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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薪陽之血 第二十二章。我記得雪落下過

“吱嘎吱嘎~”履帶碾過雪地的聲音清脆地響徹雪原。風擋雨刷來回轉動着,清除着跗骨之蛆般飄飛來的雪屑,有時候甚至需要噴上除雪劑再加上熱水沖洗,才能持續維持駕駛員視野。

墨菲已經把通向航天發射場的三條預定路線傳輸進野兔中,以墨菲的本事自然能全面接管野兔,改成最佳自動巡航。

但陸遠知道過不了太久,墨菲就會隨着資料芯片一併進入休眠,誰知道下次喚醒要等到什麼猴年馬月?當然要趁着這點時間好好利用它一下,不說別的,先徹底掌控這輛野兔吧!

“方向盤左打32.5度保持0.7秒後復原,腳掌輕抵剎車,打開破障姿態,擋位升至前進3,注意無人機實時傳輸畫面。”

墨菲好像能連上一切電子產品,商量都沒一句就直接關掉了野兔的播放器音樂,變成了它冷漠至極的女官嗓音,無情地指導着陸遠開車。雖然說這是個無形虛擬的玩意,但陸遠總覺得有個滿臉高傲的黑裙女上司抱着胳膊站在他身後,除了動嘴皮外絕不多動一分顏色。

“保持破障姿態30秒,升起鏟角,穿過前方50米的針葉樹林。”

陸遠感覺墨菲是在故意搞他,明明右邊是挺平坦的緩坡,卻非要他從左側穿過樹林,陸遠心說我忍了,誰叫你是個AI。瞅了會兒纔在儀表盤那密密匝匝的按鈕中找到了“破障1”按鈕,狠狠戳下。

“渦輪熱機中,3秒後切換至破障式加速。”墨菲順便也把車內廣播代替了,彷彿帶着一絲嘲笑說道。

陸遠楞了會兒,野兔突然“嗡”地一聲轟響,時速頓時拔高,陸遠猛踩剎車也無濟於事,就這麼伴着陸遠的驚駭眼神,50米倏忽即過。

“草!”眼見就要撞上一棵足有兩人合抱粗的松樹,這會兒墨菲倒是不吱聲了,陸遠吼叫着連打方向盤,險之又險地擦過了樹幹,然而鏟角依然是急轉彎間蹭到了松樹,當時就是一股莫大反衝擊震得陸遠身子一歪。

渦輪加速還未加速,經這麼一撞,野兔滴溜溜地朝樹林深處衝出,陸遠可真沒這個本事避開所有樹木,他越打方向盤反而越是撞得東倒西歪,搞得樹林一陣喧騰,安置在車前槓處的鏟角異常兇猛地撕裂撞開了所有擋路樹木,就是一塊巨巖也生生挑出。

“別別別!”陸遠喊道,但右履帶已碾上了岩石,野兔瞬間一邊高一邊低,幾乎與地面呈40度角般壓着岩石“咯吱咯吱”而過,陸遠直接被推搡到車門旁。

“砰!”野兔轟然落地又震得陸遠渾身一跳,若非安全帶捆着,絕對得撞個滿頭包。

野兔很快衝出了這片松林,這時候剎車纔起來作用,勒着野兔停下。

陸遠良久才吐出口憋在胸口好久的悶氣,抓着頭髮罵道:“你搞什麼名堂!好好的路偏要衝林子!你要害死老子?”

墨菲過了幾秒才慢悠悠說道:“首先,在您要求開始野兔駕駛員訓練前,我已經提醒過您應該從1級開始,而您堅持要求5級標準,同時寒帶針葉林破障駕駛,是您當前最爲急需。其次,直到您回到宙神星或艦隊,墨菲都會是您忠誠的人工智能,根據《艦隊法》第……”

“得了得了,我的錯我的錯,從2級標準重新開始。”

“請求拒絕。您尚未抵達安全距離,訓練將會在駛出夕雲號自毀範圍繼續,現在由墨菲接管載具,建議您自行休息。”

“……”

陸遠也樂得省事,索性離開了駕駛座,在車廂內攤平摺疊桌,讓墨菲調出視網膜投影,複製它繪製的地形圖,畢竟墨菲休眠後是無法喚醒的。

鉛筆“沙沙”劃過紙面,不消一刻鐘,粗略的地圖輪廓便躍然紙上,陸遠勾勒完最後一筆,旋即用尺子開始精確繪製等高線,筆觸輕柔地彎曲描線。

這是一件非常耗神又費眼力的事,好在野兔減震性極佳也開得極穩,而且陸遠本身作爲一名尉官,軍事繪圖即是必備技能,哪怕絕大多數時間戰術衛星與無人機會隨時隨地提供清晰圖像,但傘兵落地後等同於包圍,於是很多情況下連通訊都是全頻段封鎖的,繪製射程卡什麼的實屬常見。

