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六夜 白井龍VS絞縊（三）

絞縊已經喪失了神智，她的身軀暴漲至十米高，全身泛着陰森森的慘白。手臂已經沒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六條觸手狀的肉色長鞭，鞭子上盡是躍動的血管。兩條大腿宛如存活了上百年的老樹，深深地紮根於地下，維持住本體巍峨聳立的狀態。她的臉龐已經瞅不見五官，就像是生來就沒有五官的無麪人一樣，可那副容貌卻又帶給人全知全能的氣場，充斥着驚詫與獵奇的氣息。“這是”白井龍瞥了眼化作怪物的絞縊，撇了撇嘴，“已經噩兆了嘛，凡人想要獲得超越天才的力量，只有觸碰那份禁忌的力量嗎不，這不是正確的做法，無需拘泥於某個特定的天才。只要每一天比過去的自己進步一點點，並且持之以恆，你就能勝過很多人了，至少只會落下天才少許幾個檔次而已。奇怪啊，處刑人居然不安裝能力抑制器，這究竟是多麼狗屎的操作啊”啪絞縊的一條觸手悄無聲息地朝着白井龍鞭撻，猛然間打在他的左臂上，只聽見一聲筋骨碎裂的聲響，白井龍的臂膀便不翼而飛。白井龍在驚詫中又向後退出幾步，那張惡人臉上瀰漫着凝重的氣息，恍如那些久負盛名的欺世大盜，打算展開行動的前幾秒。白井龍瞥了眼灑出血水的斷臂，緊盯着幾米開在的怪物，竟微微地嘆了口氣。他的身體已然是千瘡百孔，沉默了一小會，咬了咬牙關，有些不情不願地發動了能力。龍吟虎嘯神魂投影阿虎再次應着召喚而來，他的容貌與之前並無二致，只是那道猙獰的刀疤，儼然沒了蹤影。這一次的召喚似乎有些不同，他的神貌與其是說白井龍的分身，倒不如說更爲接近活人的模樣。“喲，哥，”阿虎掃視了一圈異空間的狀況，便轉頭斜眼瞥着白井龍，“怎麼捨得把我這個親弟弟召喚出來了，你不是說再也不想見到我了嗎”白井龍用替換分身的方法治好了手臂，轉身望着阿虎的面容：“你這個天才，雖然性格極度讓人厭惡，但是實力卻是讓人望塵莫及的強大。我必須承認，你比我強太多了，即使我這幾十年如一日的鍛鍊自己，仍舊不及你的十分之一呢”“呵”阿虎咧開嘴笑着，眉宇間溢出幾絲哀怨，“如果是四十年前的那個時刻，你說出這樣的話，興許就不會有後續那些悲傷的故事了吧”“是啊”白井龍擡起頭，長呼了一口氣，“如果還能回到過去就好了，可惜，那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你我在那滄桑的人世間，終究也沒能走上相互理解的道路。”“所以”阿虎瞪着他，反問道。“所以，咱們可以並肩作戰一次嗎”“呵你這是什麼鬼話，咱們可是雙胞胎兄弟哦”“所以”阿虎一把抓住襲來的長鞭，用另一隻手搭在白井龍的肩膀上，露出親切的笑容：“讓咱們開始吧，親哥哥的請求，我這個做弟弟的當然是全力支持啦”“謝謝你，阿虎”“沒什麼好道謝的，畢竟你我是同一個母親生養，血濃於水的親兄弟啊”阿虎那對黑色的眸子頃刻間化爲硃紅，他憤然地扯斷那根長鞭，縱身向着前方躍出。白井龍也跟着他的腳步，朝着那怪物奔去，只不過他近乎耗盡了力量，能夠起到的作用已微乎其微。阿虎的全身覆蓋着紅光，他憤然地並起五指，竄至怪物的左翼，即刻用手刀斬斷了一根長鞭。怪物的胸膛開出了一道裂口，裂口裏長滿了鋸齒狀的尖牙，隨即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哀嚎。嗷怪物殘餘的四隻長鞭一齊襲向阿虎，纏繞住他的四肢，猛然間迸發驚人的力量。阿虎掙扎了一會，在半空中根本難以借力，很快便被拖拽到裂口之中，裂口傳出一陣咀嚼的聲響，孰不知阿虎死活。白井龍站在怪物那粗壯的大腿邊，露出堅韌的視線：“這怪物居然主動讓阿虎進入身體，看來已經喪失了理智，嗯這怪物怕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了。”白井龍的話音剛落，怪物那邊就發生了異況，鋸齒狀的尖牙被阿虎在裏側打碎了，並且還被他一一送入外側。怪物那副猙獰的裂口頓時間血肉模糊，阿虎亦從裂口邊緣開了條小徑，在血泊中殺了出來。怪物擁有着驚人的回覆力，那些傷口也開始以一定的速率癒合，那副光景儼然是恐怖異常。那四根長鞭彷彿感知到了他的存在，一股腦襲向阿虎的身軀，觸手末端延展出冗長的金屬倒鉤，刃口閃爍着兇惡的白光。“哼雕蟲小技罷了，”阿虎冷哼了一聲，隨即將雙拳貼合，微闔上眼眸，“量子斷讞”阿虎的身體被紅光所籠罩，恍若變成了透明一般，四根長鞭竟突兀地從胸膛穿過，卻沒有造成任何傷害。當四根長鞭穿過了阿虎的身體之後，竟從末端開始自行消解，很快便成了幾縷散落在地面的藍色粒子。阿虎乘勝追擊，閃到了怪物的頭頂，快若奔電的勁拳頻頻擊出，盡數貫入怪物的身軀之內。怪物在一陣哀嚎中爆發，從整個軀幹延展出肉色的長鞭，令人頭皮發麻的長鞭齊刷刷地打向阿虎，卻落得和之前那些同伴一模一樣的下場。巨大的怪物在阿虎的手中甚至沒能撐過一分鐘，便化爲海量的粒子，在這個異空間散發出短暫的光華，而後盡數歸於塵土。白井龍看着那些消失的粒子，瞅着恍如神邸的弟弟，只是喃喃地道出話語。“天才，就是這種蠻不講理的存在，他們打從出生時便是天上的星宿，是你無論如何也無法觸及到的存在。他可以輕易地擊碎你對事物所有的認知，把你一切的努力否認，而後又帶給你滿腔的憤恨，讓你悲嘆着上天的不公，並將你推入那萬劫不復的地獄。”阿虎來到白井龍身邊，單手搭上他的肩膀：“但是，天才也是寂寞的，他不是神邸，不是莫得感情的動物。他們也有血肉鑄就的心臟，也會傷心難過，也會感到孤單和寂寞。只是比起常人多了些智力，只是缺少一些理解，僅此而已。”白井龍伸出手掌，與阿虎的手緊握在一起：“謝謝你，弟弟，謝謝你救了我”“不，謝謝你，哥哥，謝謝你沒有將我遺忘”兩人相識一笑，白井龍隨着阿虎那逐漸消失的身軀，朝着異空間的出口邁出步伐。人類是一種奇特的生物，脆弱和堅強總像是雙生子一般。有時，我們可能因別人的某一句話淚流滿面，有時，卻又發現自己竟然在滿是荊棘的路上徐徐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