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假設問題

飽餐過後，江蔓茹和莫司爵就上了甲板。

夜晚的海面，異常的平靜，唯有海風吹動海浪，拍打着船板的聲音，就像一曲動感的歌曲。潑墨般的星空，淡月如勾，繁星點點，爲這寧和的夜增添了幾分美感。

江蔓茹站在船頭，展開雙臂，呼吸着海上獨有的味道，頓時只覺身心舒暢。

莫司爵就在她身後，伸手從後頭抱住她的纖腰，回身一個旋轉，輕易的就把她抱回甲板上，“站得那麼高，你就不怕一個失足掉進海里喂鯊魚？”

“有你在，我纔不怕呢。”

江蔓茹轉過身，輕摟着他的脖子，吟吟笑道。

莫司爵俯身輕吻了下她的香脣，“那要是我不會游泳，我們不就得一起成爲鯊魚腹中食了？”

“一個差點進入國家游泳隊的人，怎麼可能不會游泳呢。”

莫司爵捏捏她的下顎，悠悠道：“看來你對我的底知道還真透徹，連這事都知道。”

“那當然，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要真是對你一無所知，我現在哪能站在你面前啊，你說是不是？”

聽這話，莫司爵下意識問道：“這麼說來，以前的事你都想起來了？”

江蔓茹微怔，頓時意識到自己有些說溜了嘴，忙道：“沒有，不過最近腦裏總會閃過一些零碎的片斷，興許還要一段時間吧。”

“如果可以我倒寧願你一輩子都不要想起來。”莫司爵輕嘆。

江蔓茹明白他的意思，若是她真的是江蔓茹，如果她恢復記憶，必定和以往一個德性，囂張跋扈，自私任性。這樣的她換了誰也不會喜歡的，何況是司爵。

幸好，她是江雲淺。

沉默了片刻，江蔓茹緩緩道：“我也希望。”

“蔓茹……”

莫司爵滿臉詫異，他原以爲她聽他那麼說會生氣的，卻沒想到她竟和他說出同樣的話。

“司爵，我知道過去的我很討人厭，其實我也不喜歡那樣的自己。若是可以我也想永遠是現在這樣的自己，至少現在的我有你、還有很多對我好的人，這樣的幸福我不想失去。”江蔓茹將頭靠在莫司爵的胸膛，由衷說道。

“除非是你自己捨棄，否則誰也沒辦法奪走你的一切。”

“捨棄？除非我是傻子。”江蔓茹說完，吟吟輕笑。

莫司爵吻了吻她的額頭，隨之輕笑出聲。

倆人靜靜的相擁了會，直到江蔓茹說想要體驗一下海上垂釣的感覺，莫司爵才鬆手放開她。

對於垂釣，莫司爵倒是不怎麼在行，但是該用哪些設備他還是清楚的，很快他就從遊艇裏搜索出釣竿和魚耳。江蔓茹上前就接過釣竿，熟練往的勾上套上誘餌，然後走到甲板上，握緊手中的釣竿往海上拋出一個弧度，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好似經常去垂釣的熟手，說不出的熟練。

莫司爵站在她背後，看着她剛剛所有的動作，恍惚間他在江蔓茹身上彷彿看到雲淺的身影，整個人都怔愣住了。

“司爵，後面那個桶你幫我拿過來一下……”

看到釣竿有動靜，江蔓茹忙不迭朝身後的莫司爵喊了句。

莫司爵頓時回過神，用手拍拍自己的腦門，心想自己一定思念過度，又產生錯覺了。

“司爵……”江蔓茹開始收線，回頭看莫司爵還僵在原地，她不由疑惑的看着他，“怎麼了？”

“沒事。”

莫司爵搖搖頭，隨即彎身提起腳邊的桶給江蔓茹送過去。

江蔓茹的運氣不錯，才下竿就釣到一條墨魚。把墨魚從釣勾裏解下來放到桶裏後，她擡頭看了看有些失神的莫司爵，低聲問道：“你剛剛是不是想起雲淺了？”

“蔓茹，對不起，我……”

“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我說我不在乎我們之間有云淺的存在，所以你在面前也不用房間的避忌什麼。你們那麼多年的感情，如果你說忘就忘，那隻會讓我覺得你太涼薄無情了。”

“蔓茹……”

對於江蔓茹的深明大義，一時間，莫司爵竟不知該說什麼好。

“你什麼都不用說，我明白的，我真明白。”

“謝謝你。”

說着，莫司爵走上前，緊緊的把她擁在懷裏。

在這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以前真的是看走了眼，原來在她跋扈的外表下潛藏着這樣一顆善良、體貼人意的心，可他竟都沒有發現。甚至一再對她惡言相待，想想過去自己對她做的那些事真的挺混賬的。

