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八十八章：合道成功

焚谷內，木青皺着眉目送祝鐵心朝前走去，沒有出手阻攔。

祝離來到木青身邊，輕嘆道：“我本來以爲你會攔下她。”

“可我沒這個實力啊。”

木青看了一眼祝離臉上的無奈表情，說道。

他的立場一直沒變，會盡力助祝家穩定局面，所以纔會在看到祝鐵心出現在這裏時心生不喜，畢竟陵光最恨的人就是對方。

他無法確定陵光能否信守承諾，不殺死祝鐵心，也無法確定祝鐵心此行會不會想不開，跑去救祝極淵。

好在祝鐵心在最後表明了態度。

“我向陵光神君提出的第一個條件便是不取老祝宗的性命。“

木青看向祝離身後的祝白露等人，緩緩說道：“但這也有前提，那就是老祝宗不主動挑釁和攻擊。”

祝離眼裏閃過一絲懊惱之色，悶聲道：“我攔不住一個一心尋死的人。”

聽到祝離的話，祝白露等人皆有些難受，特別是祝白露，神色甚至有些恍惚，感應到木青的視線，黯然解釋道：“師父說，若是祝極淵成功，她可以死在祝極淵手裏，若是陵光成功，她也可以死在陵光手裏。”

“我們做再多，都救不了她。”

就在此時，一道怒笑聲從前方傳來，木青轉頭看去，祝鐵心的身影已經消失，只剩下漫天的塵沙與火。

在陵光所在的那個方向，火光隱隱強盛了許多，祝鐵心很可能已經與陵光交手了……

木青看了一眼蠢蠢欲動的衆人，連忙勸道：“走吧，去外面等。”

……

焚谷中央。

祝極淵半截身體都被砸進了土裏，臉上更是血肉模糊，卻朝陵光哈哈大笑地挑釁道：“你殺不死我！你殺不死我！現在更沒機會了。”

現如今的他已經無法壓制生靈之焱，但因爲陵光這個強敵在側，對他壓迫得太緊，生靈之焱反倒主動幫起祝極淵，害怕被陵光煉化。

“砰。”

陵光將祝融戟插進身旁的土裏，看都沒看聒噪的祝極淵一眼，手掌在身前展開，托起一朵火蓮，似笑非笑地看着站在百丈外的祝鐵心，說道：“你終於肯來了？”

祝鐵心認真打量着陵光，輕輕點頭，回答道：“我若是知道你能正常交流，或許我們見面的時間會更早一些。”

陵光好奇道：“早些能如何？”

祝鐵心說道：“每次引火儀式過後，都會有人斷絕大道，祝家已經爲此死去了太多人，在我只是一個巫女時，師父就是在一次儀式過後，再難穩住道基，形神俱亡。”

陵光氣極反笑，指着四周荒蕪的一切，“引火燒身是你們自己活該！若非每次涅槃甦醒都被你們破壞，本君會在這破地方待這麼多年？”

祝鐵心沉默，她忽然想起了在她還很年輕時她的師父說的一句話——祝家的存在就是爲了封印涅槃之火。

現在，“涅槃之火”就站在她的面前。

祝鐵心突然感到一陣虛無，視線緩緩移動，和默默恢復體力的祝極淵四目相對，才被拉回了現實。

祝鐵心對陵光說道：“幾千年的因果很難靠一個承諾消磨，所以我來了。今日之後，你我皆得自由。”

陵光高看了祝鐵心一眼，沉頜道：“好！”

祝鐵心一步踏出，身上氣息暴漲，焚谷上空風起雲涌，天地靈氣蜂擁而至，陵光擡頭看了一眼，搖頭道：“還不夠。”

祝鐵心再踏出兩步，身上的氣息隱隱突破了聖王境中期的極限，陵光稍稍展眉，身影一閃，消失在原地。

“轟——”

一朵巨大的火蓮在半空綻放，卻又很快就寸寸奔潰，光各種手段層出不窮，祝鐵心雖然處於下風，卻總能破解陵光的手段，一時間鬥得難分難捨。

祝極淵眼見二人鬥得激烈，連忙把自己從土裏拔出來，斂住所有氣息朝遠處遁去。

陵光冷哼一聲，手一招，祝融戟破空砸向祝極淵後背。

祝極淵心裏大罵，硬抗了這一擊，藉着巨大的衝擊力，速度驟增，就要脫離戰場，視線卻突然模糊了一瞬，等清晰時，祝鐵心已經擋在他的面前。

“你在做什麼？”祝極淵大怒。

祝鐵心微微皺眉，說道：“把生靈之焱留下。”

