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奇怪老頭

高原跳上半山腰的凸出石頭，定了定神，看向石頭上躺着的人。

這人身上落滿了灰塵，看起來好像躺在這地方挺長時間了，頭髮鬍子發白，面色卻很紅潤，臉圓圓胖胖的，身上穿個白色的汗衫背心，卻把前面衣服撩起來，露出個圓圓胖胖的肚子在外面。

更奇特的是此人躺着的姿勢

只見他側臥着，左手支在腦袋底下，右手捂着肚臍眼上。

右手食指和中指伸直併攏，無名指和小指曲向內被拇指壓在掌心，就像是比了個剪刀手

兩條腿則是膝蓋併攏，左腿屈起來，右腿半屈半伸着

面前還放着個空着的酒瓶子

高原小心翼翼的走上前，輕聲叫道：“大爺大爺”

沒動靜

“難道是喝醉酒了”

想到這兒，高原一狠心，使勁喊道：“大爺，快醒醒馬上要下暴雨了，這裏很危險”

這老頭還是沒有反應，高原心裏感覺有點不妙，暗想道：莫非是死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頭輕輕放在老頭的鼻子下面一探，頓時大驚失色，不由自主地喊了聲：“臥槽”

胖子在上面問道：“高原，怎麼了”

高原回了一下神，心裏琢磨道：不對呀，這老頭面色是紅潤的，怎麼會沒有鼻息呢難不成是自己搞錯了

想到這兒，高原朝宋玲玲喊道：“沒事，剛剛喊這老頭半天還是沒動靜，我準備把他扶起來再看看”

說完，高原半跪在地上，一隻胳膊挽住老頭的脖子，另一隻胳膊托住他的後背，準備把老頭扶起來仔細查看一下。

剛扶了一半，高原隱約感覺到有點東西不對勁，他怔了幾秒鐘，好像想到了什麼，臉色瞬間發白，兩隻手也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

正在此時，剛剛一直沒反應的老頭“忽”地睜開眼睛，直挺挺地坐了起來

高原嚇得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魂都快飛了

汗珠順着他的捲髮絲絲滲了出來，一霎那，各種疑慮縈繞在他腦中，還帶着一絲的恐懼。

剛纔他探到這老頭沒有氣息，雖然心有疑慮，但感覺可能是因爲老人呼吸較弱，他弄錯了

但剛剛發生的事卻讓他腦袋都大了，嗡嗡作響

剛剛他扶起這老頭的時候猛然發現，這人雖然看着圓圓胖胖的，但卻輕的不可思議，高原感覺，就像提起了個紙箱子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超出了高原的理解，各種想法從他腦中一閃而過：鬼幻覺

但看着睜開雙眼，伸着懶腰，發須一飄一飄的髒兮兮老頭，他又迅速否定了自己的這些想法，只好一動不動地看着他。

老頭剛睜開眼時也是一愣，但他只看了高原一眼，便不再理會。

他伸手從褲兜裏面掏出塊懷錶看了看，隨即大笑道：“哈哈哈，剛好三個月，嗯，不錯，不錯，舒坦，舒坦”

說完，他起身一邊撣着頭髮和衣服上的黃土面兒，一邊問道：“小娃兒，你怎麼過來的叫什麼名字呀”

高原坐在地上顫聲回了句：“高原”。

高原擦了擦腦門的汗，心裏想道：這大白天的，不會真見鬼了吧幸虧一來沒做虧心事，二來胖子就在不遠處。

想到宋玲玲，高原心裏突然鎮定了許多，他站起身來，虛張聲勢的大聲說道：“我家就在前面松壁村，剛剛和朋友路過看見您躺在這兒，喊你又喊不醒，這天快下雨了，怕你出事，我就想着過來瞅一眼，我朋友現在就在那邊等我”

老頭聽完，呵呵地笑道：“小娃娃，不用害怕，你能冒險過來瞧我，說明你心地還不錯，祖爺爺我也不是壞人，我是來這邊拜訪老友的，不成想走到半路累了，就小憩了一會兒”

這時，胖子的聲音從上面傳了過來：“高原，高原，你那面怎麼樣了怎麼還不上來”

高原一聽，趕忙回道：“好了，好了，我馬上就上去”

說罷，高原回身對着老頭道：“大爺，不，祖爺，您沒事就好，那我就不打擾了”說畢，他擡腿就走，想趕緊離開這個怪老頭。

老頭哈哈一笑道：“小娃娃，等一下”

他瞅了一眼旁邊的空酒瓶子，接着說道：“這覺睡好了，酒也喝完了，前面就是擔水溝了，我和你們一起走”

高原聽後，心中一萬隻槽馬奔騰而過

但既然這怪老頭如此說了，他只好笑笑道：“也好，這地兒我熟，我帶您去”

說完，高原走在前面，兩人一前一後，沿着高原來時的小路慢慢折了回去。

宋玲玲正在上面正等着無聊，兩人剛一上去，他便對着老頭調侃道：“大爺，您老這身子骨不錯，這麼險的路都過得去，可耳朵卻不怎麼靈啊，我在這叫了半天，您老都聽不見”

老頭哈哈大笑道：“祖爺爺我一覺三月半年是小事，三年五載的也是常事，別說你們兩個小娃娃喊兩聲，就是虎嘯龍吟，雷鳴山崩，也吵不醒我”

胖子隨口道：“大爺，您看我們年齡小，在唬我們吧還睡半年一年的，就算不拉不尿，一星期不喫東西還不死翹翹了”

高原扭頭衝胖子使了個眼色，搖搖頭示意他別亂說話，但宋玲玲視而不見。

天空中已經黑雲壓頂，越來越低，兩旁的莊稼地裏綠浪翻滾。

高原急聲說道：“看這黑壓壓的天，馬上要下暴雨了，趕緊走吧”

說罷，高原快步走在前面帶路，兩個胖子一老一少跟在後面。

宋玲玲就是管不住他那張嘴，一路上跟老頭問東問西，從他們的交談中，高原隱約聽到老頭姓陳，胖子便一直陳老陳老的叫。

陳老看起來髒兮兮，邋里邋遢的，但知識卻很淵博，什麼天文地理，歷史祕史，信手拈來，說的胖子一愣一愣的。

特別是講起神話傳說，更是有聲有韻，剛開始胖子還能勉強搭兩句，到後來就像條撈出水的魚，只是睜着眼睛，張着嘴發不出聲

陳老年紀看着挺大，腿腳卻相當利落，高原連走帶跑的，他卻跟在後面一步不落，再看胖子氣喘吁吁，走走停停，嘴裏只喊：“慢點，高原，哎，你倆等等我”

走了一陣，高原也漸漸覺得氣息不暢，腦袋發燙，陳老卻一路笑呵呵的，面色絲毫不變，高原心中既佩服又驚奇

老頭走的來了興致，順口唱起了從沒聽過的地方小調：

我愛睡，我愛睡，不臥氈，不蓋被。

片石枕頭，蓑衣覆地，南北任眠，東西隨睡。

轟雷掣電泰山催，萬丈海水空裏墜，

驪龍叫喊鬼神驚，我當憑時正酣睡。

爭似我，向清風，展放眉頭，解開肚皮，

睡他一覺，更管他紅輪西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