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詐屍

“這個村子有點古怪，我建議……”

面對我的質問，付振宇也不理我，而是皺着眉頭望着黑暗中的小柳樹村喃喃道。

“建議個屁，我剛纔差點死了好不？我……”

“你看這村子所建造的地方，左右兩座大山盤踞，左高右低。”

“兩座山之間的道路平坦而筆直，而小柳樹村坐落在山澗之間，剛好構成了一個山鬼擔棺的風水局。”

“而且，你仔細看看村子裏邊，霧氣昭昭，隱約間還有陰氣肆意，我建議在咱們還沒有摸清狀況之前，暫時不要進去的好。”

“我信你個鬼！”

我懶得答理付振宇，剛纔要不是老子激靈，現在估計已經被火化裝棺了。

現在還想忽悠老子？真當我傻呢？

我翻了翻白眼，也懶得去聽他的這些歪理邪說，直接甩開了步子朝着齊大娘家的方向走去。

陰氣肆意？

山鬼擔棺？

虧得他能想出這些詞兒，老子信了你個邪！

見到我根本不理會自己，只是大踏步地往村子裏走，付振宇站在村頭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硬着頭皮跟了過來。

望着主動跟上來的付振宇，我冷笑一聲，並沒有理他。

我現在是看出來了，付振宇甘願涉險陪我夜闖小柳樹村，不外乎那麼兩點：

第一，他是胡耀的人，說點扯淡的，甚至可以說是王大友的人，要時刻監視着我的動向；

第二，小柳樹村，尤其是齊大娘的死絕對有貓膩，這王八蛋擔心我發現什麼線索，所以必須跟着我。

僅此而已。

齊大娘家的那間破舊土胚房很容易找，在村子裏沒走多久，遠遠地我就望見了那座矮矮的土胚房。

依舊還是那個糟爛的木門。

髒兮兮的小院子。

昏暗且狹小的屋子。

估計因爲齊大娘家現在沒人了，大門也是四敞大開着。

我沒有任何阻攔，輕車熟路的走進了屋子。

打開屋門的剎那間，我就感覺頭皮一陣發麻：

不大的土胚房裏，一口四四方方的棺材正在四把凳子的支撐下，懸空杵在屋子的正中間。

再往裏，便是一張供桌。

那張供桌我認識，就是柳大壯的那張，只不過，供桌上此時除了柳大壯的照片外，又加上了齊大娘的一張黑白照片。

供桌兩側，分別擺着兩根高高的白色蠟燭，屋子裏沒有開燈，所有的亮光都是那兩根蠟燭發出來的燭光。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那兩根蠟燭有點像火葬場的那種大煙囪。

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往那方面聯想，估計也是觸景生情所致吧。

照片上的齊大娘面無表情，表情甚至有些僵硬，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正前方，也就是我所在的外置。

說實話，被一張死人的照片盯着，渾身上下總是有種不自然的感覺。

我趕緊收回目光，強迫自己不去看齊大娘的照片，還是調查線索要緊。

等會！

就在我正遠遠地端詳着齊大娘的照片之際，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我似乎看到了……

看到了齊大娘朝着我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哇！

我的臉一下子就白了，嚇得差點沒蹦起來，身體更是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一下子靠在了門板上，眼睛幾乎完全不受控制的望向了那張照片。

“怎麼了？”

“誰啊？”

兩道截然不同的聲音在不大的土胚房裏突然響起。

我聽的出來，第一道聲音是付振宇的。

可另一道又是誰的？

我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齊大娘的聲音，而是一道男人的聲音。

柳大壯和齊大娘都死了，誰還會在他家？

難不成是……

我的眼睛瞬間瞪得老大，瞳孔更是縮成了針眼狀，大氣不敢喘一口，只是屏住呼吸，仔細的左顧右盼起來。

“誰？”