祝極淵眼神一厲，烈風幽炎凝聚出一片劍雨直撲而出，口中還不忘惡狠狠地咒罵道：“若非你想要點化一道異火，我早便成功突破，哪裏會有這麼多的破事。”

“滾開！”

祝鐵心眉頭皺得更深，身形微動，烈風幽炎自動消散，祝極淵察覺到不對，往一旁衝去，後背突然劇痛，栽向地面，砸出了一個大坑。

陵光手持祝融戟，看了祝鐵心一眼。

祝鐵心無奈一嘆，在祝極淵爬起來要跑之前，禁錮住了對方。

“你知道爲何會渡劫失敗嗎？”

“還不是準備倉促！”

祝鐵心搖頭道：“除了最開始的幾位先祖，祝家後人，沒有一人到達過聖王境大圓滿。”

祝極淵一愣，他準備合道這麼多年，自然清楚這些，嘶聲道：“你想說什麼？”

祝鐵心說道：“九天幽炎訣是因爲九天離火大陣而存在，祝家又是因爲這真經功法而延續，但這門功法的終點就是我們如今到達的境界，再難往前。”

祝極淵睜大眼睛盯着祝鐵心。

比起功法有問題，他更願意相信是自己的問題。

祝鐵心說道：“你已經將心法修煉到圓滿層次，難道不清楚我說的是真是假？”

“你做的嘗試，其實是我這些年來排除掉其它辦法後唯一覺得可能的突破方向。”

祝極淵眼神多了一些變化：“但這也是錯的！”

“不。”祝鐵心朝前走了一步，“想要依靠異火突破，就得跳出原本的關係。”

祝極淵看着身來的手掌，突然一驚：“你要做什麼！”

祝極淵想要反抗，卻發現就連烈風幽炎都不再受他的控制。

祝鐵心幽幽說道：“我也很想休息，但你太令我失望了，所以我不得不完成接下來的嘗試。”

祝鐵心的手落在祝極淵頭頂，祝極淵悶哼一聲，五官扭曲，似乎極度痛苦。

有青焰在祝鐵心手掌邊緣一閃而逝，泄露出濃郁的生機。

“你是不是把本君當作了空氣？”

陵光看着祝鐵心越來越年輕的臉，冷聲道。

祝鐵心笑了笑，任由生靈之焱進入體內，說道：“也許不用你出手。”

天色突然暗沉了許多。

陵光擡頭，只見整個焚谷上方的天空都化作了墨色的大海，風浪堆疊，銀光璀璨，似有惡蛟將出。

但那不是什麼惡蛟，而是比惡蛟恐怖千萬倍的天罰。

“有點意思。”

陵光凝眉一笑，主動推開了一些距離。

祝鐵心收回手長身而立，對祝極淵說道：“我若也失敗，那只有一個答案了。”

祝極淵嘴脣動了動，正要說話，祝鐵心已經沖天而起。

“吼——”

墨海倒懸，數道劫雷齊齊降落，目標只有一人！

祝鐵心與生靈之焱一起直面劫雷，衝開一道道劫雷，最後悍然闖進了低沉的劫雲之中。

天地俱靜，焚谷的一切都好似定格。

陵光站在高處，突然伸出了手，感受着掌心的一點溼意，微微動容。

這裏……竟然下雨了。

“轟隆——”

天地驟亮，伴隨着一道響徹天地的巨大咆哮聲，一道身影從劫雲中墜落，在光亮消散的最後一刻，在焚谷中砸出一個巨大的深坑。

天地重新歸於黑暗，數道劫雷齊齊落下，懲罰着敢於藐視天罰的人。

良久之後，劫雲消散，雨大了許多。

祝鐵心躺在坑底，望着天空的雙眼一如既往的平靜。

“啪嗒、啪嗒……”

祝極淵跑到大坑邊緣，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強撐着爬起身看了一眼，又倒在泥塵中，憤怒道：“爲什麼？爲什麼！”

陵光出現在上空，看着祝鐵心，說道：“給你十息時間適應。”

“不用！”

……

焚谷外，夜色降臨，越來越多的人來到了這裏。

木青突然朝谷口看去。

一道身影緩緩走出雨霧，露出一張面無全非的臉。

“嘶——這是大長老？”

