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陳禿子暴怒

活活餓死的？

我的眼皮一陣狂跳。

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會餓死人的？

這柳大壯家裏就算再窮，可他總歸有工資吧，至於被活活餓死麼？

“就是被活活餓死的。”

說到這，齊大娘不免又是一陣老淚縱橫。

這就是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啊，也許，普通人這輩子都不會有這種經歷。

我上前，輕輕地抓住了齊大娘的手。

過了好一陣，齊大娘的情緒才稍微緩和了一些，繼續跟講述柳大壯的事情：

“大壯那孩子從小身子就壯，一頓飯能喫七八個大饅頭。”

說到這，齊大娘那雙渾濁的眼睛裏漸漸地恢復了一絲光澤。

“大壯談了個對象，俺本來還打算今年給他娶媳婦的，可現在，唉……”

我忍不住問劉大娘，“齊大娘，你剛纔爲什麼要說大壯是被人害死的？”

齊大娘嘆了口氣，坐在炕上呆呆的望着對面的牆壁，許久纔開口。

“這孩子孝順的很，平時還經常會從他上班的那家餐館裏給俺帶飯菜回來。”

“大壯的菜飯做的可好吃了，小夥子，不怕你笑話，雖然俺家的條件不咋地，但俺的嘴還挺叼的呢。”

“是不是俺兒子做的菜，俺一口就能嚐出來。”

“起初倒是沒啥，可就在一個月前，我就覺得飯菜變了味兒了。”

“變難吃了？”我趕緊問了句。

“沒有，變好吃了”，齊大娘說着，還是一副回味的樣子，“俺這個老婆子活了這麼多年了，還是頭一回喫到那麼好喫的飯菜。”

“那後來呢？”

“後來，大壯幾乎天天都給俺往回帶飯，味道也跟那次一樣，越來越好喫。”

“難道那飯菜不是大壯做的？”

“是，肯定是大壯做的”，齊大娘斬釘截鐵的打斷了我的話，堅定道：“就是不知道爲啥，那菜卻變得那麼好喫。”

聽到這，我是真的有點糊塗了。

這菜是柳大壯做的，可口味卻提升了好幾個檔次，那麼，問題究竟出在哪？

我感覺自己抓住了這件事情的關鍵點，可就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很簡單，問題就出在大壯最後一個月帶回來的菜品上，可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呢？

不等我把這個問題想明白，齊大娘繼續道：

“也就是從那以後，大壯的身體越發的不如從前了。”

“飯量也從七八個饅頭減到了三個，直到前幾天，這娃甚至連口水都喝不進去了……”

說到這，齊大娘說不下去了，眼睛一紅，眼淚又掉了下來。

“那你帶他去醫院了嗎？”

“去瞅了，村長用車接娃去縣醫院檢查的，可人家說娃啥事都沒有。”

這就怪了，說實話，根據齊大娘的描述，我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厭食症。

可醫院卻說柳大壯沒事，那估計就得是那方面的問題了。

直到這時，我也總算明白齊大娘爲什麼認爲柳大壯是被人害死的了。

柳大壯20來歲，正是能喫能喝的歲數，絕對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喫不下飯。

而他的身體沒有任何異常，那麼，結論只有一個：

那就是菜品的問題！

一想到菜品，我很快便聯想到了王大友。

可讓我想不通的是，柳大壯就是個普通的廚子，王大友害他做什麼？

難不成，是劉大壯發現了王大友的某種不可告人的祕密？

起碼，現在我是這麼認爲的，而且這也是目前我能想到唯一可以解釋的通的邏輯。

告別了齊大娘，回去的路上，我的腦袋裏全是柳大壯這件事。

真的，這個柳大壯死的太蹊蹺了，也太憋屈了。

生生餓死，下手的人這是得有多恨柳大壯啊？

回到宿舍，躺在牀上，我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我可以肯定，柳大壯的死絕對跟那些菜品有關係。

可爲什麼唯獨柳大壯死了，可齊大娘卻沒事？

要知道，他娘倆可是一起喫的那些飯菜啊。

換句話說，撇開齊大娘不說，那些菜品究竟會藏着什麼貓膩？

柳大壯不是傻子，既然是帶回去給自己喫的飯菜，他肯定會在衛生上加小心的。

所以，如果說是王大友害死的柳大壯，那王大友到底是用什麼方法害死的柳大壯？

當然，除了這些之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柳大壯帶回來的飯菜爲什麼會突然變得好吃了？

既然齊大娘肯定那些菜都是柳大壯做的，那柳大壯又是如何一夜之間，廚藝突然提升了這麼多？

我本身就是學廚的，廚藝的提升絕不可能是增長這麼快的。

那得是一朝一夕，日積月累的手法與經驗。

想到這，我猛地從牀上坐了起來。

如果說食材不可能，那麼就只有一種解釋了：

輔料！

柳大壯就算再加小心，也絕對不會想到輔料上。

蔥薑蒜甚至是八角大料都有可能被人下手！

我緩緩地躺了下來，感覺自己的腦袋都快不夠用了。

因爲我實在想不出，王大友這麼個小小的餐館老闆能有什麼祕密，甚至逼他殺人滅口！

當然，也有可能是我猜錯了，害死柳大壯的人不一定就是王大友，可不是他，又能是誰？

一夜未眠，陣陣睏意襲來，我只覺得腦袋有些發沉，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直到手機鈴聲響起，我才從夢中驚醒。

拿起手機看了下時間，已經是午夜11:50了。

我趕緊穿鞋下牀，火急火燎的跑向餐館。

等我趕到餐館的時候，餐館裏沒有客人，王大友卻已經喝高了。

他摟着我，嘴裏含糊不清的嘟囔着什麼，那噁心的酒氣噴在我臉上，差點沒讓我吐了。

我趕緊摸出手機，打算給陳禿子打個電話，讓他把王大友送回去。

可摸出手機，我卻傻眼了：我根本就沒有陳禿子的電話號碼。

這可咋整？

望着癱倒在椅子上的王大友，我可犯了難了。

哐當！

突然，就在我猶豫是不是把王大友弄到吧檯後睡覺的時候，餐館的門卻被人猛地踹開了。

接着，我便看到陳禿子紅着眼睛，一臉憤怒的衝了進來。

他的五官已經完全扭曲了，額頭上更是青筋直冒，顯然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陳哥，你……”

“你個狗日的，老子弄死你！”

不等我開口，陳禿子上前一記老拳便轟在了我的臉蛋子上。

我被打了個踉蹌，徹底懵了。

“你個臭傻逼，喝多了找老子撒酒瘋是吧？”

不過，我也不是喫素的主，一把扯住陳禿子的衣服就要跟他玩命。

“撒酒瘋？齊大娘死了，被你個狗日的害死的，我草你媽！”

陳禿子一把推開我，又是一拳打在了我的臉上。

只不過，這一次我沒有還手，而是呆呆的望着面前暴怒的陳禿子。

那一刻，我甚至覺得自己的耳朵幻聽了：

齊大娘，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