陸遠放下筆,掐了掐中梁提提神,看了看腕錶,不知不覺間過了有四十多分鐘,基本的地圖是完成得差不多了,但真要畫成專業軍事地圖那般邊邊角角都不剩下顯然是不實際的。

陸遠打了個呵欠,倦意涌上來,自從甦醒後,陸遠一直沒好好休息過,期間劇烈運動不少,按甦醒人員恢復辦法來看,這簡直是在搞心臟驟停。

“抵達安全距離後叫醒我。”陸遠嘟囔道,決定小小地打個盹,捲起地圖趴上摺疊桌,幾乎是頭挨着桌面的那一刻,陸遠就睡着了。

風雪把野兔染做雪白,車前鏟角分開了厚厚積雪,排氣管冒出的縷縷蒸汽也許是這方純白卻寒冷的世界裏唯一有溫度的事物。履帶碾過,不知底下會不會有一棵綠芽,或者是說,這兒從沒有什麼春季秋季,只有永恆的冬,

人一旦真的累極了,連做夢的力氣也都沒了,野兔偶有顛簸也晃不醒他,鼾聲時而響亮時而低沉。

墨菲忠實地執行了命令,才過了三個多鐘頭,就叫醒了陸遠。

“已抵達安全距離。”

被人從熟睡中吵醒向來是件很暴躁的事,陸遠倒了點水潑到臉上來回搓了好幾遍才壓抑下睡意,不耐煩地問:“那你是要休眠了?麻溜的,說完就得了。”

“確認夕雲號自毀後三十分鐘內,墨菲將會休眠。”

“哦,離夕雲號自毀還有多久?”

“倒計時37分鐘零43秒。”

陸遠攏了攏防寒服領子,往手掌哈了口熱氣,抓過帽子與面罩戴上便要下車。

“車外溫度爲零下39.4度,風力7級,不建議您離開載具。”

陸遠俯身拿過步槍背上,一邊推開車廂艙蓋一邊罵道:“你又不是我老婆,廢話是真多!”

話音未落,倒灌進車廂內的寒氣頓時嗆了陸遠一口,陸遠頂着風爬上了車頂,大風叫他很難站直,陸遠只得拄着沒一下就凍直了的步槍,這樣纔好站穩。

方纔陸遠駕車時風雪尚不大,至少他能看清百米外,現在風雪忽的肆虐起來,能見度低到野兔車燈所射出的強光在幾米外便消散掉。這會兒陸遠拿着望遠鏡無論怎麼看,都不可能觀察到夕雲號墜毀位置。

陸遠不死心地放出了偵察無人機,脫手後就沒飛出過直線來,稍微升高些就有失控跡象,搞得陸遠只得收回。

但陸遠並不返回溫暖的車廂內,他只是扶着槍,像一座雕塑般立在風雪裏,聽着呼嘯聲與那山林呼啦啦的傾倒聲,他堅定地望着夕雲號的方向,可以說等待,也可以說陪伴,直到這艘艦船化作灰燼。

雪花掛住了睫毛,開始矇住陸遠的眼睛,拂去。溫度一絲絲地剝離走,陸遠不在意,墨菲已不止一次警告他有凍僵危險,陸遠置若罔聞。

他想起了幼時第一次在宙神星望到天空中一道燦烈至極的焰火,他原以爲是流星,長大些他知道那其實是軍艦駛過近地軌道所噴出的反物質尾焰。每逢戰列艦啓航,光芒盛大得叫人分不清天上有幾個太陽。

他習慣了擡頭仰視着一艘艘軍艦,它們懸浮在宇宙中,冷峻墨黑,每次進入日冕號都像是被一頭深淵巨獸吞進肚裏,無論是人或是空天飛機都僅是一撮沙礫。混雜在日冕號五十萬水兵內,也確如沙礫跌進沙灘,毫不起眼,有的人終其一生也不會碰面。

五十公里外,就有那麼一艘軍艦靜靜躺在羣山峯巒間,經受着雪沫細風,她本可以恆久地欣賞這顆星球獨一無二的景色,作爲她最後的犒勞獎賞,卻因陸遠而必須抹去,不留一絲痕跡,而其中的水兵們也將如此,這個星系這個星域都不會有人知道他們,假如陸遠死在地球,那這個宇宙都會忘掉他們,就像從未出現過。

“倒計時59秒、59、57……”夕雲號存在的時間一秒一秒地走向終焉,陸遠微微仰起頭,忽然間有一束金光破開萬丈鉛雲,照耀過天地一線蒼莽一瞬。

風停了。

風慢慢地逆着吹起,雲層倏忽變幻乍如蒼狗,陸遠顫抖着手舉高望遠鏡。

是夕雲號,她安靜地躺在山巔下,恍如是神女玉頸上佩戴着的一串黑瑪瑙,萬里之間唯此一點色。

一股難言情緒涌上喉頭,陸遠呼出片片白霧,緩緩地舉起右臂。

風起了。

輕風擾了神女清夢,她輕舒腰肢,雪膚如虹,炫過萬千光彩,剎那間誰不動容?

一輪琉璃色圓盤漸漸拔高,漸漸蓋住了方圓二十公里,遠遠望去,彷如籠罩在幻境中。

神女輕眨碧瞳,似嘆似吟。

琉璃圓盤擴大到極致,不過一個心跳,乍然回縮,一抹亮色閃過,片刻後,又一片雪花落到陸遠肩上。

雪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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