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朝堂風波（十五）

馬良從司空府出來後將結果告訴衆人，衆人都很是振奮。尤其是卓陽，他本是順手幫幫馬良沒想到能因此謀到一官半職，還是直接到周瑜大人麾下效力，興奮得一晚上沒睡着。

知道這事有法正、周瑜兩位大人在暗中謀劃，馬良十分謹慎地交代了衆人保守祕密，隨即在驛館裏閉門讀書。果然，不出幾天時間祭禮司就張榜宣告了重審考卷的結果，馬良出門終於也不用擔心旁人指指點點了。

又是一天早晨，馬良拿了一碟喫剩的糕點，泡了一壺茶就當做早飯了，一邊喫着一邊坐在窗邊悠閒地欣賞起風景。

今天的早霞格外燦爛，一大片天空金燦燦的很是好看，建業城作爲楚國國都更是當今天下最繁華的一處城市了，亭臺樓閣、軒榭廊舫都美輪美奐。而這一刻，天地同色，恍若仙城。

農諺說，早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

可若是能看到這般美景，哪怕只有一刻，馬良覺得也是值的。

咚咚咚！

門外有人叫道。

“馬會元，驛館外有位官人找你。”

“稍等，我很快下來。”

馬良回了一句，門外的人就走了，他探頭往下看了看，確有一輛馬車停在驛館門口，只是看不到其他東西了。馬良也不在多想，整理了下衣服就下樓去了。

“你就是馬季常？”

一到驛館門口便見到一中年男子，舉止優雅、眼神含笑、嘴角微勾，身上帶着一絲玩世不恭的氣質。

馬良見果然不是熟人，心中疑惑，仍客氣地抱了抱拳。

“學生正是，不知先生找我何事？”

“哈哈！孝直讓我帶你去出出氣！走走走！”

馬良心頭一動，莫非法正、周瑜兩位大人已經查清此事，抓住幕後黑手了？

說話間，那人已經攬着馬良的肩膀走上了身旁的馬車，馬良被此人的自來熟搞得一愣。

不會有詐吧？

馬良微冒冷汗，連忙確認道。

“不知大人名諱？”

“哦，倒是我疏忽了，在下忝居尚書令一職，張子布是也。”

好傢伙。

這下冷汗真的下來了。

原本馬良以爲法正大人是派了個佐官來接自己過去，哪想到是九卿之一的大人物直接過來了。

他還只是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甚至科舉還沒考完的考生罷了。

“不知是張令君當面，學生失禮了。”

哪知張昭拍着馬良肩膀大笑道。

“不必多禮，小夥汁，你很不錯，我看好你喲！”

不說張昭的不拘一格，一路上又有架馬車把孟獲、祝融接了過來，只有卓陽早上出門倒錯過了這次。一行人在一隊精兵的拱衛下，勁直開到了京兆府門口。

張昭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孟獲、祝融緊隨其後已經一口一個“張大哥”的叫着了，讓馬良頗爲無語。

見尚書令親至，京兆府的衙役們可不敢有絲毫阻攔，連忙去叫了府內郡丞過來迎接，馬良這才知道今日是大朝會，府尹周魴已經進宮了。

張昭也不客氣，從懷中掏出一面金牌令箭，只見純金的令牌邊上描繪出複雜的紋路，中間只有“如鄭親臨”四個大字。

“立刻點齊所有府兵，隨我去抄家！”

聽罷，孟獲、祝融興奮地想湊上去摸摸金牌令箭，馬良心中卻是顫了又顫。

······

皇宮，宣政殿。

大殿內，法正打着哈欠看着衆人議事，這裏面很多都是正兒八經的政事，依照規矩安排人手去做就行了，實在提不起他多少興致。唯有當張紘在朝堂上正式提起了科舉疑案時，孫權發難了。

“陛下，祭禮司一向負責科舉籌辦，張紘大人又審查了此案多日，對案情有了大致瞭解。臣認爲，此事交給張紘大人查辦最爲合適。”

嘖嘖嘖，來了來了。

法正的眼中頓時流露出光彩。

“陛下，查案乃是刑法司職權，既然諸葛瑾並無參與舞弊，此案理應交由刑法司查辦。”

果然，龐統很快就懟了過去，爭奪起查案之權。百官靜默，衆人心裏都清楚，孫權就是奔着抓季書的罪證去的。而季書到底有沒有罪證呢？這很難說，因爲哪怕沒有也是可以變出證據的。他們爭的其實是陛下的態度。

若此事落到諸葛瑾手上，這相當於舞弊案已經坐實是謠言，陛下一碗水端平，宗室那邊也該歇歇了。

若此事落到張紘手上，張紘也確實是個剛正不阿的人，看似公允，其實卻代表着陛下已經不那麼信任勳臣派了。宗室那邊吃了這甜頭只會跳的更歡，一些看似中立的人也會跟着蹦出來。

衆人等着看結果，孫權和龐統精彩的對決還沒怎麼開始，忽然就有士兵渾身是血的來到殿上。

“陛下，禍事！禍事！”

嘖嘖！

負責募兵的欽差張溫在驛館被殺！

隨行的五十名精兵被十幾個刺客殺進殺出，飄然離去！

永安治下又遇到官兵要關閉道路緝拿盜賊！

嘖嘖，這簡直是季書自個兒把要造反的證據交到大殿上。

我的天，這除了領兵在外節制漢中、益州的季書，誰敢做，誰能做到這樣的事？

法正目光玩味地撇了撇劉璋。

太感動了！

竟然勾結鬼冢！

現在的魚沒有魚餌都能上鉤啊！

“陛下，臣認爲應該立即派人接管北伐軍的兵權，將季書押解回京候審！”

孫暠、孫權也適時地落井下石。

羅網那麼多雙眼睛盯着孫權，竟沒找出什麼疑點。得了馬良的情報，這幾天周瑜調整調查重心總算有了新的突破，孫暠這廝確實和鬼影勾結到了一起，又牽扯出孫權的大舅子步騭，還有個被步騭籠絡的虞翻。

嘖嘖嘖，孫權這傢伙衝鋒在前，爲孫氏宗族爭權，孫暠躲在後面勾結外敵陷害朝臣，藏的最深的竟是孫權的大舅子步騭。

法正想起羅網最近送來的情報都吃了一驚，這步騭在官場上風評極好，在建安郡擔任太守時去弊安民、政績頗豐，有清正廉潔的美名。可由周瑜調度羅網去查，這步騭收受賄賂從來不經自己之手，多是由其小妾收受；而其與鬼影會面交易又從來都是親身前往，他人根本不知道，若不是羅網鎖定了鬼影發現他兩會面，周瑜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孫權的可疑行徑卻無疑點。甚至步騭還籠絡了不少官員，也就是時間短才只查到虞翻，剩下的要等後面再慢慢審問了。

人才啊，真是個人才。

可嘆，坐在大位上的是孫策，而不是孫權。

法正如是想着，黃月英已經駁斥了孫暠、孫權一番。

“妹子且先安坐，我也不相信子淵會叛我。此事恐怕還有什麼誤會，等查清了就沒事了。”

月英大人雖是女流，在朝中的地位卻是極重，哪怕陛下也不禁開口安撫了一句。

法正微微興奮地掃視朝堂，越是到這種決議的關鍵時機，大魚纔會按捺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