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顏這個名字傳到唐惟耳朵裏的時候，他愣住了。
沒想到以如此措不及防的方式和那個薄顏說了再見，一點回轉的餘地都沒有。
男人站在蘇家大門口，忽然間意識到，這裏是蘇家，不管曾經她是誰，和他一起經歷過什麼，都已經回不去了。
豈料這個時候，樓梯上有人緩緩走下來。
“堯堯。”二樓走廊上，有人低低地喊了一聲，“回來吧。”
站在門口堵住大門的蘇堯一下子咬住了牙齒，“姐，他是來找你的。”
“嗯，我知道。”
蘇顏站在那裏，穿着一身睡衣。
唐惟覺得自己來找她之前，腦子裏有很多想對她說的話，包括那寫攻擊性的話語——可是當他看見她的時候，腦海裏只剩下寥寥數字。
她好瘦。
太瘦了，寬大的睡衣就如同一層布似的直直罩下來，蘇顏站在那裏，臉色顯得有些過分白皙，她說，“唐惟，晚上好。”
語氣波瀾不驚。
唐惟深呼吸，“你改名字了？”
蘇顏扶住了樓梯的扶手，她總覺得往下看去是深淵，若是不抓穩，便死無葬身之地。
“顯而易見，原本這個姓也是你的，如今我還給你。”
曾經被人當做薄夜的女兒，被唐惟恨，現在她將這個姓還回去。
“薄”這個詞，從此跟她再也沒有關係了。
“找我有事嗎？”
在說完那句話之後，蘇顏又起了個開頭，“我聽堯堯說你喝酒了，等下叫司機把你送回去。”
“我稀罕你送我回去嗎？”
唐惟擡頭，眸中是赤裸的寒意，像是強忍着巨大的怒意一般，“下來把話說清楚。”
“不用說清楚了。”蘇顏轉身，“堯堯，送客。”
送客二字出聲落地，就如同重錘直接狠狠砸在了唐惟的心口。
他不可置信地站在樓下，死死盯着她轉身的背影，“你再說一遍？”
“堯堯，麻煩喊一下司機李叔，薄家少爺一會要回去，麻煩李叔送了。”
蘇顏攥緊了手指，讓自己不要暴露一丁一點脆弱，她最後看了一眼唐惟，“晚安，唐惟。”
蘇堯強硬地將唐惟整個人往外擠，“你幹什麼，想打架嗎？大半夜跑來我家門口，要不要臉！”
唐惟一言不發，只是眼眶猩紅。
他就這麼盯着她，似乎在等待什麼，等待蘇顏朝他走下來嗎？
“快出去！別纏着我姐了！以前是我姐不知好歹纏着你，現在她知道自己有多無恥了，你就別再回過頭來找她了！”蘇堯大喊，“我姐說了，是她的錯，她給你認錯，她給你磕頭行嗎！”
聽到這話，蘇顏背過身去，眼淚大顆大顆掉下來。
唐惟像是失了力氣一樣，平時他怎麼也不可能就這麼讓蘇堯給推出來了，現在卻真的被他踉踉蹌蹌推出了蘇家大門。
冰冷的空氣吸入肺部，卻在肺部產生了灼燒一般的刺痛感。
爲什麼……
回頭啊。
回頭啊，看他一眼啊！
他喃喃着，“薄顏……”
蘇顏背影一顫。
唐惟用盡力氣大喊那個名字，“薄顏！”
他在固執地喊誰呢？
蘇顏走向自己房間，更加拉遠了他們的距離。
蘇堯咬牙，去關門，門關上前一秒，是唐惟帶着抖的聲音，“薄顏你出來——”
——再也沒有那個薄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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