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5章 羨式葬禮

從熱帶的俠州來到嚴冬的艾爾瑪湖莊園，又在雪地裏逛了一天，老爺子的身體抵抗力稍弱，略有不適，好在醫生看完之後並無大礙，輕微風寒，溫室調養兩天即可。

這一天，李承哪兒也沒去，陪着饒老坐在壁爐前，看書、喝茶，興致來了還能手談一局，連月山牧場的競拍申請，都交由老巴頓辛苦一趟。

一直到傍晚，老巴頓纔回來，臉上帶着一股莫名的悲傷。

“怎麼了”李承有些疑惑。

像這種土地競拍申請的辦理，李承經歷過，很快的，可老巴頓卻跑了整整一天

陪同老巴頓一起的特拉沃爾，下車後對李承攤攤手，“很抱歉鮑斯，回來晚了。老喬斯迴歸主的懷抱，老巴頓心情不太好，去公牛酒吧喝了兩杯。”

月山牧場的老喬斯死了真是一個讓人傷感的消息。

莊園中的幾位老員工，都有些驚訝，羅德琳大嬸更是在胸前連畫幾道十字。

李承伸手在老巴頓的胳膊上用力握握。

老喬斯雖然是鮑斯級別，可他是個純粹的牛仔，經營月山牧場幾十年，不僅和自家員工關係處理的不錯，連鄰居公牛牧場、艾爾瑪湖莊園的員工，也能說得上話，與老牛仔巴頓更是關係良好。他的去世，對老巴頓絕對是一個嚴重的心理打擊他只比老巴頓大三歲。

“明天我去參加老喬斯的葬禮，你去麼”老巴頓在李承手背上拍拍，示意自己沒事。

和老喬斯就打過幾次交道，不過作爲鄰居，李承還是點點頭。

第二天一大早，莊園中幾位和老喬斯打過交道的老員工，都穿上黑色和深藍色衣服，老巴頓更是罕見的戴上黑色領帶，羅德琳嬸一身灰色長裙和黑色禮帽，克勞德昨晚買了幾十朵白花，分發給大家別在胸前，都很莊重。

七八個人站在一起交談，都有些感慨。老巴頓笑容有些勉強，低頭整理自己的着裝，他今天將是緬懷老喬斯的發言人之一。

和饒老告別一聲，又叮囑吳偉在家看好老爺子，李承和老巴頓帶着大家，兩輛車一前一後駛向丹佛。

李承還是第一次參加羨式葬禮，還真不知道怎麼對待。

“沒有什麼忌諱的，帶着你的尊敬和緬懷之心，就行了。”羅德琳大嬸擺擺手，打消他的擔心。

北羨的葬禮分爲兩個環節，先是在教堂進行“緬懷儀式”，然後再送到墓地舉行安陵儀式。

小喬斯的家在丹佛的近郊下，一個名叫古斯塔的小鎮上，額，他所工作的哈里伯頓石油工程公司，總部也在這座小鎮上。

李承在鎮上的古樸教堂前，再次見到小喬斯夫婦，還有他家的寶貝女兒萊麗斯喬斯。

小丫頭長高了不少，一身黑色呢裙，帶着銀灰色禮帽，依舊可愛。估計對李承還有點印象，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始終在他身上轉悠。

見她如此可愛，李承逗逗她，單手撫胸，行了個騎士禮，“可以親你的手嗎美麗的小姐”

“哦，我記得你你好，英俊的東方人”那孩子立即高聲叫道，並且真的將手伸出來。

額，李承只得在衆目睽睽下，彎下腰，貼貼她的手背。

“感謝你的到來”小喬斯的切入，緩解了李承的尷尬。

“真是一個令人傷心的消息。”李承又與小喬斯握握手。

“爺爺說天堂很美。上次我和母親探望，他悄悄告訴我的。”小女孩對死亡並沒有直管感受，似乎等同於去了很遠的地方，所以，並沒有多少傷心。

老喬斯兩年多心臟疾病及併發症的痛苦折磨，讓他更向往天堂，所以纔會對孫女說這種話。

這些相信天堂的人，對死亡坦然平靜的態度，在老喬斯葬禮上反映的十分明顯，儀式非常簡單，參加葬禮的人們大多哀而不傷，當然也有淚花閃爍的時候。

沒有那種捶胸頓足，哭得死去活來的現象，也沒有孝子賢孫陪跪還禮。

大家都低着頭，傾聽一位牧師唸了三五分鐘老喬斯的生平，以及教會對他虔誠一生的肯定這就是牧師開出的前往天堂的通行證。

接下來，就是自由緬懷。

當然，教堂是公共資源，不可能讓所有人都去緬懷一通，包括巴頓在內，一共有三位老喬斯生前好友在羣花環抱的靈柩前發言。

這種發言，爲了懷念逝者美好的過去，傷感和悲痛反而是次要的。

並不都是悲悲慼慼，長篇大論的堆砌喬斯生前的功名，而是更多的是回憶一些表現喬斯獨特個性的小軼事。譬如老喬斯的姐姐，作爲親人代表緬懷，說的就是喬斯小時候的許多頑皮故事，老巴頓說的就是和喬斯斗酒的趣事。

