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太子南下

二十三日清晨，南京太監總管劉永忠，一路追到玉田縣。

“太子殿下老奴可算是找到您了”四十歲的劉永忠親眼見到太子後，激動的喜極而泣，跪在地上痛哭不止。

“劉大伴可是從南京而來”朱慈烺見到兒時熟悉之人後，也十分開心。忙扶起劉大伴一臉開心地問道。

“是啊，太子殿下，老奴得知殿下您逃出京師後，就一路緊追，中途幾次被闖賊阻斷。幸虧陛下在天有靈，終於讓老奴找到了殿下。”劉永忠起身後，一臉慶幸地回憶道。

朱慈烺讓劉大伴一同坐下回話，劉永忠卻死活不肯，堅持在旁邊倒茶侍奉。

“殿下，快隨老奴回南京監國吧，正是史尚書跟韓守備派老奴前來接陛下的”劉永忠倒了茶，便開始說起主題來。

聽到如此家國大事，14歲的朱慈烺開始猶豫了。獨自思索了半天，仍拿不定主意。於是起身告訴道：“此事關係重大，需向老師跟王督師相商，制定詳細計劃方可。”

劉永忠聽太子殿下提起“老師”二字，於是疑惑地問起：“殿下，您說的老師是何人老奴記得殿下您不曾拜師啊。”

見劉大伴問起，朱慈烺得意地告訴道自己新拜的老師就是國師不光自己拜國師爲老師，皇姐還拜國師爲師父

劉永忠聽聞，心中暗暗思忖，算計其中的利害關係。

太子朱慈烺年少，沒想那麼多，連比帶劃，口若懸河地向劉大伴描述起通州這一路，老師的傳奇事蹟來。

京師保和殿內，李自成掃過一個又一個追贓助餉名單。看着一個又一個幾十萬兩銀子禮單，心情十分順暢。連日來的憂慮也一掃而空，連說話都明顯的輕快了起來。

“丞相，這個嘉定伯第一次就能交出十萬兩銀子，看來還得再敲打敲打。”李自成斜躺在龍椅上，打趣着說道。

“是，陛下，臣這就招辦”丞相牛金星忙上前阿諛道。

就在這時，大殿外面一個運糧果毅將軍，一臉悲喪地進殿稟報道：“陛下，大事不好了，劉將軍被妖道給萬劍分屍了，帶領的一萬大軍也全軍覆沒了”

“什麼”李自成那股慵懶勁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渾身顫抖着站裏起來，雙手扶着桌案喊道。

“陛下，劉將軍陣亡了大軍也全軍覆沒了”運糧將軍一臉風塵僕僕地跪在地上，哀嚎着稟報道。

確定這個消息後，李自成眼前一黑，險些暈倒在龍椅上。雙手扶着龍椅坐了下來，緩了兩三息，然後扶着額頭氣若游絲地問道：“具體是怎麼回事，可曾搶回屍身來”

運糧將軍聽後，再次扣頭請罪道：“陛下，劉將軍追擊妖道國師跟明朝太子的途中，在薊州城四十里，玉田縣三十里外，遇上了薊遼督師王永吉帶領的一萬輕騎。那妖道讓王永吉護送太子撤離，自己帶着六千騎兵與劉將軍統領的八千騎兵對抗。剛開始尚在常規之中，打到關鍵時刻，那妖道突然口唸咒語，天空中就出現了兩位女仙，自稱是妖道的徒弟。那兩位女仙袖子共同輕輕一揮，天空中就降下來近十萬道劍氣來。劉將軍的後營就被這十萬道飛劍切成了肉丁，屍骨無存”

運糧將軍說完，大殿中其他人都不由自主地望向頭頂大梁。彷彿那懸空之劍就在頭頂一般所有人不自覺地淹了一口唾沫，後怕不已。

闖王李自成已經癱坐在龍椅上，仰面流淚，哽咽着說道：“想我大軍自起兵以來，連戰連捷。誰曾想，自打進了京師以後短短數日，就連折我三員大將這是上天在懲罰我等嗎”

這一刻李自成自己也開始懷疑自己所作所爲，究竟是對是錯，要不然怎麼所有的異象都讓自己給碰上了

“軍師，接下來我們該如何應對”闖王李自成恢復精神後，虛心地向軍師請教道。

宋獻策聽闖王叫自己，當初嚇了一大跳。闖王跟劉宗敏形同親兄弟，自己前日建議劉將軍出兵追擊妖道，難保闖王不會追究責任。

就在宋獻策閉上眼睛等死的時候，忽然聽闖王不似要殺自己的話語，而是問起了如何善後。

宋獻策悄悄擦了一把臉上的冷汗，然後扶了一把山羊鬍子，臨時想了一個計策，就此說了出來：“闖王，爲今之計唯有按照規定，盛葬崇禎皇帝。大王再修書一封予明朝國師，信上表明，大王只想當秦王追太子回京只是想讓太子殿下登基繼承大統。之前攻打京師實屬無奈，只因奸臣當道，宦官弄權，連年天災，至使百姓不得不揭竿而起，只爲尋求一生計耳倘若太子殿下要回京繼承大統，大王願立刻撤兵離開京師，回秦地。”