聽到那道聲音的不單單是我，一旁的付振宇同樣聽到了。

雖然我不敢移動腦袋，可我還是感覺到一旁的付振宇也緊張了。

原因無他，這小子的聲音有點走調了！

我有點後悔了，後悔自己太沖動了。

這要是不明不白的死在這裏，我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噹啷！

突兀的，一道悶聲響起。

我聽的清楚，那道聲音就是從棺材的方向傳過來的。

這……

詐屍了？

我嚇得腎上腺素一路飆升，身體更是不爭氣的打起了擺子。

呼啦！

事態的發展已經容不得我後悔了，幾乎是我萌生退意的同時。

我可以清楚的看到，就在齊大娘的那口棺材旁，一道黑影緩緩地浮現而出。

我滴個媽！

這一刻，我很想逃，頭也不回的逃。

可我那兩條不爭氣的腿，以及我的身體在這一刻似乎完全僵住了。

饒是我快被眼前的這一幕嚇尿了，可依舊是不能移動分毫，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道黑影緩緩地朝着我這邊靠了過來。

完了！

徹底完了！

我的呼吸越來越緊促，心臟也跳動厲害，整個後背更是緊緊地貼在門板上。

我死閉着眼睛，生怕一睜眼就會看到某個恐怖的東西，把我生吞活剝了。

雖然我是已經打算認命不反抗了，可一旁的付振宇明顯沒有這麼想。

待到那抹黑影快要湊到我倆身前的一瞬間，付振宇一個箭步直接竄了上去。

照着那道黑影果斷的就是一腳丫子。

“哎呀！”

一道慘叫聲響起。

接着，我便聽到了一陣重物倒地的聲音。

什麼情況？

我猶豫了半天，還是鼓起勇氣將眼睛睜開了一道縫：

只見付振宇就站在我面前，照着地上的那道黑影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通狂揍。

至於地上的那道黑影，則是被打的“啊啊”亂叫，躺在地上直打滾。

“狗日的，你倆到底是幹嗎的？”

就在我感覺時機已到，就要奪門而逃之際，地上的黑影忽然扯着嗓子罵上了。

那聲音中充滿了怒火，而且中氣十足，一聽就是那種氣急敗怪的樣子。

“這……”

一聽這話，付振宇也愣住了，趕緊走到供桌前，拿起蠟燭朝着地上照了照。

一時間，一個穿着黑色小褂、穿着短褲的老頭頓時出現在了我和付振宇面前。

“是，是您？”

看到老頭兒，我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的神色，這不是我昨天來小柳樹村的時候，在槐樹底下跟我嘮嗑的那個柳國忠麼？

“誤會，柳大爺，絕對是誤會！”

我老臉一紅，趕緊上前把柳大爺摻了起來。

柳大爺有點慘，加上付振宇這小子沒輕沒重的，給老人家打的鼻青臉腫的，臉蛋子起碼都大上了三圈。

本來一個黑瘦的老頭兒，現在成了豬腰子臉了……

“是你？”

很明顯，柳大爺也認出我來了。

“你這娃是不是有毛病？大晚上的來靈堂不說，還直接動手？”

“這也不能都怪我們，你突然從棺材底下冒出來，換成誰也得往別的地方想。”

不等我開口，一旁的付振宇突然不鹹不淡的來了句。

我瞪了眼付振宇，心說這不是火燒澆油麼？

平白無故打了人家，道個歉不就完了，這哪是認錯的態度？

“好你小子，你……你別走，俺這就喊人，今天俺要是讓你出了這個村，俺叫不叫柳國忠！”

果然，一聽付振宇這話，柳國忠直接炸了。

一把甩開我，柳國忠晃晃悠悠地就往門外走，看那架勢，的確是要喊人。

村農人抱團那是出了名的，一旦鬧僵起來，我倆估計還真沒好。

我趕緊拉住柳國忠，陪着笑臉跟他道歉。

“柳大爺，他就這德行，您可別忘心裏去哈。”

“再說了，您這猛地從棺材底下冒出來，我們也害怕不是？”

“誰願意去鑽棺材？俺是在找俺的貓成不？”

柳國忠似乎對我的印象還不錯，一聽我這話，倒是停了下來。

貓？

什麼貓？

我微微一愣，完全是下意識的朝着裏屋望了眼：

就在我們三人的注視下，一隻通體黝黑的黑貓猛地從暗中跳了出來，穩穩地落在了棺材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