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三夜 混沌伊始

翟炎將城市的慘狀納入視界，暗暗地攥緊了拳頭，似爲了這些無辜人們的遭遇而憤憤不平。徐天諾自懷中掏出一個金屬儀器，儀器有着長方形的探頭、圓柱形的握把以及一個橢圓形的顯示屏。顯示屏上的虛擬指針很快就指向東南方，而兩人亦跟隨着儀器前進。翟炎在來的路上，已經詳細詢問過逆血癥的事情，徐天諾雖然不怎麼想讓他知道具體的情況，但是礙於眼下這種特殊時期，也只有全盤托出一途。“也就是說，辰姐因爲承受不了生前痛苦的回憶，從而出現了鬼血瞳能力的暴走嗎”“嗯，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咱們跟隨儀器找到她的下落，先看看情況，再考慮下一步的行動。”“可是”翟炎瞧了眼一片狼藉的光景，在奔跑的過程中面露難色，“這座城市的居民該怎麼辦呢”徐天諾回頭望了他一眼，說教似地說道：“發生這種事情，犧牲已經在所難免了，如果不從源頭上解決問題，還會有更多的人因此喪命。收起你的聖母心吧，爲了救下更多的人，咱們根本沒有時間可以浪費。”翟炎應和了一聲，便沒在多說什麼，低着頭跟隨着徐天諾的步伐。兩人在虛的引領下下一路前行，很快便來到了一個被封閉的公園之內。血肉屏障向外流淌着森冷的血水，盤根錯節的骨刺自肉壁延伸出來，不斷向外滴落着黃綠色的液體。辰紫凝似是知道有人前來，嶙峋的骨刺紛紛被血肉屏障排出，落地之後幾經組合變成了六翼天使的模樣。高昂的頭顱、壯碩的體魄、銀色的甲冑、斐然的身姿，銀白的劍脊以及固若金湯的光盾，物競天擇所創造的最終生物，竟以流水線般生產的速度，驟然將兩人周身的空間填滿。縱使翟炎從未見過這種生物，天使軍團那駭人的威壓，也讓他不自覺地背脊發涼。翟炎尚且如此，徐天諾又豈會不明白事態的嚴峻性，當六翼天使自翅膀間射出漫天羽刃的時候，他也只有鉚足全力迎戰一途。徐天諾讓翟炎不要開啓鬼血瞳，由於六合刀的持續時間有限，必須爲後續的戰鬥保存實力。他先用虛團包裹住兩人，而後將手掌朝下並將五指貼合，隨着六芒鬼血瞳綻出一陣紅光，自虛團的外部釋放出黑色的能量波。虛光星閃每一道黑色能量波恍如在宇宙間轉動的恆星，它們拖着掃帚似的尾巴，帶着內部蘊含的沛然能量，徑直朝着六翼天使奔去。六翼天使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們清一色的舉起光盾，迎着黑色能量波衝了過去，在接近之時急停在空中，高擎着銀白長劍揮下無情的斬擊。虛擁有着泯滅一切的特性，可卻無法將銀白長劍吞噬，在那驚鴻一瞥的劍招中被斬成兩截，並且在頃刻間沒了蹤影。本以爲是六翼天使佔據了戰場的主動權，可誰知銀白的長劍竟開始自行消解，就連六翼天使自身都逃脫不出相同的命運。十秒鐘的時間悄然流逝，那些個六翼天使已然只剩下一對羽翼，並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爲塵埃。徐天諾瞥了眼六翼天使的情況，又望了眼自穹頂處奮勇而至的黑色人偶：“抓緊了，小炎，追兵馬上就要殺過來了，咱們得趕緊衝進去了。”翟炎攫住徐天諾腰際的衣物，點點頭：“嗯，走吧”虛輪射月沛然的能量霎時間在翟炎和徐天諾腰部壓縮，形成了略寬於腰肢的黑色圓環，圓環自尾端綻出一道流光，驟然間便領着兩人往前竄去。兩人與血肉屏障撞了個滿懷，僅在發出一聲尖嘯過後，便在血肉屏障上開了個圓形的大洞，順利進入了公園的地界。血肉屏障的缺口眨眼間便被填滿，兩人的周身亦被黑甲蟲佔據。它們煽動翅膀發出巨幅的震動，抱着視死如歸的決心衝向兩人，在虛團外留下一團團焦黑的屍體。隨着越來越多的甲蟲在虛團上留下痕跡，虛團的外壁也越來越薄，眼看着就要完全失效了。徐天諾本想保存些力量來應付辰紫凝，可如今這般危機的情況，已是必須全力以赴的時刻。虛域溟滅六幅六芒星的圖案將徐天諾和翟炎包裹，須臾之間便向着六個方向散去，在逐漸變大的途中，也將路途中所有的生物化爲塵埃。六芒星的圖案清晰地印在血肉屏障之上，也固定出了一個沒有造物主能力影響的區域。辰紫凝倏然間出現在兩人的側翼，凹陷的眼窩、憔悴的面容、骨瘦嶙峋的身軀，儼然已近油盡燈枯的狀態，隨時都有可能化作星間的塵埃，就此往生前往另一個世界。灰暗的光芒籠罩着辰紫凝身體，紫色連衣裙猶如蠱毒逐漸向四肢延伸，毒素佈滿了小半邊身體，就連頭髮也是黑紫相間的狀態。辰紫凝斜眼看着翟炎和徐天諾，用哭泣似地腔調說道：“磊沒了，我也不想活了，我要帶着這座嶽明市給他陪葬，你們誰也別想攔着我。”徐天諾露出凝重而又堅定的神情，仍然沒有放棄讓她回覆原狀的想法：“斯人已矣，不復歸兮。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他的屍骨都已經化作塵土，你又何苦固步自封，在這傷心之地自掘墳墓呢”辰紫凝一轉頹廢的語氣，當即對着徐天諾喝止道：“不，對於你們來說這都是過去式了，但對我這個當事人來說，永遠都不會過去。”辰紫凝說着自身邊召喚出十個黑色人偶，他們長着一樣的臉龐，擁有一米九的個頭，十人皆是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鼻若懸膽，像極古裝劇裏的美男子。辰紫凝癡迷地撫摸着其中一個人偶的臉，落寞的說道：“就算我能清晰地記得你的容貌又如何，就算有着造物主這等逆天的能力又如何。我再也無法像這樣撫摸着你的臉頰，也無法將你擁入懷中，這種活法又有什麼意義呢”辰紫凝講話的途中，徐天諾和翟炎已經行動起來，兩人在剎那間衝到了她的兩翼，想要用力量強行將她帶離這裏。八荒六合，七離星斷虛空幻境，混沌伊始物競天擇，優勝劣汰世界從不會因某一個人而改變，是順流而下，亦或是逆流而上，誰都擁有自由選擇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