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說要先去狼族,顧景鴻隱隱約約覺得有些許不好。
畢竟如今在狼族大本營的那幾位,可都是他的老相識。
顧瑾瑜就不必再說,還有顧安邦和蘇墨兩人,都是對他再熟悉不過的,要是和他們這些人打照面,肯定是會被認出來的。
於是顧景鴻自打一來到狼族的地盤內,就變得畏首畏尾,始終低垂着腦袋,也不敢東張西望。
接待他們的是白旭,他只管將官要了這些新兵的名單,就大刺刺地叫他們都進去吧。
經過白旭的時候,顧景鴻立即低起頭,畢竟自己和白旭也是見過的。
“站住!”白旭突然在後面喊住了他們。
顧景鴻心中一緊,難道這麼快就被認出來了?
聽着白旭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顧景鴻直了直腰板,打算隨時來一個威嚴又有氣勢的亮相。
不過白旭只是在顧景鴻身後的阿水旁邊停下,重重的拍了一下阿水的肩膀說:“男子漢大丈夫,別哭,回頭上了戰場讓敵軍看笑話。”
顧景鴻鬆了口氣,原來叫的不是他。
在往裏面走的時候,顧景鴻還瞧見了不遠處顧安邦正在幫着蘇墨整理藥材,這段時日顧安邦看起來長高了不少,只是他臉上沒有一點笑容。
裴妝的離開,對於顧安邦來說,應該也有很大的打擊吧。
顧瑾瑜從他們身邊經過,引起幾個小兵的議論。
“那位顧神醫和咱們營地裏的周啓長得可真像啊,就像是一顆模子刻出來的一樣,說他們兩個是兄弟都不足爲奇。”
顧瑾瑜剛巧從旁邊經過,聽到他們的議論時耳朵微動,若無其事地往那邊瞟了一眼。
看來,在長安城的某個人還是坐不住了。
顧景鴻以爲自己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卻不知早就已經被盯上了。
所有的新兵都被分發了營帳,十個人睡在一張大通鋪上。
顧景鴻聽着周圍的呼嚕聲和磨牙聲,鼻尖還縈繞着各種混雜在一起的臭味,實在是難以入睡。
他平躺在鋪上望着營帳上面露出來的一點星空,心中盤算着明日要如何才能悄無聲息地離開狼族,獨自前往荒漠尋找裴妝。
他入伍的目的就是要來到邊塞,如今目的已經達到,沒有必要繼續在狼族消磨下去。
忽而營帳的簾子被掀開,一個身影走了進來。
顧景鴻往門口一瞟,好傢伙,竟然是顧瑾瑜。
顧景鴻立即翻了個身,背對着門口裝作熟睡。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顧景鴻渾身一震。
頭頂上傳來顧瑾瑜低沉的聲音:“不想我現在就將你的身份公之於衆,就快點跟我出來。”
顧景鴻面色一黑,他就知道自己逃不過顧瑾瑜這小子的眼睛。
究竟是什麼時候被發現的,是白日裏剛進門,還是晚上用晚飯的時候?
顧景鴻下了牀鋪,踩上靴子走了出去。
月色下,顧瑾瑜一身白衣背對着他站在空蕩的營地前方,淡淡地說:“我早就猜到了你會來,只是沒想到你會是以這種姿態出現,想要體驗一下那些被你派上戰場的將士們的艱苦生活?”
顧景鴻裝作沒有聽出來他話裏面的擠兌,道:“我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我的行蹤,所以只能掩飾身份。”
“你也不相信她死了,對不對?”
顧景鴻聽着他的話,難道說顧瑾瑜也不信?
“我收到的戰報寫得十分含糊,我覺得事情或許還有轉機,所以我來這裏找她。”
“那要是找不到呢?”顧瑾瑜忽然回過頭來看着他問。
兩人站在月下,簡直是一模一樣。
顧景鴻目光一暗:“要是找不到,那我活着還有什麼意義,我想象不到失去她的日子應該如何過下去。”
顧瑾瑜看着他的樣子有些惱火,怒道:“那你可有想過晉國,有沒有想過顧安邦,你不僅是裴妝的丈夫,還是整個晉國的主人。”
顧景鴻何嘗不知道這些,可是隻有裴妝一人,會讓他想要不顧一切。
“若是此行朕出了什麼意外,太子和晉國就交給你了,請你一定要守住晉國。”顧景鴻忽而認真地看着顧瑾瑜,這是第一次如此鄭重其事地拜託顧瑾瑜做些什麼。
“不想管你。”顧瑾瑜轉過去不看他,卻又忍不住問,“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
“越快越好,所以還需要你的幫忙。”
顧瑾瑜冷哼一聲,“我纔不會幫你,你自己想辦法吧。”
在黑暗之中,兩人的對話,被營帳中正打算出來小解的趙老虎全都聽了進去。
趙老虎喫驚地捂住嘴,差點發出聲音來,他沒想到和他們朝夕相處的周兄弟,竟然就是當今聖上。
聽到顧景鴻往回走的腳步聲,趙老虎連忙一個打挺,鑽回了自己原來的位置,瞬間鼾聲如雷。
次日便是例行練兵,顧景鴻和顧瑾瑜商量好,等到練兵的空檔,他就找機會溜出去,顧瑾瑜已經在外面給他準備好了馬匹和糧食,就等着顧景鴻過去。
但是今天練兵的人竟然是白旭,他這人十足的話癆,光是動員衆人的話就說了有大半日。
顧景鴻覺得自己若是此行能夠平安回來,一定要下了一道聖旨,從今以後所有將官們動員士兵們的時候不要超過十句話。
好不容易等到他們可以開始練兵,顧景鴻特意挑選了阿水和自己一組,爲了方便溜走。
纔剛練了沒多久,阿水就坐在地上耍賴,說是自己渾身哪裏都不舒服,說什麼都不肯再繼續練下去。
“那你坐在這裏歇一會兒,我先去個茅房。”顧景鴻說着就向茅房的方向走去。
趙老虎瞧見顧景鴻離開,也悄悄地尾隨了過去。
顧景鴻沿着茅廁後面的空地向大營外面走去,這裏是整個大營最薄弱的地方,他本以爲會疏於看守的。
誰知道他纔剛要出去,就發現不遠處竟然站着一個侍衛,而自己身後也有一隊巡邏的侍衛經過。
他立即閃身躲在柱子後面,一時間進退兩難。
原來白旭爲了防止有逃兵,特意派人在這裏看守着,顧景鴻可巧就撞上了。
《裴妝顧景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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