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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薪陽之血 第二十九章。晚間熱身運動

哪裏能通上那個勞什子的天國陸遠是真不知道,不過就高九那副聽到名字就有點便祕的表情來看,“天國”也多半是個土著風格的妓寨之類的,比如說建在某個大綠洲,酒池肉林,隨便招招手就有個美女過來伺候。當然,陸遠承認,他理想中的天國也有這個成分。

要麼是理想,要麼是瞎想,這兩種素來是抵抗煎熬的唯二方法。陸遠已經綁在旗杆一天兩夜了,白天極強的紫外線曬得他大塊大塊地脫皮,渾身瘙癢欲死還沒法撓,晚上眼睜睜看着土著們圍着篝火飲酒作樂,直到午夜時分,高九才帶給他一小瓶罐水和半塊醃蛇肉,反正就是讓陸遠維持在一個將死不死的悽慘境地,確保這個獨身也殺傷了毒蠍捕奴隊十多人的猛男沒法鬧事。

這個狠毒手段的確很如高九的意,陸遠又生生捆在戰車旗幟上,喫灰、曝曬、薰臭、飢渴,隨便哪一樣都叫人嗝屁了。等到第三天入夜,陸遠是真的就剩一口氣。

高九也不傻,見陸遠跟塊死豬肉樣吊着,曉得再來一天,不,半天,這個“天國罪人”就真的要回天國了,按過往獵奴經驗來說,陸遠能支撐兩天兩夜已經算是體魄極其強健了,一般奴隸第一夜都活不過去,嘴巴硬不代表骨頭硬,骨頭硬也不意味全身都硬。

於是他打發了個隊員去卸下陸遠,鎖着,放躺在首領戰車內,塗抹了些氣味同樣逼人的黑糊糊藥膏,餵了食水,任陸遠昏迷。

“這天國遜佬,也沒跟傳說的那樣多長了個老二。”

“是啊是啊,我老媽告訴我天國女人可香了,比機油燒酒還有勁。”

“走走走,出去搞一杯暖暖,老子急着去衝。”

負責照顧陸遠的兩個首領親衛敷衍地給陸遠裹了兩層粗布便牢騷不斷,提到酒頓時按捺不住,重重摔上車門跳出去,外頭篝火立馬一陣雞飛狗跳。

車廂內寂靜了兩三分鐘,火炬焰光透過狹窄的鋼板細縫,分割出一段段的黯淡光影,然而一道利光悄然劃過。本該在沉沉昏睡的陸遠猛然睜大雙眼。

陸遠握住銬住右手的鎖鏈,慢慢提起來,然後整個人倚靠到車壁站起,踮着腳,藉着車廂小窗觀察着外頭。是,綁了兩天兩夜是隻剩一口氣,但傘兵訓練與鐵馭訓練哪天不是把他艹到只有出氣沒進氣?死扛歸死扛,這程度要把陸遠徹底弄死,起碼翻個倍好吧!

陸遠環視過車陣營地,土著隊員們涇渭分明地分成三撥,圍坐在戰車邊的自然是首領親衛,他們有權享用擋風處,機車小子與卡車小子也抱團而坐。

陸遠擼高袖子,褪下推到了手肘處的腕錶。這兩天高九不允許他或寥寥幾個心腹外的隊員接近陸遠,因而陸遠不至於被扒得連褲頭都沒落,腕錶的錶殼朝內,扣在手肘,很幸運地變成了陸遠唯一一件貼身物品,但榮譽短劍就沒那麼運氣了,掛在高九腰邊,成了他炫耀武功的象徵。

“19點13分。”陸遠默唸道,他在夕雲號時便按照地球時間校正過了腕錶。晚七點太陽落山約兩刻鐘,說明陸遠在的半球應是夏季。但留給陸遠的時間依然不長。

以陸遠前兩天觀察的土著隊員作息,他們會隨着太陽落山而停車圍陣休息,約兩個小時即會結束晚餐和車輛整備,之後回車吹牛打牌,有意思地是這羣土著玩的牌也是撲克牌,陸遠經常能聽見“紅桃K”、“一對三”、“炸!”的叫喊,然後伴隨着懊悔聲與拳腳相加聲。

兩個小時看起來挺長,但陸遠需要想辦法弄開鐐銬,再規劃路線。鎖可能還好解決些,陸遠把表順到掌心,三下兩下拆開錶殼,捏下這兩天從旗杆鏽蝕出上攥下來的半截鐵片,再拼着指甲不要了,順着紋路摳下了幾根小鐵絲。

“嘶~”拆錶殼時,陸遠一個不慎便叫鐵絲刺到了食指指甲,他倒吸一口冷氣,爲了這根鐵絲,他這片指甲劈了一大半還磕磕碰碰的折了,陸遠盯了這片翹起來的指甲好幾秒。旋即一狠心給囫圇個揪了下來。

陸遠猛嚥了好幾口唾沫,抵着槽牙堅持不出聲,他短促地呼吸着,現在疼總比過會兒逃跑時疼好。

陸遠顫顫巍巍地捏住鐵絲,伸進鎖孔,這是隻虎頭大鎖,若是放在宙神星,絕對能小心翼翼地收藏進博物館,作爲早期人類社會活動研究。

陸遠年青在宙神星三一學院讀書那會兒,沒少被白霽月帶去中央博物館參觀,她對地球時代的印刷品與文學善本超感興趣,陸遠捏着鼻子跟着一起遊覽,當初看到原始鎖時,陸遠差點以爲是個反重力手雷,因而仔細端詳過。