軍師宋獻策說完，悄悄擡頭觀察了一下闖王，本以爲闖王會像往常一樣逐個分析一下，再作定論。誰知今日，闖王只是閉上眼睛回味了一下，什麼話也沒說，就同意了。

“此事就有勞軍師全權代辦了”李自成說完，便示意衆人退下，自己想一個人清淨一下。

“大哥，這是我討來的一塊乾糧，你先喫”

“大哥，你在後面督戰，讓小弟先去衝鋒”

“大哥，這是兩百名嬪妃宮女，大哥可隨意挑選，小弟只要陳圓圓一人足矣”

“陳圓圓”李自成想起兄弟二人的種種過往，悲痛萬分。原本以爲自己當了天下至尊，劉兄弟就能成爲大元帥誰曾想，眼看勝利就要來臨了，劉兄弟卻慘死在妖術之下，無法投胎既然自己的好兄弟生前最喜歡，這個叫陳圓圓的花魁，那就讓她陪葬去吧。

玉田縣館驛內，太陽昇起以後，劉無時只覺得渾身痠痛，兩根胳膊拉傷得太厲害，擡不起來了。

朱媺娖早早起來，在婢女的幫助下，簡單地梳洗完。然後聽到師父醒了，忙過去請安。

“師父，您醒了。師父，您的兩臂怎麼了”朱媺娖一臉關切地詢問道。

劉無時不以爲意地告訴道是昨日紫金錘太沉重，拉傷了肌肉，休息三五日便無礙了。

不一會兒，朱慈烺也帶着劉大伴拜謁國師。

劉永忠一進門，見長公主也在，老國師更是渾身血漬，顯然昨日那一仗得甚是慘烈。

“老奴拜見長公主殿下，拜見國師大人”劉永忠忙扣頭請安。

“原來是劉大伴啊，南京那邊可安定”朱媺娖認識劉永忠，於是好奇地問道。

見公主問起，劉永忠再次磕頭回道：“啓稟長公主，南京一切都以準備就緒，就待兩位殿下移駕”

沒想到南京那邊的人來得挺快的，劉無時問了一些關於四鎮的消息，但劉永忠好像對此知道的不多。

見國師衣服上的血漬，已經凝固在一塊了。劉永忠忙上前伺候道，準備綁老國師褪下衣服。

誰知兩個婢女硬是拉不下來上衣原來衣服上的布料已經同血液一起，凝固在傷口上。

最後，只好讓人準備浴缸，泡了一刻鐘，纔將衣服脫下，從新包紮了傷口。

看着老國師身前十七處輕微的刀傷，劉永忠瞬間收起質疑之心，暗暗替太子殿下高興，找到了一位好老師。

用過早膳後，總督王永吉匆匆前來詢問封賞一事。昨日大明數年來第一次如此大捷，必須予以封賞纔行可是如今軍中又無錢，封賞一事便無從談起。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就是太子殿下去南京登基，還是回京師登基因爲今天早上，收到闖賊的一封信來，信使竟然是內閣大學士魏藻徳

魏藻徳帶話說，李自成跟太子殿下提出要求：如果太子殿下封他爲秦王，那麼闖王便會讓出京師，回秦地修生養息。

如此一來，總督王永吉便陷入兩難之地。太子登基，自然是京師最好，南京次之可是事關太子的安危，王永吉不敢擅作主張，於是忙向國師請教。

“總督大人以爲如何”劉無時坐在館驛後院客廳內，笑着反問道。

“呃，下官以爲闖賊此言或者作臨時之計也，如今外有後金多爾袞虎視眈眈，遼東五萬大軍防守尚且艱難，更別說是分兵滅賊了。況且闖賊勢大，總兵力近30萬，一時尚難以剿清不如假意答應，等太子殿下繼承大統之後，安穩民心，再招兵買馬，徐圖滅之，如何”王永吉起身說道。

劉無時聽後，微微點頭，示意總督坐下，然後予以分析道：“太子登基，自然首選京師。就算李自成肯讓出京師，然闖賊地盤囊括了整個關中一帶，京師猶如甕中之鱉，雖得其生卻無路可走如此時間一長，南北溝通中斷，天下必然再次大亂矣”

否決了這個主意後，兩人便商量起如何犒賞三軍來。

劉無時思索了許久，然後回道：“犒賞三軍一事就交與貧道今日，南京那邊來人了，要迎接太子殿下南下監國。而太子年幼，無人照料，南京又是福王的封地所以老道想請王總督南下輔佐太子監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