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半截舌頭

“X？奎哥，這是什麼意思？”

望着桌子上那個大大的X字形符號，我一腦袋的漿糊。

真的，饒是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這個X究竟代表了什麼意思？

見到我一臉疑惑的望向自己，張發奎似乎有點着急了。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雙手更是不停地朝着我比劃着什麼。

一會指桌子上的X，一會又指向屋外。

我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因爲我知道他指的那個人是胡耀，但這個X字究竟代表什麼意思，我是真的猜不出來。

“奎哥，你別老是比劃啊，有話直接說成不？”

被張發奎給折騰的實在有點懵了，我忍不住說了句。

本來就是嘛，有什麼話不能當面說的？

就算是關於胡耀，他現在又不在這裏，有什麼好避諱的？

一聽我這話，張發奎揮舞在半空中的手微微一頓。

接着，我便看到他的眼神明顯暗淡了下來，整個人就如同是雙打了個茄子，瞬間蔫了。

這是怎麼了？

我更加不知所措了，難不成，剛纔我說錯話了？

“唉，兄弟呀，不是我弟弟不想說話，而是說不了。”

這時，一旁的張發財忍不住拍了拍張發奎的肩膀，先是嘆了口氣，這纔跟我解釋道：

“當初俺弟弟不聽俺的話，非要出去賺錢，結果，才弄成了這副樣子。”

“說不了，什麼意思？”

“還能有啥子意思？他沒舌頭。”

沒好氣的白了我一眼，張發財有些沮喪道。

“沒舌頭？”

我徹底愣住了，什麼叫沒舌頭？

他的舌頭哪去了？

不等我發問，張發奎便已經張開了嘴，還用手朝着他的嘴巴指了指，示意我自己看。

順着張發奎張開的大嘴望進去，他的舌頭的確已經沒有了。

或者說還有，只是很短，目測連3公分都不到。

而且看他舌頭的斷裂處不難發現，裂口極爲不均勻，明顯就是後天造成的。

“奎哥的舌頭哪去了？”

說實話，看到張發奎的那小半截舌頭，我就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什麼舌頭？想喫口條啊？放心，我點了。”

說話間，胡耀已經撩開門簾子回來了。

我懶得答理他，繼續問張發財，奎哥這舌頭到底是怎麼沒的？

張發奎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望向了身旁的張發財。

見到後者沒有什麼反應，只是瞪着一雙大眼珠子盯着胡耀瞅，這才緩緩把張發奎的事情大概講了一遍。

大概是半年前吧，村裏又發大水了，村民的魚塘也相繼被沖垮了。

因爲常年搞漁業，洪水村的人本就不差錢。

所以，藉着這個機會，村民們也難得的休息了一段時間。

只是，天生閒不住的張發奎可不想白白浪費時間。

拒絕了大哥張發財的阻攔，張發奎隨便打了個行李捲便進城打工了。

估計是從小手藝就不錯的原因，張發奎很快便找到了工作，那便是夜來香餐廳的夜班大廚。

張發奎雖然實誠，但並不傻，起初他也懷疑，每天只上不到4個小時的班，工資還這麼高。

這裏邊是不是有什麼貓膩？

可當王大有將第一個月的工資發給他的時候，他的這點顧慮便被徹底打消了。

至此，張發奎便在夜來香餐廳長幹了。

用張發財的話來說，剛開始的兩個月倒是沒什麼，問題就出在第三個月。

第三個月的某一天，大概凌晨3點的時候，餐廳裏來了一個穿着民國服飾的男人。

那人除了臉色特別慘白，以及服飾怪異之外，跟普通人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差異。

張發奎問那人想喫點什麼？

那人直接點名要喫紅燜羊肉。

羊肉可是夜來香的禁忌，這個道理，張發奎哪能不知道？

可問題是，沒等張發奎拒絕，那人便摸出一把百元大鈔拍在了桌子上。

張發奎大概掃了一眼，估計不下5000多塊的樣子。

他是個老實人，見到這麼多錢，第一個想的不是據爲己有，而是再想：

如果一晚上能創收這麼多，王大有會不會一高興給他多發點工資？

所以，在金錢的誘惑下，張發奎還是選擇應下了這筆生意。

只不過，不等他去下廚，那個男人卻說，一定要用後廚角落的一口罈子裏的油來烹飪。

聽到這，我立馬就想起來了。

當初王大有讓我給秦素雨做羊肉菜的時候，羊肉便是放在一口封着白布的大罈子裏。

後來，我取羊肉的時候，還發現了邊上的一口封着黃布的小罈子。

不過王大有當時跟我說了，絕對不可以打開黃布條的那口罈子。

當時我還懷疑來着，一個餐廳而已，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後來，因爲不停的出事，這件事也就被我逐漸淡忘了。

直到現在張發財提起這事，我才重新想起來了。

敢情那黃布條的罈子裏裝的是油啊？

不過，讓我想不通的是，既然是油又爲什麼藏着掖的？

“奎哥用了罈子裏的油了？”

我忍不住問了句。

“要不說這小子傻實在呢。”

張發財嘆了口氣，繼續朝着我倆絮叨着：

張發奎覺得收了人家的錢，就必須做出另客人滿意的料理。

所以，他也沒多想，便拆封用那口罈子裏的油製作了一道紅燜羊肉。

別說，也不知道那油跟其他的油有什麼不一樣的，羊肉一下鍋，那陣陣的香氣就把張發奎的魂兒給鉤住了。

用當時張發奎自己的話來說，他還從來沒有聞到過那麼香的香味兒。

所以，在那個男人酒足飯飽後，張發奎忍不住，用那油給自己炸了一盤花生米。

至此，張發奎便再也離不開那油了。

甚至，平時的飯菜但凡不用那油炒菜，他根本就喫不下去。

那勾人的效果，比抽大煙還牛咧。

“那奎哥的舌頭又是怎麼沒的？”

聽到這，我忍不住問了句。

“哎”，一聽這話，張發財又是談了口氣道：

“這能怪誰？小夥子，別說我嚇唬你，如果我說他這舌頭是他自己生生咬掉的，你信不？”

“自己咬掉的？”

這回說話的是胡耀，他的眉頭此時已經擰成了一個疙瘩，一雙小眼睛更是如同一把刀子一般，在張發奎的臉上一掃，厲聲道：

“到底怎麼回事？”

“你小聲點，沒看出來俺弟弟不稀罕你麼？”

惡狠狠的瞪了眼胡耀，張發財扭過頭朝我道：

“這麼說吧，舌頭是他的牙齒咬掉的，卻不是他自己咬的，這麼說你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