誰能陸遠爲了泡妹子而溜達的半個下午居然這會兒派上用場了。陸遠努力想着博物館那個要命的鎖的結構,東搗鼓西搗鼓,鎖頭還真不聲不響地開了。

我發誓我回去以後一定給中央博物館捐一個億。陸遠心裏說道,當然捐多少也得陸遠那時候還記不記得。

陸遠拎起這隻有半個巴掌大的虎頭鎖,他被鎖在戰車尾部的小隔間內,通向車廂內部的門壓根就不存在鎖,只能從內側打開。隔間內除了鐵條椅即是幾隻焊死在車板上的箱子,裏頭只有幾瓶擱在乾草裏的木瓶子。還不如鎖頭勉強能充作武器。

陸遠嘗試着推了推後車門,夜風頓時從一絲縫隙內倒灌進來,吹得陸遠一個激靈,但推到堪堪夠手腕伸出後便推不動了,顯然是在外面上了鎖或是繫住。

陸遠暗說聲他嗎的,剛纔,那兩個貨走時吵吵嚷嚷的,搞得陸遠根本沒聽清外門是怎麼關住的。

他窺着十幾米外,在一塊風化岩石後烤火的四五名戰車小子,這些人都隨身揹着槍,肯定的,這種鬼地方,他們睡覺都抱着槍。陸遠敢鬧出動靜,肯定多不出一梭子彈,自己就得成爲第一個犧牲在地球的現代宙盟軍官了。鄙視歸鄙視,但陸遠絕對不懷疑土著們的槍法,窮到拿木瓶子喝水,哪裏浪費的起子彈?

正窺探着,篝火旁一個對着陸遠的土著突然擡起頭,直勾勾地與陸遠四目交匯。陸遠臥槽了一聲,立馬縮回探出車門的左手,心說要完要完。

看着陸遠的土著迷惑地晃晃腦袋,頭後仰又倒回來,一口吐在了火堆裏,其他的戰車小子們罵罵咧咧幾句,隨後這傢伙舉起酒瓶悶頭灌了老大一口。

有夠險啊。陸遠出了口氣,繼續伸手試圖去摸門把,折騰了半天,陸遠真就摸到了門把,原來是鎖掛在了扣上,門把僅僅是合攏罷了。

陸遠不得不感嘆自己運氣還算行。覷得一個時機,夜風呼嘯聲淹沒了陸遠推開車門聲,陸遠山貓般竄到車底,飛速爬進去,趴着觀察着那幾個戰車小子有沒有異動。

這幾個牲口依然在喝酒,愣是喝吐了不少,陸遠暗說這難道就是機油燒酒?他在艦隊向來以豪飲著稱,這時節沒幹上一口,倒是看得他吞了吞口水。

有機會一定得喝這邊最好的烈酒。陸遠如是想道,然後匍匐着往車頭方向爬去。

陸遠這幾天一直在觀察毒蠍捕奴隊的車陣編組,每一天他們的車陣都有變化,昨天是戰車並排,今天是兩輛戰車呈八字形,但大體上戰車、越野車、卡車、摩托的內外順序不會變。而陸遠目標正是掛在裝甲卡車貨箱外的摩托,卸下來就能一溜煙跑路。

陸遠很快爬到了戰車車頭,不少土著在戰車與卡車間的交叉口休息,不同於戰車小子四五個人就能用汽油桶點火取暖,機車小子得一卡車人都擠過去,有人烤完串喫過飯,不願意人擠人,便陸陸續續回到各自卡車,裹毛毯睡覺。

陸遠等了有一陣才找到機會,趁着離他最近的汽油桶騷動起來去做晚間熱身也就是找由頭打羣架,別看這羣土著挺漠視性命,但真沒人敢在車內生火,不光是高九每天都嚴令禁止,就看車內滿滿當當的彈藥武器汽油,他們連煙都不帶抽的。憋屈一天了,自然要靠猿猴式捶打搞搞激情。

陸遠貓腰飛速閃過光亮處,衝到了卡車車底。

離逃走車陣只有一步之遙,不過陸遠不急着爬出去,因爲沒載具自己靠着兩條腿跋涉沙漠不等於自殺?但遊擊摩托全掛在卡車內側,陸遠爬遍了圓形車陣,不斷探頭去看,也沒看到哪怕一輛掛在外側的摩托。

陸遠眼見遠處另外一批戰車小子勾肩搭背地去尿尿,曉得這羣傢伙飯喫飽了,架打了,要回車上進行下一階段的吹牛了,只要一拉車門就知道那個“天國遜佬”沒那麼遜,而且跑路了,屆時被抓住,高九必定要活剝了他。

嗎的,幹了!陸遠咬牙道,爲自己老二着想,冒險衝了!

於是陸遠找到掛在車輛彼此間最大豁口旁的摩托,但他還沒默數完衝出去奪車,一雙腳就站到陸遠面前,隨着幾聲窸窣響,一股熱流就照着陸遠面前不足兩寸處滋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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