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十八章 抵達，新大陸！

“主神指引！祖瓦羅，祖母島在這裏的西北方。烏南加人的小舟，最快要劃七天，那就是大約七百多裏的距離！…”

“主神庇佑！七百里…長船全速划槳的話，也許只要四天！…”

“可是…距離並不是最大的問題！最大的問題在於，去往祖母島的航路上，沒有任何的間島，也沒有參考的航標…長船很容易迷失，找不到方位！…”

“米基，無論如何，我想試一試！我們已經聽到了新大陸的明確傳聞，我們也有着陛下神啓的海圖！在封凍到來之前，在這最後半個月的窗口中，我一定要奮力試一試，駛向西方！…”

“...好吧！祖瓦羅，我會把兩艘船上的糧食和火石，都儘可能的勻給你…主神庇佑！願你能抵達西方的新大陸，也願你能平安歸來！…”

“主神庇佑！我必定能夠抵達！但如果萬一，萬一我回不來了…米基，剩下的航海探索，就要都交給你了！…這座神雪母島，位於北緯53度，和北緯52度的神高山島，幾乎平齊。兩座大島間的距離，也有一千餘里了，很適合再建立一座港口。實際上，這一串島鏈上，每一座有部族的大島，都應該建立一個補給點，才更爲穩妥！”

十月到了最後的末尾，東北吹來的寒風中，已經有了冰雪與風暴的氣息。博識者米基站在覆蓋着積雪的白山上，注視着一臉堅毅的探索隊長祖瓦羅，許久都沒有說話。

“米基！我走了之後，你不要急，慢慢經營這串島鏈，等着後續的第三批支援船隊，然後再去祖母島上建立據點。而你記錄下的航海日誌，要讓祭司們多抄寫幾份，派出專門的長船返回回稟！…你要靈活些，果決些，憑藉王國的武力優勢、物資優勢，與這些北地部族不斷聯姻通婚，把他們吞併改信！…神西山港是很好的造船港口，最好也建立一個青銅工坊。北地如此廣闊，多派人找找，打聽部族的傳聞，就肯定會有銅礦、錫礦與鐵礦…至於神金溪島的大金礦，應該能從王國那裏獲得重視，吸引一批遷徙的丁口過去！…”

夕陽晚照，雪山閃動紅光。探索隊長祖瓦羅絮絮叨叨，仔細叮囑了很多有利航海的細節，很多建設航路的建議，彷彿要把自己所想到的一切，都交代清楚。直到紅霞落盡海面，黑夜從東方升起，他纔看着一臉悲痛與沉重的博識者米基，用力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豪邁地咧嘴笑道。

“哈哈！米基，高興一些，別這樣一副看死人的表情！我是要去探索西方的大陸，是去完成陛下的神啓，不是去送死！…哈哈！我可要成爲，第一個抵達新大陸的神啓祭司，永遠被記錄在王國的史詩當中的！…”

“嗯！祖瓦羅，你安心去吧！我會記住你的…王國和陛下，也會記住你的…”

聽到祖瓦羅的話，博識者米基垂下眼眸，用力給了對方一個擁抱。他心中滿是不捨，狠狠咬了咬牙，仰頭看着天上閃耀的羣星，低聲許諾道。

“主神見證！無論你是否回來…這天上閃爍的星星裏，這王國的史詩中…一定會有明亮的一顆，對應着你！”

“哈哈！好！只要完成陛下的神啓，我也會被記入主神的經文中，獲得崇高的神性，變成閃耀的星星！…”

探索隊長祖瓦羅大笑着點頭，也看向羣星。極北地的星河，是如此的璀璨，像是鋪滿在夜空中的繫帶，又像是倒影在天上的島嶼與大海！

“主神庇佑！米基，憑藉你的航海日誌、讚歌經文…你也會獲得神性，變成天上的星辰！”

島嶼的夜晚滿是冷寂，像是世界最安靜的盡頭。兩位探索的神啓祭司仰着頭，看着沒有盡頭的星空，就像看不到盡頭的大海。祖瓦羅遙望許久了，笑了笑，留下最後一句囑託。

“主神啊，今晚的星河可真美啊！…米基，你可一定要在航海日誌裏，把我的形象，寫得高大一些、虔誠一些、完美一些！知道了嗎？…”