衆人莞爾一笑之餘，沖淡不少悲傷的氣氛。

這讓李承對北羨人的生死觀，有了全新認識。

牧師在最後的告別儀式上，還播放了一段薩克斯管樂據說是老喬斯生前的最愛。

墓地就在教堂後面旁邊，幾位親友和殯葬師，擡着潔白的靈柩，直接從教堂側面小路穿過去。克勞德與羅德琳夫婦，陪同李承走在送葬隊伍的後面，大約十多分鐘就到了安葬地點。

北羨人的住所，並不忌諱墓地，反而認爲墓地附近風水好，這個叫做“天使的棲息地”墓地，距離居民區不過五十米。

園內皚皚白雪中，種滿了鬱鬱蔥蔥的五針松。李承發現，東、南、西三面，密密麻麻地排滿了墓碑，而北面墓碑卻寥寥無幾。

“北面是埋葬犯人、兇手或自殺者的地方。”羅德琳大嬸輕聲解釋。

還有這種說法見識了。

“教堂的聖壇北面是宣讀福音的所在，福音的主旨是讓罪人懺悔，所以，北面是爲那些需要拯救的罪人而設置的。”克勞德對其中習俗瞭解得更多，小聲補充了句。

因爲教堂緬懷儀式已經完成，安陵環節相對簡單，依舊是剛纔那位牧師，在靈柩下葬封墓時，在墓前做了一番追思彌撒。

到最後，他大聲的說道，逝者正在踏往天堂的路上，他在那邊會過得好的。

默哀一分鐘後，整個葬禮全部完成。

李承正準備和老巴頓他們一起離開，孰料在和小喬斯一家握手告別時，他卻邀請道，“威爾斯，能邀請你找個地方喝一杯麼有點事情想要向你諮詢。”

說得李承一怔，你父親剛下葬，就找我喝一杯

他微笑着回覆，“喝一杯就算了，下次吧。不過，我很樂意回答你關心的問題。”

“那好吧。”小喬斯也意識到有點唐突，看看左右，將手中父親的遺照相框，遞給親友，轉而拉着李承的手臂，往人跡少的地方走了兩步。

“我近期面臨一個選擇。”站定後，小喬斯搓搓手，“我們公司在俠州有分部，這你應該知道吧”

李承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因爲俠州迴歸問題，現在總部有兩種意見，一種是將東南方的分部從俠州搬離。另一種認爲無需搬遷。”他攤攤手，“雖然我去過俠州，印象不錯，但那只是出差。而你你是土生土長的俠州人，我很希望聽聽你的判斷。”

九七之前，港島的外資公司搬遷風潮很盛。只是這事問我李承有點莫名其妙，你公司分部開設這麼多年，連個基本判斷沒有

不過，他還是很誠懇的回答道，“俠州社會很穩定，我不認爲你們有搬遷的必要”

“能提供一個風險係數評估麼”小喬斯又追問一句。

李承疑惑地看看他，“這與你有很大關係”

喬斯揚揚手，“我很可能是調任東南分部的負責人。”

難怪了，合着關心自己的前途和小命呢。李承笑着伸手拍拍他的胳膊，“恭喜高升放心去吧，九成的安全係數，我還是可以保證的。”

感覺自己說的有點“武斷”，李承豎起手掌，然後一根根彎曲下來，“無論是爲了維持國際形象、收攏民心、促進經濟，還是搭建橋樑只會盡力去維持俠州穩定發展，不會主動添亂。”

這次就具體許多，信服力也打了許多。

“十分感謝你的判斷。”他伸手與李承握握，“等我到俠州安置好，一定請你上門做客，萊麗斯很喜歡你”

“謝謝，她很可愛到俠州之後給我電話，我來做嚮導”李承握手時加了兩分力度。

哈里伯頓可不是岌岌無名的企業，它是北羨最大的石油工程服務公司，專門爲各大石油公司提供油氣勘探、儲量勘探、油井搭建與開採、管道運輸建設以及各類設備採買租賃服務。

以前一直以爲小喬斯是哈里伯頓石油工程公司的技術骨幹，沒想到他竟然是個小高層能負責一個區域分公司的，絕對算得上中高層員工。

儘管行業跨度很大，可維持這種關係總沒錯，說不準哪天就能產生意外價值

事實上，價值體現，比李承預想，來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