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六夜 天地無用

2145年10月25日，pm8點59分，燭照軒，巡天府，嶽明市，某個不知名的公園內。鋼鐵牢籠之外散落着數以萬計的甲蟲屍體，還有衆多自穹頂聞訊而來的黑色人偶命喪當場，藍塵和他的那些機械士兵自當是毫髮無損。眼看着三分鐘的時限馬上就要到了，紫夜也已經接近完成的狀態，辰紫凝顯然是察覺到了什麼異樣，竟主動從那片翠綠色的生命中走出來，向着鋼鐵牢籠的方向邁出步子。“始祖，本來我只是想和這座城市一同殉葬，只要完成了這件事情，我便能夠安然的離開這個世界。你如果真要用夜來抹殺我的存在，那就別怪我負隅頑抗了。”辰紫凝說話間，肉壁的頂部自行打開了一個缺口，漫天的黑色人偶如潮水般涌進公園之內，一息間便將整個公園填滿。他們舉着自己的武器叫囂着朝藍塵殺了過來，而黑色甲蟲和各種不知名的機械亦緊隨其後，很快便將鋼鐵牢籠圍住，並且頻頻發動進攻。藍塵面對這潮水般的敵人沒有絲毫懼色，端起兩門加特林機槍傾瀉着海量的彈藥。他身旁的機械戰士們也毫不示弱，與人偶和甲蟲爭奪着方寸之地，在那片橘色的火光中廝殺着。黑色人偶和甲蟲越來越多，機械士兵也在奮力抵抗之後接連連被撕成碎片，獨留下藍塵一人還不肯死心。藍塵覺察到了危急的情況，在心裏思忖道：“呃還有三十秒，爲了始祖的安全，怎麼樣也得撐下去，看來只有動用殺手鐗了。”熵數爆破藍塵身側驚現出弧形的電子屏幕，兩塊屏幕完全將鋼鐵牢籠包裹，屏幕的上面填滿了各種晦澀難懂的二進制代碼。緊接着，所有代碼自屏幕頂層開始清空，並從屏幕底層溢出輪狀射線。當輪狀射線接觸到敵人的時候，在敵人的肢體或軀幹處留下一個血點，這之後敵人便從血點中心開始燃燒，輪狀射線擴散之處，燃燒的火光恍如瘟疫般蔓延，很快便爲藍塵清出了些許活動的空間。加特林機槍依舊還在向外傾斜着彈藥，只不過不單單是藍塵手中的兩把，而是密密麻麻的排布在鋼鐵牢籠四周，形成了銅牆鐵壁般的防護盾。藍塵清除雜兵的同時，辰紫凝藏身在黑色人偶間，一步步接近鋼鐵牢籠。不一會兒便來到了藍塵面前，紫色的連衣裙早已沒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綻着流光的暗紫色甲冑。甲冑將軀幹和四肢完全包裹，腰際的兩把大劍綻放着黯然的光輝，背部的龍翼化作甲冑的披風，儼然一副英武騎士的模樣。輪狀射線掃到辰紫凝面前，她猛然間抽出腰際的大劍將射線切斷，連綿的劍鋒一併將襲來的子彈削成殘渣，她也在發出斬擊的同時竄到了藍塵背後。藍塵驚恐地回眸，卻只望見了她的背影，以及自鋼鐵牢籠頂部降下的斬擊。嘭嘶啪劍鋒接觸鋼鐵牢籠之時發出敲打銅鐘般的聲響，之後連綿而來的斬擊將其完全撕碎，化作不規則的塊狀物如蛋殼般剝落。始祖自鋼鐵牢籠的中心躍起，落在了與辰紫凝相距兩米多的地方，他的穿着竟和辰紫凝有幾分相似。暗金色的甲冑、冗長的劍脊、閃着榮光的盾牌以及一頭披散的長髮，周身綻放着血一般的光華，也不知道這兩人究竟是誰模仿誰，只不過此時此刻深究這些並沒有任何意義。兩人沒有說過任何一句話，只是默默地舉起手裏的武器，向着對方揮下斬擊。然而臆想之中的風起雲涌並沒有發生，兩方的戰鬥很快以始祖的完全勝利而告終。辰紫凝擊出無垠的斬擊，竟然在頃刻間在徐天諾的劍脊中覆滅。周圍的人偶和甲蟲，乃至圍繞着公園的肉壁也一同消散，就連辰紫凝那暗紫色的甲冑都未能倖免，就像是所有的能力在那記斬擊中盡數消融了一般。辰紫凝錯愕地站立着，她覺察到能力的變化，然而卻已無法挪動步伐。徐天諾可沒有時間在這裏浪費，他將紫夜舉到半空，自劍脊之內綻放出黑色的光芒。紫夜，天地無用光芒霎時間將整個嶽明市覆蓋，並且將城市裏的東西負片化，呈現出一片迥然的光景。綠色的樹葉變爲紅色、藍色的天空濛上橙色、紫色的甲冑化作黃色，而那些被造物主召喚而來的生物，在這負片化的世界裏尋不到絲毫的蹤跡。噠噠噠徐天諾攥着紫夜邁開步子，緩緩地走到辰紫凝面前，湊到她的耳邊低吟道：“紫夜能將所有鬼血瞳的能力清零，並且可以束縛住精神體夜行者的身軀，雖說持續時間不長，但卻是對付逆血夜行者的強大技能，也是我能夠殺掉你的憑依。”徐天諾頓了頓，瞄着無法動彈的辰紫凝，用悲哀的語氣接着道，“你還有什麼遺言要講嗎，倘若沒有的話，就讓我送你上路吧。願你在來世能找到一個好人家投胎，找一個愛你的小夥子，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原諒我，給了你第二次生命，卻無法給你第一次幸福。”辰紫凝一言不發地閉上眼睛，似乎已經接受了這個結局。徐天諾的右手反握住紫夜，用左手的手肘固定住辰紫凝的脖子，紫夜的劍鋒徐徐地向着她的胸口逼近，很快便將刺入心臟，讓她永遠地化作空氣中的塵埃。一個身影倏然間出現在徐天諾的跟前，銀色刀刃瞬息間便朝着徐天諾的頸部刺來，覺察到這等攻擊之後，他在極短的時間內後撤了兩步。徐天諾詫異地看着來人，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行動，即使在這個負片化的世界裏，他還是第一眼便分辨出了凌遲的身影。凌遲饒有興致地望着始祖，卻並沒有上前和他搭話，而是對身後的辰紫凝說道：“嘿女人，夜的持續時間有限，如果你不想被始祖殺死的話，我倒是能幫你抵擋他一陣，只是不知你意下如何”辰紫凝瞪了凌遲一眼，冷哼一聲：“哼我憑什麼要相信你，況且你這忙也不是白幫的吧”“那是自然，不過我要的報酬和你的得到的利益相比，簡直小的不值一提。”辰紫凝遲疑了一會，反問道：“那麼條件是什麼”凌遲舉起了一個自動採血瓶，輕描淡寫地回道：“只要你給我15毫升的血液，我便能幫你渡過眼下的難關。”人生最大的遺憾，並不是沒有獲得過金錢和權力，也不是沒能走進婚姻的殿堂，更加不是碌碌無爲的活着，而是我明明想做些什麼，卻發現已經沒有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