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夜 彌渡者

2145年12月12日，pm9點08分，燭照軒，巡天府，白楊市，肖雲鎮，申屠雄的轄區，某棟郊區的民宅內。顧堯將骷髏鬼怪消滅之後，剩餘的少許鬼怪似沒頭的蒼蠅，已是潰不成軍的狀態。三人順利將所有鬼怪消滅殆盡，審查了一番沒有異樣之後，江雨夢便用溯源碼將民宅的狀態重置，完全修復了那些戰鬥的痕跡。翟炎聯繫了男主人，三人在401室待了十幾分鍾，男主人便孤身一人前來驗收成果。男主人在自己的房間踱步，審視了一番後卻皺起了眉頭。男主人撓撓腦袋，走到兩人跟前，有些變扭地說道：“額，鬼影倒是看不見，不過，在交付報酬之前，我能再拜託你們一件事情嗎”翟炎從男主人的表情上看出了什麼，會心一笑道：“有什麼事，您就直說吧，我們盡力而爲”“謝，謝謝，你們能幫我把貓找回來了嗎”“啊”“拜託了”“小可愛，你在哪啊”三人在民宅的外圍遊蕩着，喊着那隻灰色貓咪的名字，手裏提着它最喜歡的貓糧，一路尋找着它的蹤跡。尋貓這件事情原本並不需要三人出手，只是由於那灰貓生性頑劣，經常不知道跑到哪裏溜達了，而男主人的兒子又十分喜歡這隻灰貓，故而男主人不想讓孩子在回來的時刻，因瞧不到灰貓的身影而落淚。這黑燈瞎火的，說不定還會有鬼怪出沒，男主人手無縛雞之力，也只有拜託三人一途。顧堯歪着頭，斜望着江雨夢：“我說小夢啊，你這稀裏糊塗接下找寵物貓的任務是怎麼回事，咱們爲什麼要在這件小case上浪費時間呢。做點更有意義的事情不好嗎”江雨夢即刻反駁道：“哥，讓小朋友露出開心的笑臉，難道不是一件有意義的事情嘛非要你在那百無聊賴的日子裏過活，才叫大case嘛”“呃哥不和你爭了，哥找就是了。”三人在黑漆漆的空地上踱步，尋找了約半個小時，一直是搜索無果的狀態。正當三人自覺希望渺茫的時候，顧堯的身側釋出一陣煙塵，方纔那個妖嬈的女鬼，竟從顧堯的夢境中抽身，回到了這諾大的世界之內。三人警覺地望向那個面容清秀的女鬼，女鬼卻並沒有露出敵意，反而指引着三人向某個地方前進。三人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此時的女鬼好似一個盡忠職守的導航員，伸出單臂爲他們指引方向。她像是氫氣球般飄蕩在半空之中，時不時露出令人不寒而慄的微笑，每當衆人駐足不前時，卻又停在原地不動。今兒在民宅碰到的事情還真是匪夷所思了，翟炎納悶着這個原本的敵人怎麼會這般人畜無害，但也想知道她究竟要將他們帶到何處。喵一陣貓咪的叫聲清晰地貫入耳廓，三人跟着那個女鬼繼續深入，終於在民宅的地下室之內，發現了灰貓的蹤跡。它乖巧地靠在某個男人的頭顱邊，用舌頭舔着他的臉龐，並不時發出歡愉的叫聲。男人躺在一張破舊不堪的草蓆上，全身裹着金屬材質的衣服，臉上掛着一個遮住口鼻的氧氣面罩，有着一張無比頹廢的面容。他四肢的肌肉已然蛻化，近乎喪失了自我活動的能力，身軀亦是瘦骨嶙峋的模樣。男人那般羸弱的臉龐，在貓咪的安撫下，露出和善的神色：“嘿好了，小可愛，不要舔了，好癢啊”他享受似得在貓咪身體上蹭了幾下，這才轉過頭，正對着三人，“你們好啊，三位夜行者，咱們方纔的戰鬥很精彩，不是嗎”翟炎怔了一會，有些難以置信：“難道說方纔的那些鬼怪，只不過是你的能力，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是啊，”男人虛弱地點點頭，看了翟炎幾秒，“我是彌渡者，由於被組織進行了洗腦，才發生了攻擊你們的事情，在這裏先跟你們說聲抱歉了。你們也看到了，我的身體不是很方便，近乎無法進行肢體活動。但我可以召喚出精神體意象，盡而用那些意象體會活着的感覺。”“彌渡者精神體意象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啊”江雨夢瞅着眼前這個奇怪的男人，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呵對於你們來說，太匪夷所思了是嗎”男人露出輕蔑地笑容，他頓了頓，眸子裏閃爍着一陣光華，“這樣的話，你們會不會明白些了”衆多獵奇的鬼怪一息間填滿了整個房間，其中還包括了之前的骷髏鬼怪和長着螳螂頭的惡鬼。三人被這些鬼怪圍的水泄不通，但是它們並沒有釋放精神威壓，三人也沒有察覺任何敵意，只是單純地站在那裏而已。“這下子，你們應該相信了吧，我能夠釋放出數千種精神意象，並且可以讓那些意向在靈體與實體間轉換，成爲爲我而戰的怪物。”“然而，你無法離開這個生命維持裝置過活，是嗎”江雨夢用本源之眼讀取了這個男人的本心，繼而反問道。“是啊，所以組織才把我丟在這裏，成爲了收集你們能力數據的工具，”男人蹙起眉頭，神情微怔，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呵，我都忘了，自己已經被組織除名了，只不過是個即將被切斷生命維持系統，被死神帶走的可憐人而已。”翟炎頓了一小會，消化了一會男人的話語，質問道：“你們組織叫什麼，具體在什麼地方，又爲什麼派你來這裏”男人默然地望着翟炎：“這些記憶，早就被他們奪走了，我唯一記得的便是彌渡者的稱謂，以及還有一分鐘，我就將接迎接死亡的命運。”骷髏鬼怪抱起那隻小灰貓，並把它交到翟炎的手上，完成這些事情的同時，所有的鬼怪們也在一個個消失。“你們走吧，把小可愛也帶走吧，這些天有它陪我，我已經知足了”暫未完全消失的鬼怪們擡起衆人，向着房間的出口處奔去，絲毫不給三人選擇的餘地。所有的鬼怪都向着三人鞠躬，緊接着一個個消失，直到最後的那個人做着再見的口型，在悄無聲息中化爲了泡影。獨留下那個妖嬈的女鬼，帶着無法行動的男人消失在黑暗的角落裏。江雨夢撫摸着小可愛的毛皮，有那麼一絲不明所以。翟炎垂下頭，心裏似乎還在考慮彌渡者的事情，而顧堯卻癡癡地望着星空，三人在這並不和諧的氣氛裏，緩緩向着民宅的四樓前進。分離時的痛苦都會被時間抹去，然而在承受痛苦之前所產生的那些快樂，將會永遠地印在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