被莫司爵抱得有些透不過氣，江蔓茹推了推他的肩膀，輕聲道：“司爵，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聞言，莫司爵鬆開手，靜靜的凝視着她，“你問。”

“你、你覺

得這世上有靈異之事嗎？比如靈魂重生之類的。”說完，江蔓茹小心翼翼的觀察他的神情。

莫司爵原以爲她會問他和雲淺過去的事，卻怎麼也沒想到她竟問的是這樣一個虛無縹緲的問題。

莫司爵怔了下，繼而反問，“你是不是劇本看多了？”

江蔓茹，“…”

好吧，這麼離奇的事，她早該想到沒什麼人會相信的。

就不知道夏夢到底打哪來的勇氣，居然就那麼容易的相信了她。

“怎麼了？”

見她突然垮着臉，話都不說一句，莫司爵不由一臉的疑惑。

江蔓茹搖了搖頭，“沒事，可能真的是劇本看多，所以才萌生了這樣一個奇異的想法。”

“其實世界上仍然存在着很多無法解釋的現象，而這種現象很多人下意識的就把它歸類爲靈異，但也有些科學家把它解釋爲自然界的一種現象。不過事實到底是怎樣，估計沒人能得知。至於世界上到底有沒有靈魂重生，真的不好說。之前新聞上確實報導過數例輪迴轉世的例子，儘管覺得不可思議，可是既然能被公佈出來想必不會假到哪裏去。”

聽他這麼說，江蔓茹頃刻間一臉的驚喜，心底燃起了丁點希冀。

“這樣說來，你是相信世上有這種事咯？”

“很多事沒遇到並不代表存在，世界上奧祕那麼多，誰也沒有辦法一一探知。”

“那如果是你身邊最親近的人呢？你會相信嗎？”

話一出口，江蔓茹就不由變得緊張起來，生怕莫司爵看出什麼來，連頭都不敢擡一下。

莫司爵聽完她的話確實一臉的狐疑，但想到她的職業，他不由輕笑，“怎麼，是不是蘇晨音又給你接了什麼奇葩的劇本了？”

江蔓茹沒料到他往這方面想，頓時慶幸之餘，又不免感到失落。

她慢慢的擡起頭，尷尬的笑了笑，“其實只是在看而已，還沒決定呢。”

“就知道是這樣，不然你怎麼會無緣無故說出這麼怪異的話。”

聽言，江蔓茹忙伺機追問，“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見她那麼較真，莫司爵索性拉着她往甲板上一坐，“把你剛剛的問題說得具體些。”

“我說如果雲淺重生在一個陌生人的身上，你會怎麼樣？”

雲淺重生？

這怎麼可能？

莫司爵一怔，好半會他才答道：“如果她真的重生，哪怕她的樣子變了，我也會在第一時間認出她的。”

是嗎？

那她現在就站在她面前，他可知道？

江蔓茹看着他，心中一陣排山倒海，但最終她還是剋制住自己想要說出真相的衝動。

因爲儘管司爵的答案是她一直期待的，可在沒有確保萬無一失之，她還是不能說出口。他們的訂婚典禮就在眼前，如果在這個時候她說出真相，他相信接受倒還好，如果不相信，只怕到時會橫生枝節。她所有的幻想都會成爲泡影。

“蔓茹，我知道我這樣說肯定傷害到你，但我不想欺騙你。”

見江蔓茹眼眶眨紅，莫司爵心裏不禁感到愧疚。

江蔓茹搖搖頭，然後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哽着聲音解釋：“你沒有傷害我，我只是對你和雲淺的感情感到感動罷了。謝謝你，司爵，是你讓我相信世上還有真愛。”

“你真不介意？”

“她是我姐姐，退一萬來講，她已經是逝世的人了。難道在你心裏我連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嗎？要是這樣，你還能接受我嗎？”江蔓茹吸了吸鼻子，低聲道。

“可是愛情是自私的。”

“再自私，她也是我的姐姐。”

“如果她還在呢？你能這麼豁達嗎？”

莫司爵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問出這樣一個讓人爲難的問題，他明知道蔓茹和雲淺是沒有沒辦法比較的，可是他就是想聽聽她的答案。

能嗎？

好吧，她自己也沒辦法回答。

怎麼說那人是她自己，她要喫醋，要計較，也都沒辦法。

江蔓茹望着星空，想了想，頃臾，她緩緩道，“司爵，這個假設性問題永遠不會存在，所以我的答案不管會或不會，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好好的，我相信雲淺在天上也會祝福我們的，你說是不是？你知道的，對於雲淺來說，你的幸福就是她最大的心願。”

聽她這麼說，莫司爵忽然鬆了口氣，連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心裏狀態。

其實蔓茹說的沒有錯，不管會或不會，對他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雲淺已經不在了，假設再多，她也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