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磕頭

黑袍人身後，只見一束刺眼的白光直衝他而來。

這束白光大概有一根筷子粗細，光束中，隱約能看見七色光線來回交織閃爍，絢麗異常

白光劃過，空中竟被割出了一道漆黑色的裂痕，半空中的雨線被扭曲了方向，急速朝裂縫中飄去，但黑色的裂縫眨眼間又被迅速修復如初，彷彿不曾出現過一樣。

白光四周，空氣被凝結成了一塊塊平坦透明的冰晶，這些冰晶彷彿在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擠壓，“嘎吱”作響。

不一會兒，這些冰晶就被擠壓成了無數不規則形狀的碎片，接着，這些碎片被撕扯成爲粉末。

興國寺院子裏，所有人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一般，他們保留着前一刻的姿勢，有的張大着嘴巴，有的緊閉着眼睛，一動不動

唯一看起來在動的，是一圈墨綠色的光。

它在黑袍人身上一閃一閃，一個身影從黑袍內分離了出來，但卻馬上被一種力量拉了回去。

黑色身影急切地想要逃離出去，但他周圍如同被什麼力量禁錮了一般，任憑他在原地不斷地左衝右突，卻毫無辦法，只能像一根彈簧般來回拉扯。

眼看着，白光就到了黑袍人眼前，但卻忽然一頓，就像是一根不夠長的白色光棍，伸在了黑袍人面前。

這個停留短到不足1秒鐘，白色的光棍突然消失了

緊接着，一股強大的能量波朝着四周擴散出去。

頓時，在場所有人都被震飛了出去，方圓幾十米內，一片狼藉

夜幕中，大雨依舊稀里嘩啦

在一片殘磚斷瓦中，高原垂手站立在空曠的場地上，一言不發。

他雙眼緊閉，臉上一會是古怪的靛藍色，一會兒又脹爲紫紅色，變幻莫測

只見他的左手，被一團白光包圍，光霧繚繞。

黑袍人艱難地從地上擡起頭來。

他看着院中站立的高原，冷悽悽地笑道：

“七彩混元珠原來在你手中”

“哈哈哈哈，咳咳，好，好，好”

黑袍人莫名的連說了三個“好”字後，身上綠光一閃，頓時沒了蹤影。

過了半餉，高原突然身子一軟，癱倒在地上，他臉色慘白，脖子往下全身發黑。

在他的天靈蓋上，一隻紫色小龍形狀的影子緩緩遁出，輕輕飄向了不遠處的無頭陳圖南，一下沒入了他的肚臍中。

陳圖南緩緩站起身，看着眼前的一幕：

黑袍人已不見蹤影，在場的其他人全部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方圓幾十米內，就像被海嘯吹過一般，房屋全部倒塌，片瓦不存，就連腳下的土地也像被犁翻過似的，現出一道道波紋。

剛剛能量波的巨大聲響和震動，驚醒了整個村子，村莊裏的燈光全部亮了起來，人喊聲，狗吠聲，此起彼伏，不遠處，已經有好幾個村民打着手電筒朝這邊跑了過來。

陳圖南嘆了一口氣，他略一思索，用僅剩的一隻胳膊將高原夾在腋下，消失在了夜幕當中。

高原睜開雙眼，頭頂上方是厚厚的黃色的、黑色的雲層，透過雲層的間隙，能看見赤紅色的天空。

他突然發現，自己現在正漂浮在一片汪洋之中，放眼望去，沒有山，沒有岸，無邊無際。

一種蒼涼而古老的感覺涌上他的心頭

隨着波浪起起伏伏，他開始擔心，自己會不會被淹死，高原知道自己不會游泳，也從來沒有遊過。

他嘗試着划動自己的雙臂，撲騰着雙腿

遊起來了

他又變換了姿勢，越遊越熟練，這種體驗很新奇，很美妙，如同在飛翔一般

高原感覺到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放鬆，他顧不上身處何方，忘卻了身在何時，他只要現在的這種感覺：

盡情地遊，自由自在地遊

突然間，好像有什麼東西掐住了他的脖子，捂住了他的口鼻，他感覺不能呼吸，身體越來越沉，慢慢被拉入水中。

高原變得焦急起來，他拼命地亂抓，想找到可以支撐自己的東西，但卻什麼也沒有

剛剛的新奇感蕩然無存，變成了深深的恐懼

水從他的鼻子、嘴巴、耳朵不斷地灌進去，難以忍受的窒息感

“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迫使高原翻起身來，他睜開眼睛一看，自己竟然躺在一個山洞中的石塊上

洞中石筍林立，水聲叮咚，幾束陽光從洞澗照射進來，雨好像已經停了。

山洞頂上，不知是雨水還是泉水，不斷滴落在他臉上，慢慢滲進了鼻子裏，竟然把他給嗆醒了。

原來是做了一個夢。

高原心有餘悸。

他揉了揉了發脹的腦袋，一轉頭，赫然發現一具無頭的身體就坐在離他幾米遠的地上。

陳圖南

高原倒抽了一口涼氣，一下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情。

他只隱約想起陳圖南好像靠近了他，但後來發生的事便都記不起來了

那黑袍人宋玲玲怎麼樣了

高原心裏有一萬個問號

“你，陳，祖爺”高原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陳圖南肚子上的眼睛睜了開來。

“醒了”

高原機械地點了點頭。

“把手伸出來給我看看”陳圖南站起身，邊說邊走了過來。

高原這才感覺到自己的左手好像不太正常，竟然連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急忙伸出手來，把手掌打開一看，頓時大驚失色。

自己的左手掌心竟然黑了一大圈，那顆黑不溜秋，奇怪的珠子卻已經消失不見了

在他掌心中，幾根晶瑩泛白根鬚一樣的東西紮在上面，就好像是燒焦的土地上長出了一株植物般。

“果然是九須”陳圖南說道。

九須高原更懵了

“仙人，這，這些到底都是怎麼回事啊”

陳圖南盯着高原看了半餉，嘆口氣道：

“也罷，我量光已盡，行將枯木，看來是機緣到了”

高原又是一臉懵逼

“來，孩子，你過來給我磕三個頭”

磕頭這難道是要拜師還是要認親

高原心裏嘀咕道。

他雖然滿腹疑問，但看到面前無頭的陳圖南，卻一句話也沒有問出來。

陳圖南看出了高原的顧忌和疑慮，他緩緩道：

“磕完頭，你就什麼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