有人輕呼出聲，更多的人戒備起來。

他們有想過走出來的人是陵光是祝鐵心，但就沒有想過是祝極淵。

祝陽明更是下意識朝木青的方向看來。

他花費了很大精力才勉強穩住了烈風山的一些長老，祝極淵的出現可是一個很不好的信號。

“不用擔心。”

木青開口說道，主動朝祝極淵走去。

祝極淵見是木青上前，下意識停了下來。

離得近了，木青更能確定祝極淵的狀態很差，祝極淵見木青還在靠近，連忙開口：“我有事宣佈。”

木青停了下來，他現在有些好奇祝極淵怎麼還活着。

祝極淵看向過來的祝家衆人，宣佈道：“明日起，祝陽明恢復家主之位，祝白露接替我的大長老之位。”

“另外……焚谷改名爲問道谷，谷主爲祝雲靈。”

聽到“祝雲靈”三個字，衆人神色皆有些異樣。

祝離皺眉道：“祝鐵心人呢？”

祝極淵說道：“我和祝宗會在問道谷爲衆人講道三個月。”

祝離雙眉皺得更深，朝焚谷內衝去，剛到谷口，神色一變，紅蓮業火呼嘯而出，祝融戟破空而來，逼退祝離，最後落在木青面前。

一道高挑的身影緩緩走出，祝家衆人如臨大敵。

陵光似笑非笑，朝木青看來，說道：“雖然祝鐵心率先挑釁本君，不過她運氣不錯，本君不至於殺一個境界全無的廢人。”

境界全無？

木青實在無法猜到焚谷內發生了什麼，說道：“何時能夠進去？”

陵光目光一轉，朝木青勾了勾手，“你們可以進來，祝家的人先等等。”

幾乎是同時，木青耳邊響起陵光的傳音：“裏面有好幾道無主異火，先到先得。”

木青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這位神君大人的怨氣消解了多少，示意祝離等人放心，便帶着身邊人走向谷口。

焚谷內，入目所及之處皆是一片廢墟。

木青回想起早些時候那驚天動地的戰鬥動靜，終於問出了最想知道的一個問題：“她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成功了。”

“失敗了。”

聽到兩個截然不同的回答，木青有些詫異，看向回答的二人，祝極淵跟在人羣最後面，一臉衰色，就是他回答的“失敗”。

感受到木青的視線，祝極淵輕哼一聲，加快腳步朝前走去，把木青等人都甩在了後面。

木青對祝極淵的變化感到好奇，這人渡劫失敗，拼盡全力都在求活，現在明明還活着，卻比死了都難受。

陵光很快就帶衆人來到了焚谷中央，當一方潭水出現在視野中時，木青實在被驚訝到了。

“這方潭水是我渡劫後的產物。”

一道稍顯虛弱的聲音出現在一旁。

木青連忙看去，只見一個容貌與祝離有七八分相似的年輕女子就站在潭邊，身後還藏着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正和鍾靈兒大眼看小眼。

木青立刻反應過來，年輕女子就是祝鐵心。

祝鐵心把小姑娘拉到身前，笑道：“這是我的小徒兒，祝雲靈。”

小姑娘祝雲靈在和鍾靈兒的對視中敗下陣來，委屈巴巴地喊了一聲“師父”。

木青又是一愣，因爲祝雲靈喊人時看的方向在他身邊，不是別人正是陵光。

陵光倒是樂呵呵一笑：“雲靈和祝家其他人可不同。”

陵光對祝雲靈說道：“雲靈，把那幾道異火都拿出來吧。”

祝雲靈聞言連忙擡起頭看向祝鐵心，怯生生地喊了一聲“娘”。

祝鐵心無奈一笑，看了顯得得意的陵光一眼，已經開始後悔在雲靈剛剛產生靈智時沒有攔着陵光，讓陵光硬生生給她編排了這樣一個身份。

“異火對我來說已經無用，雲靈拿出來吧。”

“哦。”

祝雲靈聽話地點點頭，只見她小手朝身後的水潭一招手，三道流光衝破水面，停在衆人身前，竟然都是異火的本體。

陵光手一招，玉虛火停在慕容靜面前，“祝玉山表現得不錯，這道異火你替我還給他。”

慕容靜沒想到玉虛火併沒有被煉化，連忙收下。

祝鐵心默默看着這一幕，突然說道：“不如把淨明炎也收下吧，你往後想要突破，終歸需要走到這一步。”

木青聞言心中一動，又想起了進入焚谷時的那個問題，現在卻有了不一樣的感受，說道：“前輩合道成功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