“嗯！我會的…一定！…”

探索船隊的兩艘長船，在神雪女島上，僅僅停留了兩日。探索隊長祖瓦羅思來想去，留了十個人在神雪女島上，和當地的部族通婚聯姻，也爲後續建立港口做好準備。他又留了一半五百斤黃金，埋在老白鴉的部落山洞旁，稍稍騰出些載重，也是多做一重準備。

博識者米基竭盡全力，給祖瓦羅的大雪狼號，準備了九十人兩個月的食物，還有充足的燃料。而他自己的補給艦，只剩下六十人、二十多天的食物，要儘快返回神高山港過冬。

第三天一早，兩艘長船一東一西，就此分開。博識者米基站在船頭，帶着白熊高娃和嚮導老白鴉，注視着巨大的大雪狼航，駛向西北的海天。在東北的寒風中，他沉默的注視着，直到西去的長船漸漸變小，漸漸消失不見，才深深的吐了口白氣，惆悵的下令道。

“主神庇佑！全力划槳！駛向東方的間島！…”

“主神庇佑！全力划槳！尋找西北的祖母島！…”

探索隊長祖瓦羅雙臂鼓起，帶頭划槳。他臉上既有堅定的沉着，又有着暗暗隱藏的激動。他之所以冒險西去，一方面是爲了完成陛下的神啓，另一方面，也確實是想成爲，第一個抵達新大陸的神啓祭司！

畢竟，他與博識者米基不同，沒有那麼好的文筆，來譜寫流傳後世的史詩，更沒有王都祭司團中的門路。作爲一個真正的平民祭司，他只有靠自己划槳的雙手，來搏出一個嶄新的廣闊未來！

“全力！穩定！壓住！…壓住風浪和潮水，把船頭穩定在西北！…”

大浪涌起數米，一波又是一波，打的整艘長船，都在不斷的搖晃。可這樣數米高的大浪，已經是這片極北海域，最爲適宜航行的季節，是風暴期最爲和緩的表現了！

“主神庇佑！划向西北！穩住，一定要穩住方向！…”

大雪狼號就這樣乘着劇烈的風浪，一直向着西北，全速划槳了四五天。祖瓦羅估計着，至少劃出了七百里。可是，預想中出現的祖母島，卻一直沒有在海中顯露。而風暴的時節越發靠近，海上的浪潮，也變得越來越大！

“浪變大了！所有人聽着，都披上避水的橡膠布雨衣，戴好蓑帽！這樣的天氣，若是被潮水打溼了，可是要生病死人的！…”

探索隊長祖瓦羅心中有些焦急，臉上卻沒有絲毫的顯露。他耐心吩咐着衆人，也安撫着水手與武士們。爲了這次航海，王國準備的物資，不可謂不充足。衆人穿上的橡膠布雨衣，可是王國最密實的厚布做的，外層全都塗抹了防水的橡膠，能夠最大程度的抵禦風浪！

很快，連天的大浪傾倒而來，打透整艘長船，也壓得船身一沉！划槳的水手們在大浪中搖搖晃晃，衝的滿頭滿臉都是海水。而等持續數十秒的大浪過去，水手們才能吐出口中鹹味的海水，擦一把溼漉漉的臉。他們虔誠祈禱一句，就繼續不停的划槳。

“主神庇佑！再找找！再四處找找！應該就在這一帶！”

大雪狼號在西北的海面上，轉圈又尋找了三天。可是當水手們爬上十來米高的船頭桅杆，所能看到的，只有茫茫的大海，茫茫的大海，茫茫泛白的大海！

“主神啊！隊長，大海泛白了！泛白了！…北方，北方有了浮冰！…”

聽到這樣的消息，探索隊長祖瓦羅心中一震。他奔到船舷，眺望北方的海面，確實隱約看到了，白色反光的遙遠痕跡。

“主神啊！白色的反光…封凍的痕跡！…”

