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二夜 枠甲申

翟炎位於天台左側的空間之內，僅有些許星光透過斑駁的葉子照了進來，視野之中盡是望不見邊際的黑色。一抹白色的剪影閃現在翟炎眼前，一根彎曲的食指彈向他的額頭，看似人畜無害的動作，卻蘊含着層層的殺機。翟炎忽而飛向藤蔓的側壁，整個人如同陀螺般旋轉着，藤蔓的枝丫伸出道道荊刺，在翟炎背上刻下猙獰的血痕，直至翟炎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繃帶男望着翟炎的背影，用平淡地口吻說道：“哦原來你就是翟炎嘛，我是枠甲申，想用最快的速度打死你，或者是被你打死。”男人將左拳置於側腹，勾起另一隻手，對着翟炎挑釁地說着，“趕緊開始吧，讓我們共渡一段愉快的時光。”翟炎半蹲在地上，方纔痊癒的背脊已是血跡斑斑，他用大拇指抹掉了嘴角的溢血，疑惑地瞅着眼前的男人，心裏泛起了嘀咕：“枠也就是九十級的折翼者，甲即是力量系的能力，彈個手指就能有這種力量，真是個恐怖的對手啊。”翟炎長舒了口氣，有些喪氣地自言自語，“一分鐘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我的鬼血瞳要是能用個五分鐘也好啊，最起碼也不會陷入如此被動的田地。”“你不出招，我可就攻過來啦”枠甲申可不管翟炎此刻的想法，講完方纔的那句話之後，便立即行動了起來。只見他足尖點地，如蜻蜓點水般劃過鋪滿藤蔓的地面，手肘在身體兩翼規律地晃動。眼眸透過繃帶縫隙獲悉翟炎的位置，邁着極爲高效地步伐，須臾之間便棲身於斑駁的陰影之中，尋不到一絲一毫的蹤跡。翟炎掃了眼斑駁之下的虛影，極力地催動自身的五感，探索着枠甲申的方位。枠甲申忽而出現在他的右側，用左手的食指戳進翟炎的小臂之內，手臂的血肉瞬間被貫了個對穿。猙獰的血窟窿向外擠着血液，疼痛的感覺襲上心頭，促使着他慌亂地扣下扳機。噠噠噠噠衝鋒槍的子彈盡數朝着枠甲申飛去，他沒有絲毫躲閃的意圖，僅僅是並指爲掌，以擊電奔星般的速度將子彈盡數打落。落在地上的子彈裂成了四瓣，切口平整地像是被菜刀劃過的滷水豆腐，枠甲申手中的彈頭冒着些青煙，隨着鬆開的手掌變成了一坨坨鐵疙瘩。枠甲申提起翟炎的左臂，右手化掌爲拳，連珠泡似的攻擊驟然而出。翟炎宛如一輛加速到200公里每小時的賽車，以高速衝擊的方式，狠狠地撞在藤蔓牆壁之上。“鬼血瞳”殷紅的眸子閃着微光，翟炎的左手握起七離劍，劍刃沁出駭人的斬擊。生離斷，死別難枠甲申的拳頭連同手臂一併碎成了血塊，鋒利的劍刃直逼枠甲申頸部，釋放着分金裂石般的力量。枠甲申非但不躲不閃，反而迎難直上，用剩下的左手銜住劍刃，藉助劍刃的力量騰空並擊出雙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踹向翟炎面門。翟炎掃了眼枠甲申的身影，一邊在心中默數着時間，一邊抽出七離劍擋下他的雙腿。“4秒”“7秒”“9秒”枠甲申雙腿一瞪，七離劍扯着翟炎向後方退去，而枠甲申輕巧地踏着藤蔓牆壁，幾番輪轉之後落回了地上。此時，男人右臂的繃帶纏繞着將手臂重生，只是重生的部分沒有了繃帶。“12秒”翟炎側身踏着藤蔓牆壁，在心裏默數着時間，七離劍劃過半圓形的軌跡，翟炎朝着藤蔓牆壁猛蹬了一腳，便消失在了封閉的空間之內。芸芸衆生，滄海一粟枠甲申原地活動着重生的手臂，視線卻一直在左右搖擺，警惕着失去了蹤跡的翟炎。“翟炎的能力可真是厲害啊，我已經有十幾年沒有被人斬下手臂了，有種即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呢。”枠甲申喃喃地說着，霎時間揮出右拳，拳頭不知與什麼物體撞擊在一起，沁出鏗鏘有力的金屬撞擊聲，迸發出耀眼的火光。枠甲申接連用手刀卸去無法感知的攻擊，於此同時解開了全身的繃帶，它們互相纏繞着形成了一根粗壯的白棍子。枠甲申將棍子握於掌心，露出他身上殷紅的衛衣，以及腳上的藍白色運動鞋。“27秒”十五秒鐘的時間已過，翟炎在與枠甲申相隔五米的地方顯出了身形，他的身體已被汗水溢滿，杵在原地貪婪地呼吸着新鮮空氣。枠甲申反握起布棍，一個箭步便衝到翟炎跟前，恍如鋼鐵般堅硬的布棍與七離劍撞擊在一起。火花四溢，殺氣瀰漫，勝負難料布棍利用長度的優勢，連連攻入翟炎側翼，或削或掄，或提或捅，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武器長度的優勢引導了戰局，七離劍沒有攻擊的間隙，只能是勘勘接下攻擊，尋求反擊的手段。“42秒”翟炎蹙起眉頭，面對着如高牆般佇立的折翼者以及僅剩下的時間，一刻不停地思考着：“額，頭好痛，手腕也快提不起來了。怎麼辦，還剩下18秒，只有用那個了嗎”翟炎微微點頭，彈開布棍的襲擊，與枠甲申拉開些許距離，單指在七離劍上滑動。七離的劍脊溢出詭異的黑雷，翟炎的周身浸沒在無盡的黑雷陣中，恍如身處在另一個未知的空間，散發着令人難以琢磨的詭異氣息。“人世浮屠，無量無界”“倒計時10秒”枠甲申似乎感覺到什麼，立即後撤數步，趕緊將布棍拆解，霎時間將其變爲了一面堅實的盾牌，抵擋在他的身前。翟炎將七離劍插入地面，數以千計的黑雷在封閉的空間內蔓延，黑雷盡數沿着藤蔓的壁壘延伸，釋放着令人咋舌的力量。“倒計時8秒”黑雷化作無數隻手掌，從藤蔓屏障的四壁竄出，恍如活物般攫取着，於此同時還在不斷地侵佔屏障的內部空間。“倒計時6秒”一雙雙恍如來自異界的手掌，對着枠甲申的身體抓取着，在他的身上留下黑色的傷痕。“倒計時4秒”枠甲申掄起手刀連連擊切斷黑手掌，卻也漸漸被他們包圍，直至他因鑽心的疼痛，舉起白布盾牌邁步衝向翟炎。“倒計時2秒”翟炎的瞳孔又在紅黑之間轉換，他緊閉着牙關痛苦地承受着這一切，遙望着跑來的枠甲申，遲遲不肯鬆開七離劍。“倒計時0秒”過去的意義在於它可以被遺忘，將來在於期望，而現在是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