帶在身邊，就近地觀察，又能以防萬一。

“咕？”貓頭鷹立即擡起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羅蘭，似乎不敢相信。

“我只邀請一次。”

“咕！”貓頭鷹艾希連連點頭，她立即邁開腳步，就和企鵝似地，一搖一擺地走到羅蘭身邊，用腦袋輕輕蹭羅蘭的褲腿。

“跟我走吧。”羅蘭蹲下身，伸出手臂，示意對方跳上來。

艾希照辦了。

等它在手臂上站穩了，羅蘭稍稍感受了下，發現對方的確是鳥兒的身體，看着個頭挺大，但大半都是羽毛，真實重量大約只有10來斤，他很輕鬆就能舉起來。

他又釋放了一個隱身術，然後，就這麼端着艾希，走回了小鎮。

等回到住處後，羅蘭發現丹迪拉雅已經熟睡了，未免打擾到他，他輕手輕腳地走到次臥裏休息。

在房間裏，他給艾希找了根木棍充當臨時棲息地，又給它找了一些燻肉，當做食物。

艾希顯是餓壞了，一到燻肉，立即雙眼發光。

得到羅蘭允許後，她跳到肉感前，爪喙並用，喫的不亦樂乎。

羅蘭自己稍稍洗漱了一番，躺到牀上前休息。

臨睡之前，他特意打開了一扇窗戶。

一夜無話。

第二天凌晨，羅蘭準時醒來，準備冥想。

冥想前，他轉頭看了眼牆邊的木棍，就見那雪白的貓頭鷹正蹲在木棍上，閉着眼睛，縮着腦袋，一動不動。偶爾，還會發出低低的‘咕咕’聲，似乎正在做着美夢。

這一夜，羅蘭是始終提着一分小心的，但目前看來，艾希應該就是一隻普通貓頭鷹......不，應該說是一隻被法術變成貓頭鷹的農家小姑娘。

當然，一天的試探並不夠，這個艾希到底是怎麼回事，又是什麼樣的性格，還需要時間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