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條規矩

人爲什麼活着？

關於這個饒有哲學意義的問題，我從小就很好奇。

不要跟我說那些虛僞的甚至是高大上的紅色理論，那我只能認爲是你在給我洗腦。

18歲那年，因爲我的職業，我給這個問題下達了定義：

爲了喫飯！

馬爸爸腰纏萬貫，一日三餐頓頓不能少。

騰哥哥身價千億，同樣離不開喫飯。

至於咱們這種平頭小老百姓，少喫一頓照樣餓得慌。

可以說，不論你身價高低、地位顯赫、身居何職，都離不開喫飯。

如果硬要說有什麼不一樣，只能說是喫的東西不一樣，僅此而已。

我叫王建業，三東琅翔技校廚師學院畢業的“高材生”。

俗話說的好，大學畢業就意味着失業，我也沒有逃過這個魔咒。

畢業的那天，我光榮的失業了。

學校沒有給我分配工作，我揹着行李捲，最後一次回頭望了望奮戰了三年的母校，默默地說了句“草”，大步離開。

漫步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我的心在這一刻，也彷彿隨着這些穿梭不息的車流而遠去了。

爸媽把我養活這麼大，大學沒考上不說，上了個破技校，到頭來還沒工作。

我已經打定主意了，不在外邊混出點人樣來，絕對不回去。

幹我們這行的，雖說找個賺大錢的營生不容易，但如果單純的想要餬口還是不難的。

路過一家名叫“夜來香”的小喫部的時候，我看到店門口貼着“聘用廚師”的告示，沒有絲毫就進去了。

沒辦法，我現在最需要的不是錢，而是一個落腳的地方。

小喫部很小，牌匾早就已經裸色了，佔地面積算上後廚，估計也就40多平米的樣子。

大廳裏只擺着4張桌子，幾把破破爛爛的椅子，甚至有一把還折了一根腿。

至於裝修更是扯淡，別說基本的裝潢了，就連牆皮都開裂脫落了。

反正這個小喫部給我的感覺就一個字：

爛！

我不知道這樣的店面爲什麼還能維持到現在，反正如果我是食客，打死也不帶來這種地方喫飯的。

現在不是營業時間，餐館裏只有一個戴着眼鏡的男人，看起來30來歲的樣子。

我進去的時候，他正拿着賬本，一邊摳着腳丫子一邊在計算機上覈對着賬目。

見到我進來，男人立馬把腳丫子放了下去，還熱情的招呼我，說不好意思，小店還沒到營業時間。

說真的，我當時就有種想要掉頭走人的衝動。

這哪是餐館啊？

連基本的衛生都不能保證，做出來的東西誰會喫？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是我求人家，不是人家求我。

猶豫再三，我還是表明了立場，想要應聘廚師。

一聽這話，男人立馬來了精神，趕緊穿上拖鞋，又朝我伸出了剛纔摳腳丫子的那隻手。

我挺噁心的，可還是象徵性的跟他握了握。

沒辦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客氣了兩句，我倆相對坐下，男人問我，在哪裏學的廚？是系統培訓過的還是野路子？

我也沒廢話，直接掏出了我的二級廚師證拍在了桌子上。

“原來還是個高材生哩。”

拿着我的廚師證反正面的確認無誤後，男人這才嬉皮笑臉的把證還給了我。

“不錯不錯，我這裏現在就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咱這小店是24小時營業的，白班已經有人了，現在缺一個上夜班的。”

“每晚0點上班，凌晨4點準時下班。”

“至於待遇好說，包喫住，一個月10000塊，咋樣，成不？”

還成不？這簡直太特麼成了！

如果不是看這男的說的誠懇，我真以爲他在忽悠我呢。

就這待遇，絲毫不比那些星級酒店的大廚差多少啊。

勉強抑制住內心的激動，我儘量讓表情沒有太大的波瀾，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這男的也痛快，見到我點頭，起身回到吧檯後，很快便把合同來了過來。

我大致掃了一眼，覺得沒什麼問題便籤了。

待到我簽完合同，男人再次跟我伸出手，自我介紹說他叫王大友，以後就是我的老闆了。

極不情願的跟他握了握手，我說我叫王建業。

王大友聞言，忍不住笑了笑，說鬧了半天，我倆還是本家。

說完，王大友親自拎起我的鋪蓋卷，說要帶我去宿舍。

路上，王大友還不忘給我立了三項規矩：

第一，晚上的喫食，絕對不可以做羊肉菜；

第二，本店概不賒賬，就算是要餓死的人，也絕對不能白給他喫；

第三，凌晨1點到2:30分之間，無論什麼客人來，都不可以營業，過了這個時間點隨意。

我覺得這三項有點扯淡。

首先，客人點什麼飯菜，難不成還得看店家的臉色？

其次，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有賒賬的？

況且，就算賒賬，估計也不會跑到這破地兒來吧？

最後，陵縣本就是個小縣城，晚上基本上沒什麼客人，我工作時間滿打滿算也就4個小時，還有90分鐘不許營業？

這份工作尼瑪未免也太舒坦了吧？

雖然好奇這三項奇葩的規矩，不過我就是個打工的，並沒有多問，誰還怕閒着不是？

將我送到宿舍，王大友又絮叨了幾句便離開了。

我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4點了，我上夜班，必須得保持精力。

想到這，我先是鋪好牀鋪，又上好了鬧鐘，這才躺下睡着了。

晚上11:50分，鬧鐘準時響鈴。

第一天上班可不能遲到，我趕緊穿鞋下牀。

這時候宿舍裏已經有不少人了，雷鳴般的喊聲混雜着一股刺鼻的臭腳丫子味，嗆得我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飯館距離宿舍很近，滿打滿算不過3分鐘的路程。

逃也似的離開了宿舍，我一頭扎進了飯館。

飯館裏，王大友已經在等我了。

跟我想象的差不多，除了王大友之外，一個客人都沒有。

見到我進來，他打了個哈氣，又把那三條規矩給我重複了一遍，這才伸着懶腰走人了。

一天沒喫東西，胃裏餓得難受。

先是下廚給自己做了份蛋炒飯，我這才邊喫邊看手機打磨時間。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馬路上已經很難看到行人了。

本以爲這一晚就會這麼過去了，誰知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時候，餐館的門卻被人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