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替死

秦世下意識的睜開了眼睛，卻只見自己猛然從青銅鼎上飛了出去。

幾乎下意識的，秦世將目光投向了青銅鼎所在的方向，那裏，站着一道取而代之的倩影。

秦世瞳孔微縮，怒喝道：“白綾，你給我下來。”

此刻這位女修羅臉上卻閃過一抹笑意，只不過笑起來卻是那麼的悽然。

就像是萬般不捨的訣別。

她要替死，替秦世去“封神”。

殷霄同樣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打了個措手不及，沒人知道白綾是何時到達近前的，甚至他們連一絲感覺都沒有察覺到。

望着青銅鼎上的身影被替換，殷霄連忙操控青銅鼎，想要停下來。

但終究還是晚了。

青銅鼎已經在三道靈媒火焰的操控下完全達成了儀式，根本擋不下來。

看着秦世那惶恐的眼神，白綾拭去眼角的淚水，不再去看他。

因爲她怕，怕再次看到秦世那種無助的眼神，怕自己又一次無能爲力。

就如同離開那座村落時的那般。

白綾深吸一口氣，看着天空，嘴角閃過一抹笑意，輕聲呢喃着：“時間過得真快啊。”

“似乎，一切都是從那天開始的吧……”

……

子年，長安街上。

此刻正值大雪紛飛，街上的行人來來往往，卻都沒有注意到街角蜷縮的一個小小的身影。

或者他們看到了，只是在刻意忽略。

小姑娘雙臂抱腿，安靜的看着來來往往的行人，小臉上沒有一絲情緒波動，身上單薄的衣衫已經連帶她的身體都極其寒冷了，可那雙漆黑的眼眸仍然在眺望着，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一位撐着油傘的少年似乎注意到了她，緩步的走了過來。

小姑娘彷彿沒有看到站在她面前的修長身影，依舊自顧自的望着其他方向。

少年緩緩蹲下身來，油傘遮住了小姑娘頭頂的飄雪，這才引起了小姑娘的注意，大眼睛就這麼平靜的看着他，不明所以。

少年將捂熱的手從口袋中拿出來，輕放在小姑娘的腦袋上，但小姑娘冰冷的頭髮差點讓他下意識的將手縮回去。

直到熟悉了那股冷意，少年這才微微一笑，開口道：“小孩，你叫什麼名字啊？”

“白綾。”小姑娘平靜的說道。

“白綾？名字挺好聽的。”少年收回手掌，向手中哈出一口熱氣。

“是跟爹孃吵架了嗎？這大雪天的還不趕快回去，真不怕你凍傷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

說着，少年對着白綾伸出了手掌。

白綾卻只是靜靜的看着他，並沒有伸手。

少年有些尷尬的撓了撓後腦勺，自嘲道：“我長得應該挺帥的啊，不像是那種人販子纔對吧。”

“不是的。”

白綾搖了搖頭，再度低下頭來，小聲的說道：“爹孃和我說好了，要我在這等他們，我不能走。”

說完，白綾的小肚子就傳來“咕咕~”的叫聲。

少年眼中閃過一抹思索之色，看着這漫天大雪緩緩伸出手掌，“你在這等了多久了？”

“一天一夜。”白綾再度將腦袋埋向了懷中。

少年沉默了下來，他大概有些明白小姑娘父母的意思了。

也是，在這戰火紛飛的年代，家裏有男丁還好，女娃可當真是比地上的草都命賤。

想到這裏，少年自嘲的笑了笑，低頭看着將腦袋幾乎埋在懷中的小姑娘，他知道這個聰慧的小姑娘似乎同樣知曉了她爹孃的意思，但是就是不願意去相信。

少年停留了一會兒，也沒有再開口多勸什麼，當即轉身離開。

白綾看了一眼離去的少年，便再度將目光收了回來，埋進了懷中。

可沒過多久，頭頂的飄雪卻又一次停了下來。

看着面前巨大的陰影，白綾再度擡起頭來，卻依舊看到那個嘴角掛笑的少年。

少年彎下腰來，幾乎是塞給了她一個熱乎乎的包裝袋。

白綾低下頭來，看着包裝袋裏白花花的饅頭正不斷的冒着白氣，嚥了咽口水。

但她卻並沒有動，反而再次擡起頭來，看着面前的修長身影，未曾開口。

“餓了挺久了吧，快喫吧。”少年微微一笑。

白綾看了眼少年，又看了眼饅頭，喉嚨微動，但還是倔強的搖了搖頭，將包裝袋塞回到了少年手中。

“爹孃說了，不能隨便拿人家的東西，我們家賠不起。”說着，白綾再次低下頭來，偏過頭去，似乎強迫自己不去看那可口的食物一般。

少年感受着手中沉甸甸的包裝袋，看着白綾一愣，顯然沒想到這個不過七八歲大小的姑娘竟然如此懂事，懂事的讓人心疼。

少年還是將包裝袋放在了白綾的面前，揉了揉她的腦袋，微笑着說道：“這就是你爹孃讓我帶給你的，他們說現在還有點事在忙，怕你餓着，特地讓我帶給你的。”

白綾一呆，隨後立刻轉過腦袋來，大眼睛中的欣喜之色絲毫不加掩飾，“真的？”

少年心中一痛，但還是強忍着笑意點了點頭，“快喫吧。”

聞言，白綾這才重新撿起地上的包裝袋，捏着一個熱乎的饅頭，不過她並沒有立刻狼吞虎嚥，反而遞給了少年，目光希冀的看着他，“大哥哥，你喫嗎？”

少年搖了搖頭，笑着說道：“大哥哥喫過了，你快喫吧，這是你爹孃專門買給你的。”

白綾點了點頭，也不再客氣，大口的咬着那白麪饅頭。

看着小姑娘這近乎狼吞虎嚥的態度，少年不禁輕嘆一聲，脫下了穿在身上的大衣，裹在了小姑娘的身上，並且把油傘留了下來。

一瞬間的寒冷讓少年不禁連忙搓手哈氣，轉身就要離去。

白綾看着轉身就要走的少年，連忙叫住他，“大哥哥你是我爹孃的朋友嗎？你叫什麼名字呀？”

少年回過身來，看着這個處在風雪之中小丫頭，微微一笑，衝她擺了擺手，“我叫秦世。”

看着漸行漸遠的瘦弱身影，白綾微微低下頭，看着身上的大衣、頭頂的油傘以及手中的白麪饅頭，將這個名字深深的烙印在了腦海中。

“秦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