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上,顧玄楓盯着兩個巨大的黑眼圈站在百官前,他昨夜裏幾乎一晚上沒睡,就在惦記着他的寶劍,光是來上早朝的路上就提醒了鎮南王好幾次。
懷王見諸位大臣議事差不多已經結束,便親自對顧景鴻道:“臣有事啓奏,昨日永樂郡王從臣這裏拿走軒轅,說今日要還給微臣,還請皇上替微臣做主。”
“此事鎮南王已經向朕稟明,來人將劍擡上來!”顧景鴻對宮人吩咐道。
只見四五個宮人擡着一把重劍從內殿中走出,將劍匣子放在懷王面前打開,裏面躺着的並非軒轅,而是皇宮寶庫中的幻影劍。
“這不是臣的那把劍!”顧玄楓急道。
鎮南王衝他微微一笑:“昨日本王只答應明日還給王爺一把劍,卻沒有說就是軒轅,王爺自己會錯了意,可別辜負了皇上的美意。”
顧玄楓回想了一番,昨日情急之下鎮南王說的話他確實沒有細聽,沒想到他們竟敢跟自己玩文字謎。
簡直欺人太甚!
下面不少被懷王欺辱過得的大臣都忍不住偷笑,等着看懷王一會兒怎麼把如此沉重的幻影給擡回去。
“皇叔若是不喜歡朕的賞賜,那朕便讓人收回罷。”顧景鴻摳門得很,既然顧玄楓不想要,那他還不樂意給呢。
顧玄楓跪下咬牙切齒謝恩:“臣多謝皇上賞賜!”
這次顧玄楓栽了個大跟頭,失去軒轅就相當於失去了光明正大制約皇帝的工具。
御花園中,顧景鴻繪聲繪色地同裴妝描述了今早懷王的樣子,說到激動處忍不住手舞足蹈,還是頭一次見他如此興奮。
鎮南王和顧故矯在一邊作陪,不敢相信眼前之人是一向穩重的皇上。
“這次多虧了愛妃出的主意,才能讓皇叔栽個大跟頭,實在是令朕心大悅。”顧景鴻幾乎要忍不住拍手叫好。
鎮南王驚訝:“這次的主意竟是敏妃娘娘想到的?”
不過轉念一想,如此無賴的招數,確實不像皇上的風格。
“其實最主要的還是靠小郡王聰穎,這纔在生辰宴將劍拿回。”裴妝剛想要好好誇讚一番顧故矯,卻突然不見他的蹤影,方纔還在這裏來着。
低矮的灌木叢中,顧故矯蹲在石子路上,手中拿着一枝杏花,神色懨懨地將花瓣盡數揪下來丟在地上,如同小大人一般唉聲嘆氣。
“花和你有什麼仇怨,要這樣對待人家?”裴妝在他頭頂上說道。
顧故矯連忙擡起頭,轉了一圈纔看見裴妝,鼓着腮幫子像一隻白胖胖的河豚,氣惱地轉過身去不理她。
小東西還挺有脾氣的,鎮南王和皇上在議事,她便一路尋來了這裏,看見顧故矯似乎心情不是很好,便想着來慰問他一番。
“你同我說說爲何心情不好,說不定我還能幫上你。”裴妝挨着他身邊蹲下,忍住不去捏他的臉。
“我不告訴你,你會笑話我。”顧故矯悶聲嘀咕着。
他倒是對裴妝和自己都很有自知之命,畢竟在裴妝那裏栽的跟頭不少。
越是不說裴妝好奇心越強,便追問道:“看在你這次立了大功的份上,我不會笑話你的,而且還能幫你出出主意,怎樣?”
她開得條件確實很誘人,顧故矯終是忍不住將自己心中煩悶之事倒豆子般抖落出來。
原來是顧冬那個傻小子,嘴快將顧故矯的真名告訴了他妹子裴元元,結果顧故矯覺得丟人,一連好幾日都躲着裴元元,他心中鬱悶擔心裴元元會因此嘲笑他。
“你小子眼光不錯,元元可是我的義女,若是喜歡她可要先經過本宮的同意。”裴妝突然有了做丈母孃的感覺。
豆丁大的小孩子就懂得爭風喫醋和害羞暗戀,顧故矯長大以後還能得了。
顧故矯意識到這點後,再看裴妝的眼神便多了幾分崇敬和巴結。
“那敏妃娘娘,你可不可以幫幫我,讓元元不要因爲此事不和我玩。”
裴妝輕笑,摸了摸他的腦袋:“喜歡一個人不是看外在,而是要用心,回去後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像往常一樣去找元元玩,她肯定不會笑話你的。”
“要是不管用的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沒過幾日,顧故矯又進宮來找裴妝,還帶着元元和顧冬一起進宮拜見。
璇璣宮內,裴妝看見三個娃娃蹦蹦躂躂地跑進來,爲首的顧故矯神采飛揚,迫不及待地跑到她身邊,連禮都忘了行,便趴在裴妝耳邊小聲嘀咕着。
“娘娘的辦法真好用,元元還說我的名字很可愛。”
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裴元元是個懂事的好孩子,斷不會因爲名字而取笑別人。
而身後跟來的兩個孩子,顧冬個子最高,還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樣子,規規矩矩地給裴妝行禮問安,目光卻只盯着一處不動,連裴妝叫了好幾聲都忘了站起來。最後還是顧故矯拉着他起身。
身後怯生生的小姑娘便是裴元元,穿着一身粉紅緞子百褶裙,梳着兩個圓髮髻,粉雕玉琢像是一團粉撲撲的圓子,煞是可愛。
撲閃着大眼睛對裴妝糯糯地問安:“見過敏妃娘娘。”
“叫什麼敏妃娘娘,我是你的乾孃。”
裴妝一看見她就將兩個臭小子忘在腦後,將她抱在懷中便不撒手,命蘭兒將璇璣宮中各種喫食盡數端來。
見裴元元氣色不錯,想來是在鎮南王府中養得好,如此她也能放心下來。
“皇上駕到!”
顧景鴻聞訊趕來,正好瞧見裴妝和三個孩子玩鬧的景象,不禁會心一笑,這般美好的一幕是他曾經不敢奢望的。
“陛下今日來得真早,想必是早朝上得省心,沒有人惹陛下生氣。”裴妝笑盈盈地看着他。
顧景鴻點頭,頗爲欣慰:“自從上次狠狠搓了懷王銳氣,近來他消停不少,連朕外放他的羽翼都沒有反抗,由着朕提拔了自己人。”
這樣乖巧,都不像是顧玄楓的一貫風格,實在有些反常,裴妝不免憂心提醒:“陛下還是不要掉以輕心,給對方留有喘息的機會。”
《裴妝顧景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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