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羊毛出在狗身上

堂堂大唐皇帝，被人指着鼻子說無知。

李二那叫一個氣啊！

咔咔咔。

他的拳頭被捏的狂響，眼中殺意瞬間爆發出來。

陳楚卻是渾然不知。

他好奇盯着李二的拳頭，驚訝道：“哎呀，老李，你這是關節出問題了啊！”

關節？

李二一愣。

他從未聽過這種說法。

看見李二一臉懵逼，陳楚嘿嘿一笑：“看看，你又無知了吧！我問你，你這拳頭響的時候，是不是有痠痛、腫脹之感？”

李二下意識地點點頭。

他憤怒的時候回捏緊拳頭，拳頭就會咔咔地響。

多年來，李二都引以爲傲。

因爲拳頭響的越大聲，代表他的怒火越大。

文武大臣、近侍，一聽到他的拳頭響聲，都會被嚇得戰戰兢兢的。

美中不足的就是每次響動過後，都會痠痛，腫脹，有時會持續好幾天，有時難以忍受。

這個缺點，李二從未對人說過。

陳楚竟然知道？

陳楚又說道：“這是病，得治！”

李二不高興道：“胡說，我這拳頭都響多年了，卻也沒有什麼壞處，你這是危言聳聽。”

陳楚無所謂道：“愛信不信，別等年老時後悔！”

李二撇撇嘴。

要說拳頭響，會有些難受，他是信的。

但要說這是病，他絕對不信。

李二說道：“你還是給我說說那玉佩的道理吧，若是說不清，我饒不了你。”

陳楚大大咧咧地坐在胡椅上，喝了口茶，說道：“老李，在講道理之前，我先給你講個故事。”

“你說！”

陳楚說道：“很早之前，大唐的邊陲，有一個淳樸的小鎮，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相互間除了見面打招呼，並沒有往來，你說這個小鎮會是什麼樣子的？”

李二想了想，斷然道：“必然是死氣沉沉。”

啪。

陳楚打了個響指：“沒錯，這個小鎮毫無生氣，一個青年撿到一枚金幣，卻發現自己花不出去。”

李二說道：“的確有些怪誕。”

陳楚看了他一眼，說道：“直到某天，有一個妓女來到小鎮上。”

“青年用金幣買了妓女一晚上。”

“妓女用金幣從老孫那裏租來一間屋子住下。”

“老孫用金幣向老陳買了一匹馬，幹起了貨運。”

“因爲妓女要喫飯，老陳用金幣向老李租下一個鋪子、買了食材，開了一個喫店。”

“老李把金幣給了妓女，一夜纏綿。”

“金幣回到妓女手中，妓女去老陳家的喫店喫飯，把金幣給了老陳。”

“老陳又用着金幣購買新的食材……”

“你看，原本死氣沉沉的小鎮，因爲一枚金幣，有了青樓，有了旅店，有了貨運，有了喫店，徹底活了！”

李二瞪大眼睛。

整個人都處於極度震驚中。

陳楚的故事很簡單！

但條理清楚，無懈可擊。

半晌，李二纔回過神來：“難道不是因爲妓女嗎？”

噗！

陳楚一口茶水噴出來，哭笑不得地說道：“老李啊，你一把年紀了，滿腦子都是妓女可不行，你仔細想想，光有妓女，沒有金幣，那能行嗎？那不成白嫖了嗎？”

李二點點頭：“好像是這樣，不過，這和玉佩有什麼關係？”

陳楚循循善誘道：“咱們說回玉佩，也是這個道理……你把它送給了我，我賣了三千貫，這三千貫，足夠清風寨上下幾百口人生活一年，而買走玉佩的那個商人可以五千貫賣給其他商人，他賺了兩千貫，養活他一家老小，這個模式還可以持續下去，直到最後，有人以高價買下，送給了你，玉佩又回到你手中！”

“原本的情況是，玉佩在你手中，但清風寨幾百口人會被活活餓死，那個商人的生意會倒閉。”

“現在的情況是，玉佩依然在你手中，但清風寨的人可以活得很好，那些商人也有錢了，這塊玉佩兜轉一圈，至少讓五百人活命。”

“老李，你還打算責怪我嗎？”

李二又傻眼了。

沒錯！

陳楚一點也沒說錯！

但是，有哪裏不對勁。

他突然眼睛一亮：“不對，有五百人活命，但我的那個朋友卻損失了一萬多貫。”

陳楚早有預料，成竹在胸地說道：“你那個朋友缺這一萬多貫嗎？”

李二搖搖頭。

“那不就是了，羊毛出在狗身上，”陳楚說道。

羊毛出在狗身上？

李二又是一愣。

他略微分析。

羊毛，不就是這塊玉佩帶來的種種好處嗎？

而程咬金就是那隻狗。

等於程咬金花了一萬多貫，養活了一大批人。

又聽陳楚說道：“如今，大唐雖然進入了盛世，但，富庶的只是王公貴族，只是世家門閥，底層的百姓，依然窮苦，箇中的原因，就是資源不流通……世家大族將開元通寶、土地，囤積起來，卻不拿出來使用，這就導致普通百姓手中的土地和錢越來越少，到最後，貧富階級越來越大，窮的越窮，富的越富，只怕大唐又會變得死氣沉沉，矛盾重重。”

瞬間。

李二的臉一下陰沉起來。

並非是他認爲陳楚信口開河。

相反，他認爲陳楚說的很有道理。

而且，天下初定，世家已經開始兼併土地，囤積糧食，囤積開元通寶。

長此以往，後果不堪設想。

但會不會像陳楚說的那樣，李二還不敢確定。

他心事重重，說了句：“小兄弟，看來是我誤會你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說着，李二轉身就走。

等他走到門檻處，卻見陳楚抓起一根木棍，問道：“這就走了？你不打算搶奪土豆了？那可是畝產千斤的神物啊！”

李二腳下一滑，差點摔倒。

好小子！

合着你是打算讓我出手搶奪，又把我敲暈勒索一遍是不是？

……

李二走到樹林處。

嘩啦啦。

程處默等人齊刷刷站出來，個個手中拿着刀斧。

程處默問道：“陛下，臣這就帶人過去，將陳楚碎屍萬段……”

原來，李二方纔來之前，特意交代過，讓程處默準備好人手和武器，待會就把陳楚殺了。

陳楚一次次冒犯他，他已經忍無可忍，哪怕不要土豆了，也要將陳楚宰了。

程處默帶着人就要過去，卻被李二喝住了：“住手，且讓他再活幾日……”

說着，李二風風火火就走了。

程處默撓撓頭：“陛下最近是怎麼了，不就是殺個白丁嗎，爲何反反覆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