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五夜 逃亡

2145年9月1日，星期三，海淀市，書院路23號，am11點58分。正午陽光炙烤着大地，滾滾的熱浪在空氣中翻騰，寬廣的街道上亦渺無人煙。徐天諾在使用了橙夜的能力逃離大樓幾百餘米之後，奮力地在街道上奔逃。吸呼徐天諾急促地呼吸着，氧氣與二氧化碳隨着血液循環在肺內一次次交換，街道內的景物似逃竄般從周身抽離，折翼者們的身影亦步步緊逼。徐天諾得益於千錘百煉的身體素質，再加上純精神體體質的特殊性，雖說處在無法使用鬼血瞳的狀態，但還是與折翼者們拉開了些許距離。凌遲的腳程並不比始祖慢多少，無奈的是在其已經用能力拉開距離的前提下，即使是同樣的腳程皆只能保證距離不被拉遠，卻無法將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卌丙酉和卅乙丑見勢，互相對視了一眼，聯合發動了自己的能力。卅乙丑從周身釋放出乙醚氣體，而卌丙酉利用自身的特性，用電流拉扯着氣體分子，將其擴散的範圍翻倍。街道上本就沒有多少人流，隨着乙醚氣體肆意擴散，形成了無人阻攔的封閉獵場。卌丙酉輕柔地邁出五步，在電光火石間便衝到了徐天諾眼前，碗口大小的藍色光球在掌心聚集，迎着徐天諾的面門懟了上去。徐天諾豐富的戰鬥經驗發揮了作用，只見他一邊輕盈地後退半步，一邊扣下了電漿炮的扳機。滋啪吱嘭電漿炮在地面留下駭人的缺口，藍色光球鑽入大樓的外牆，在樓宇的電器間肆虐，傳來強弱不等的爆炸聲。卌丙酉閃現到徐天諾的背後，他將雙手緊貼地面，十道驚雷從指腹間涌出，不經意間已經爬上了徐天諾的腳踝。巨大的電流沿着雙腿遍佈全身，徐天諾如癲癇發作般劇烈抽搐着，黑煙亦從其周身徐徐上升。卌丙酉瞧見了徐天諾的慘樣，也不敢有絲毫怠慢，愣是加大了電流杵在原地，等待後一步到來的同伴前來支援。可惜，縱使卌丙酉如此謹慎，卻還是敗給了經驗。在不開啓鬼血瞳的情況下，徐天諾擁有的純精神體體質，本就與肉體凡胎截然不同。請各位試想一下，電、火亦或是毒氣、藥物之類的東西，對一個沒有肉體僅剩靈魂的存在，究竟能有什麼作用。當然了，由於的確擁有實體，故而傷及血液循環和心肺功能的攻擊，依然保留有相應的效果。純用力量或是技巧的物理攻擊也是不能倖免的，要不然之前對陣凌遲和枯戊戌的時候，也就不會那麼喫力了。綜上所述，徐天諾中招之後的各種反應，可以高度歸納總結爲兩個字戲精。正當卌丙酉自以爲用能力控制住局面的時候，毫髮無傷的徐天諾悄然握住兩枚飛刀，尋着卌丙酉視野的死角擲了出去。這兩枚飛刀即是藍塵“武器庫”的產物，亦是徐天諾與藍塵探討之後的定製款，專門用於對付像卌丙酉這種類型的折翼者。飛刀隱匿於街巷及乙醚氣體之中，以刁鑽的角度劃過橢圓形拋物線，其終點便是卌丙酉的後頸和第七根胸椎的棘突。銀色的液體從半空中落到卌丙酉身後，頃刻間形成了一面半孤型的銀色屏障，正好將卌丙酉的後背罩住。清脆的落地聲隨後傳來，而凌遲也乘着藤蔓組成的落腳點介入了這場戰鬥。凌遲在落地之後便攔住卌丙酉：“行了，把能力解除退下吧，你還太嫩了，鬥不過始祖的。”，說罷，凌遲轉過頭，開口便咒罵道，“娘希匹的，始祖這老小子，跑的比耗子都快。”此時，徐天諾早已藏身於某棟建築物的二樓，悠然地喝着不知從哪順來的奶茶，彷彿與凌遲心有靈犀一般：“娘希匹的，還好我跑得快，要不然落在凌遲那小鬼手上，可就沒什麼好果子喫咯。”這是一個大型超市之內，周圍均是被乙醚氣體約見周公的人羣，他們一個個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形成了與十室九空無異的光景。下一步該怎麼走呢這個問題在徐天諾的腦海中一晃而過，片刻間的思考便已經得到了答案，他邁開步子打算朝着下一個地點奔去時，詭異的一幕發生了。周圍的空間彷彿一個生人勿近的軍區大院，硬是將徐天諾邁出的步子給退了回去，而發生的這一切他似乎渾然不知。數十秒之後，當他發現周圍的景物壓根沒有變化時，這才後知後覺的想到了什麼。“難道說我已經中招了嗎”某個低沉的聲音在超市裏漂盪，凌遲帶領十餘個折翼者殺到徐天諾跟前，其中的一個金髮男孩便是這聲音的源頭。他的名字是枯壬午，是一位精神控制系的能力者。他約摸十五歲上下，穿着樸素的短袖襯衫，牛仔褲和白球鞋。帶有幾分歐洲血統的臉頰，牛奶般白皙的皮膚以及褐色的眸子，昭示着他混血兒的身份。枯壬午用劍指對着徐天諾，使出喫奶的氣力繃緊牙關，瞳孔裏倒映着他的身影，全力保持住對始祖的精神控制。凌遲讓其餘人站在枯壬午身後，自顧自地走到始祖身邊，從口袋裏拿出一管針劑，將其中金色的液體與右拳祭出的銀刃糅合。隨後，他對着徐天諾的腹部擊出右拳，金色的液體如泥牛入海般順着傷口往四處散開。凌遲並沒有就此停歇，銀刃揭起稠密的拳風，盡數打在徐天諾的腹部，發出拳拳到肉的悶響。數十個猙獰的血洞在頃刻之間填滿了腹腔，血水從蟲洞似的傷口溢出，已是一副不堪入目的慘狀。徐天諾的食指彈起了毫釐之間的弧度，凌遲察覺到這微小的變化，密如雨點的攻擊在剎那間戛然而止。徐天諾的思想又豈是那麼容易控制的，枯壬午已然超過了能力的極限，眼底和口鼻不斷地溢出血液，被身後的圩辛未和卌丁亥攙扶了起來。徐天諾的周身綻放出一陣紅光，幾乎和凌遲在同一時間向身後退步，在察覺到了腹部的傷口之後，從背脊處取下一枚虛能球。他用手指按下了球體的開關，一陣白光自球體內部籠罩住全身，衣物以及所有的傷口一併復原。那個虛能球，無疑裝載着嚴秋的“時間回溯”，而在白光綻放的同時，凌遲露出了一副奸計得逞的笑容。結束一段旅程往往比開始它難得多，這一路上有諸多的不捨，有冗長的遺憾，也會定有落寞的感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