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凶氣變化

天朗氣清，地闊靈明。

大地上，山峯屹立，河流蜿蜒，珍奇靈藥隨處可見，林木更是鬱鬱蔥蔥，生機充斥着整片天地。

木青沒想到在劍冢最深處會見到這樣一副山川景色，一時愣在原地。

陸臺朝前掠去，步入山川之中，道：“無極劍宗建宗之初，只開發了兩座山峯，一座是宗門大殿所在的無極峯，一座是靜瀾峯。”

木青收起心中的震撼，跟上陸臺，並肩而行說道：“這處天地的法則道韻流轉自然，似乎不是後天生成。”

陸臺側目，“聽蘇思說你擅長空間道法我還有些懷疑，是我小看了你。”

“無極劍宗的先祖之所以會選擇在此建立宗門，就是發現了靜瀾峯內部這處天然存在的空間。這處空間也以這位先祖的名字而被命名——淨明界。”

淨明界的範圍極廣，木青跟隨陸臺一路向前，途中經過不下二十座山峯，見到的畫面多了，心裏也跟着生出新的疑惑。

他能看到一些建築，但絕大多數都被林木遮掩，只能看到一些檐角輪廓，其內更是沒有一絲屬於人的氣息。

“山上怎麼都沒人？”

“在宗門初離的那段歲月，門人子弟倒是時不時就得進入淨明界避難，後來無極劍宗站穩了腳跟，甚至真正得到了劍聖的傳承，這裏便成爲了劍冢。”

木青抓住了關鍵，“淨明界變成劍冢，是在白首前輩帶回斬兵劍後發生的事？”

陸臺轉頭看了他一眼，道：“是。不過淨明界內沒有門人弟子修行，只是因爲劍宗徹底站穩了腳跟，外面更安全。”

陸臺最後一句話暗含警示之意，木青笑了笑，看着旁景色各異的山峯，眼神微微發亮，“劍冢劍冢，每一座山峯內都有一把寶劍麼？”

“不止。”

陸臺笑道：“你若是選擇現在放棄，我倒是可以帶你去碰碰運氣，看有沒有寶劍願意認你爲主。”

木青想起陸臺一開始說的一句話——劍宗內的劍都是失去了主人或者失去了自我的劍。

他搖了搖頭，“這些劍應該不會再認其他人爲主了吧？”

陸臺點頭：“對於劍修來說，劍是休慼與共的夥伴，劍修隕落，越是靈智健全的劍越不願意再認其他人爲主，對於這一類劍，劍冢這一座座青山便是它們的歸處。”

“但也有些劍是例外，它們的靈智同樣健全，性格甚至更加獨立，已經開始自己的修行，這一類劍，會在前一任主人隕落後，選擇新的主人，兩者相互成就。”

木青恍然：“所以纔有了洗劍池的存在？”

“是。”陸臺在一座山峯前停下，朝地面落去，“洗劍池會洗掉劍與上一任主人之間的因果糾葛，修補劍身，對劍和新主人都有極大的好處，但能從洗劍池拿到劍的人很少。”

木青站在陸臺身邊，看向身前的山峯。

陸臺說道：“誅仙峯，斬兵劍就在上面。”

木青默默感受了片刻，看着和別處山色並無多少不同的誅仙峯，奇怪道：“我沒有感受到什麼凶氣？”

陸臺眼神頗爲深邃地說道：“淨明界纔是真正的劍冢，但從外面的山石暗道站在這裏，我們一共經過了九十七道封印。”

木青凝眉，補充道：“藏劍長老還在入口外設置了重重陣法。”

陸臺點點頭，“但即使如此，你也可能站在靜瀾峯山腰處就感受到肆虐而出的凶氣。”

木青明白了陸臺的意思，“凶氣是封印不了的？那爲何我……”

陸臺解釋道：“能不能感受到凶氣其實是一個判斷標準，這證明斬兵劍現在並不排斥你進入它的勢力範圍。”

木青心中一動，陸臺點到了可能的原因：“這應該與你去過聖淵山有關，這是我之前也沒有預料到的情況。”

木青微微點頭，擡頭看着眼前的誅仙峯，說道：“我們現在能登山嗎？”

“只要你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陸臺看向木青，”不過是你自己登山，另外，需要你保證，若是因此出了任何意外，都是你自己的選擇。”

木青笑道：“陸宗主放心，我給她們留下了一枚玉簡，若是我出了意外，她們會知道原因，絕不會怪到劍宗頭上。”

陸臺點點頭，神色平淡：“那就登山吧。”

木青朝誅仙峯山腳走去時，突然想起陸臺提到的羈絆，心道若是此行順利，那他便主動退出之後的十人蔘悟劍經。

誅仙峯上綠樹濃蔭，木青走在山道時，萬籟俱靜，只能聽到口鼻間的呼吸聲。

納戒再次發燙，木青忍住回頭去看陸臺的衝動，謹慎的傳音問道：“你之前怎麼回事？”

