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2章 各有心思

維來拉維爾莊園的收藏室，內外雙環櫃檯結構，玻璃櫃中陳列着琳琅滿目的各色古董。

朋濟明嘖嘖稱歎，“馬叔，有件事我一直搞不明白，您老幫我解惑”

“哎，朋大作家還有不明白的事”拿着藏品冊頁準備對照鑑定的馬崇峯，開了句玩笑。

“馬叔，說正事呢。”朋濟明老臉一紅，他寫過幾本武俠小說，撲街撲到死，沒辦法，只得在在書中加肉，銷量纔有所好轉。

“你想問什麼”馬崇峯收起笑容。

“瓷如玉，其實說來說去，瓷還是不如玉的，您說這些洋鬼子爲什麼就喜歡瓷器，對玉器卻沒感覺”朋濟明說這話時一口地道俠州腔，語速還很快，因而也不擔心身邊的安迪管家。

馬崇峯是多年的老掌眼，夕羨、東洋、東南半島人，接觸的太多，明白他的意思。

這個問題經常被問。

金、石、書、畫，這是中華文化圈所崇尚的古董四大項，但在夕羨文化圈中並不認同，他們更偏向於絲國的瓷器、傢俱、金器，卻對字畫、玉石的價值認同感非常差。

他想了想，開口說道，“可能是因爲，瓷器的美和傢俱的妙，還有功能性，都是表面化的，只要是個人就很容易感受到、體會到、享受到，沒有多少文化隔膜。而玉石、字畫就要含蓄得多，這些不具有實際用處的東西，非有一定國學基礎，對絲國文化的瞭解，很難欣賞。”

“這是我的猜測，未必準確。”

馬老的答案，雖然不那麼嚴謹，可這種經驗與直覺，才最爲準確。

朋濟明回味了片刻，對着馬老豎起大拇指。

一直站在旁邊微笑的安迪管家，等兩人說完話，才問道，“倆位討論什麼這麼高興”

朋濟明對他笑笑，揚揚手大聲道，“我和馬先生在聊，爲什麼夕羨藏家喜歡東方的瓷器而不喜歡東方的玉器。”

“我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兩位的結論，又是什麼”

“馬先生認爲，夕羨藏家更偏愛觀賞性強、實用性強的物品，因而更喜歡瓷器。安迪先生怎麼看”朋濟明揚揚眉。

安迪管家的本意不過是想要通過交流，拉近關係，探探威爾斯的底，這對於後續交易談判有幫助，至於問題答案，一點也不重要。

他笑眯眯答道，“馬先生學問深厚，分析問題也很精彩想必，馬先生在威爾斯的家族中，地位很尊崇吧”

威爾斯的家族朋濟明微微一愣，旁邊傳來馬崇峯的輕咳，他主動接過話題，笑着用俠州式英語回道，“我就是一名鑑定師，安迪先生讚譽了。”

“威爾斯先生很講究禮儀，他不應該是出自一個大家族嗎”

安迪管家準備繼續他的探尋，卻被馬崇峯笑眯眯的一句話堵住嘴巴，“安迪先生，無論威爾斯先生是不是出自大家族，我們雙方的交易性質，都不會改變。不是嗎”

“當前最重要的工作，還是把眼前這些交易品，趕緊覈實了。工作量不小呢。”

馬崇峯很謹慎，無法判定對方所說話語的意圖之前，最好在交易之前什麼都不要發生，如果對方真心交朋友，交易完成之後再說。

朋濟明瞅了眼安迪喫癟的囧樣子，扭頭喫喫暗笑。

此時，在莊園內，還有一隊人馬，洛克和拉夫特兩人，以參觀的名頭在農莊“閒逛”。

“還沒接”見洛克放下耳邊的手機，皺着眉搖搖頭，拉夫特又安慰道，“可能沃爾德尼先生在忙，沒時間接電話吧。”

這句安慰，拉夫特自己都很懷疑。

就在剛纔，爲了證實一下，洛克先給沃爾德尼辦公室打電話，倒是打通了，祕書說沃爾德尼先生不在，還未來上班，此後洛克又撥打了兩次手機，都無人接聽。

以沃爾德尼的身份和地位，出門有助理、司機陪同，不可能連手機都沒人照看。一位金融高管，漏掉電話，這不扯麼

最有可能的解釋就是，沃爾德尼不想接這個電話。當然，這種猜測，拉夫特肯定不會明說的。

拉夫特畢竟是北美新秀企業家，三人組公司的大股東和董事長，眼光和經驗，並不比洛克弱，他很癡迷洛克，這沒錯，可也並非那種莽撞的“癡情少年”，知道輕重取捨的。

維來拉維爾莊園的東西，如果能打包，無疑是最佳選擇，洛克的合作基本上就會成爲定局，如果沒能拿下，他和李承都需要考慮洛克的能量，她究竟能不能完成英倫集貨的合作承諾。

所以他在短暫勸慰之後，馬上又保持相對“超然”的身份，“旁觀”洛克怎麼處理這件事。

洛克此時非常惱火，既懊惱前天自己“無事生非”，爲什麼要提出這麼個建議這不是自己給自己上套麼又惱火沃爾德尼的“口是心非”，昨天笑眯眯一副長輩慈和模樣，結果事情辦得怎麼樣也不說一聲

現在該怎麼辦要不要再去求助外公可是，前天晚上外公就說得非常明確，這件事他不會直接參與，介紹富通集團的沃爾德尼給自己認識，應該是外公支持自己的底線了。

別人不知道，可洛克自己心底清楚，巴林銀行倒閉，雖然外界從未將責任聯繫到自己身上，可是，在外公家族內部，有不少人不這麼想。這些人一直認爲，自己作爲自由董事，沒有盡到職責，沒有做好監督工作，被公司員工“騙”過耳目，這就是最大的失職

巴林銀行倒閉後的三年時間，爲什麼逗留汀州，不就因爲這事嗎

現在怎麼辦

洛克緊緊握着手機，手指發白，沿着莊園公路無目標的往前走着。

忽然，她想起一人，這位也許能幫上忙

馬蒂亞斯穆勒，一位德裔蘭國人，蘭國國際集團資產管理部的副總裁兼任風險管理部總經理。

蘭國國際集團是蘭國最大的金融集團，其主要金融聯合體爲蘭國國民人壽保險公司和蘭國郵政銀行集團，以及收購後改名的“巴林資產管理集團”。

馬蒂亞斯穆勒的父親，與外公彼得很熟悉。

自己與馬蒂亞斯認識也很早，但早些年沒怎麼打過交道。不過，在前幾年蘭國國際集團收購巴林銀行的談判中，馬蒂亞斯擔任項目清算組的副總，自己與他打過一段時間交道。

這位四十歲、離異的馬蒂亞斯，曾經言語中透露過喜歡自己，只是被自己婉拒。

想到這裏，洛克哪還顧得上當年曾經拒絕他的那點“小意外”，連忙撥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