方鈞說道：“簡問璇借劍陣遮掩了氣息，我也是催動劍玉時才感應到她的存在。”

“那她呢？發現你沒有？”

“……不清楚。”

木青眉頭一皺，沉吟道：“陸臺在借這次安排試探藏劍長老的態度。按他的說法，簡問璇的做法代表藏劍長老在警告他。但我怎麼覺得簡問璇有自己的想法。”

方鈞說道：“藏劍需要劍宗穩定的大局，那麼他哪怕要警告陸臺，也不會是這種放任風險放大的方式，這更像是簡問璇自己在試探。”

木青奇道：“陸臺在試探藏劍長老的態度，那簡問璇又在試探什麼？她最後那一句話可能是故意說給陸臺聽的，讓陸臺以爲這就是藏劍長老的態度。”

方鈞提醒道：“不用去試着理解別人的想法，想想自己現在在做什麼。”

木青一愣：“簡問璇猜到我要接觸斬兵劍，所以故意放我過去？又因爲猜到陸臺的試探，所以故意出面？”

方鈞：“這種可能不小。你不見陸臺就以爲是藏劍長老的態度。”

木青回憶起和簡問璇接觸的短暫片刻，總覺得一切細節雖然都已經呈現在眼前，總少了最內在的動機。

“她想要試探出什麼？”

木青想不通，也只能暫時擱置這個懷疑。

這一路在林蔭下穿行，空氣頗爲清涼，木青不知不覺就加快了腳步，某一刻，方鈞突然提醒道：“止步！”

木青身形猛然一頓，伸出去的右腳老老實實地收回，凝目朝前看去。

前方的樹木依舊茂密，一切似乎如常，木青朝地面看去，才發現了異樣。

在他身前似乎有一條無形的分界線，濃郁的林蔭就此止步，光影一明一暗，分得無比清晰，但頭頂枝繁葉茂，天光碎亂，絕無可能造成這種情況。

木青還想要問方鈞前面是什麼情況，方鈞已經再次收斂了所有動靜，只剩下納戒持續發燙，似在警告。

木青沉默片刻，召喚出一具分身，後退到十丈外，再操控分身朝前探出一根手指。

光影的界限落在這根手指上萬分清晰，分身並沒有出現任何異樣。

木青不解，雙手捏訣，眉心出現一道紫金色的漩渦印記，設下一層層祕術禁制後，才讓前面的分身朝前邁步。

很快，分身就徹底步入了明亮的天光之下，木青還待仔細感受到底有何不同，眉心猛然劇痛。

他提前設置的層層禁制幾乎在同時被破，一道猩紅的劍影出現在識海，悍然朝深處的元神衝去。

這一切來得無比迅速，即使木青早有防備，也被劇痛侵佔了理智一瞬，而就是這一瞬，那道猩紅的劍影已經突破至識海最深處，朝着木青盤膝而坐的元神悍然撞去。

“噗呲——”

一道青色屏障憑空而起，環繞在木青元神周圍，猩紅劍影刺破屏障後，劍身上紅芒涌動，散作三道猩紅流光繼續前進。

木青感受着流光上沒有任何遮掩的滔天凶氣，意識一振，反應過來這就是他苦苦尋找的凶氣。

他輕喝一聲，強行壓制住被凶氣引出的懼意，閉上雙眼跌坐在地。

而盤踞在識海深處的元神則是主動睜開雙眼，通體閃爍着紫金色的光澤，一掌朝前拍去。

一道道鴻蒙紫氣透掌而出，和三道凶氣撞在一起，終於攔下了這要命的攻擊。

凶氣卻遠比想象得厲害，相互之間甚至懂得配合掩護，一道凶氣甚至穿過紫氣構織的囚籠，繼續朝元神射來。

“嗡嗡。”

元神揹着的劍影興奮一顫，原本金色的劍影化作一柄白玉小劍，主動迎了上去，一劍而過，硬生生將那道凶氣絞殺，而後悍然加入佔據，又摧毀了一道凶氣。

木青坐觀識海，元神雙手在胸前結印，眉心上現出一團灰霧漩渦。

鴻蒙紫氣和那道白玉小劍則逼着最後的一道劍氣往漩渦靠近。

“砰砰砰。”

流光離漩渦越近，掙扎地越瘋狂。

某一刻，漩渦中心出現一道道青芒鎖鏈，直奔凶氣而去。

“轟——”

感受到鎖鏈上的氣息，凶氣停滯一瞬，而後主動炸開，什麼都沒有剩下。

識海深處很快恢復原樣，木青元神茫然地收回白玉劍。

這是葉青羽特意爲他烙印的巔峯劍氣，這一次幫了大忙，但卻毫無收穫。

灰色漩渦沒有馬上隱去，孟章的聲音傳出：“情況不對勁，凶氣不應該有這種反應，剛纔這幾道凶氣明顯受人操控。”

木青皺眉，“這凶氣與監兵無關？”

“就是來自監兵的凶氣。”孟章沉聲道：“但正因爲如此，更不可能受人操控纔對。”

“先離開此地。”孟章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