毫無疑問，極北封凍的季節，已經在寒風中開始。那些閃光的白色，是更北方寒冷海域上，形成的大塊浮冰，會順着潮水和風浪不斷飄來！

一旦撞上這樣的浮冰，哪怕是墨西哥雲杉製作的堅硬船體，也有受損或者破口的危險！而更可怕的是，一旦有劇烈的寒潮南下，凍結整片洋麪，整艘長船都有可能，被活活凍結在白色的冰海上等死！

“該死！我們找不到祖母島了，也沒時間再找了！…”

祖瓦羅狠狠的咬了咬牙，臉上露出幾許狠色。他含了下手指，探入風中，感受着強烈的東北風，果斷的做出決斷！

“主神見證！升起船頭和船尾的雙帆！稍稍傾斜角度，藉着風力駛向西南！…”

“主神庇佑！我們直接去西方！去先祖巨人的陵墓，去陛下神啓中的新大陸！….”

“是！升起風帆！去往西南！主神庇佑我們！…”

片刻之後，大雪狼號升起雙帆，調整角度，藉助洶涌的風力。大長船就像是慢吞吞的大海龜，突然變成了奔跑的巨兔，船速陡然加快！

“譁！譁！”

洶涌的大風帶動着巨大的船帆，發出嘩嘩的風聲。與牢固的大木龍骨，堅韌的雲杉船體相比，王國的造帆技術則要原始簡陋的多。大雪狼號使用的是原始的硬帆，由厚實的棉布、處理的硬皮紙、還有結實的竹子組合而成。以王國目前的硬帆技術，能夠借用的風力角度，不能偏差45度，對風力的使用效率也很低下…

但無論如何，風向合適、風力強勁，僅僅依靠風力，長船的航速就很快提升到每小時十五里！這樣的船速，已經是4節的時速，對王國沉重的長船來說，委實驚人！

“主神庇佑！水手原地歇息，時刻調整船帆！船頭儘量往西，控制好向南的速度！…”

冰冷的長風源源不斷，從北方寒冷的高壓帶，吹向南方溫暖的大海。茫茫的大海浮冰飄涌，也從北方開始封凍的海域，向着南方的暖洋飄散。大雪狼號駛向西南，白天升帆划槳，晚上停船休息。它就像爲浮冰開路的先鋒，一日就行出兩三百里！

“主神啊！這樣快的速度，又無法準確定位方向…我們會錯過西方的大陸嗎？…”

風大浪大，潮水翻涌。探索隊長祖瓦羅抿緊，擦去滿臉的海水，也注視着風急浪高的海面。船隊急速的往西方偏南，行出了四天，至少行出了一千里！

“主神啊！我們四天就到了北緯51度！奇怪，船隊向南，爲什麼氣溫還在變低，越來越冷？北風變小了，但船速還在增加…夜裏停船的時候，船還在往南飄…這是？…海面下又出現了一道向南的海流，冰冷的海流？！”

十一月的寒風越發刺骨，凍得人滿臉生疼。祖瓦羅使勁的搓了搓臉，吐出一口化霧的白氣。他疑惑的皺起眉頭，明顯地感覺到氣溫與船向的突兀變化。

他並不知曉，逆時針的親潮寒流時刻不停，帶着極北的寒冷，帶動着海面的長船，從冰冷的白令海，流往西北的太平洋。實際上，這道寒流的另一個名字，又叫做“千島寒流”！而這道寒流的出現，則意味着…

“主神庇佑！主神庇佑！啊！隊長！有鷹！有山鷹在西方的海上飛翔！…”

“啊？有鷹？！”

祖瓦羅奔向船頭，遙望着西方天空中，那不畏寒冷，盤旋翱翔的山鷹。他呆呆了望了一會，突然就流下淚來！山鷹的出現，是明確的訊號，告訴他們，陸地就在很近的西方！

“主神庇佑！主神庇佑！…徹底收起風帆，全速划槳向西！…”

片刻後，大雪狼號調整船頭，全速向西，向着山鷹出現的地方！而長船隻是向西划行了半日，一座足足兩千米的高山，就驟然出現在西方的天際，隱約在所有人激動的眼眸中。接下來，衆人又劃了幾刻鐘，一片南北延伸，遼闊的、看不到頭的白色海岸線，就霍然鋪展在西方！

“主神啊！這麼遼闊的海岸線！…這是，這難道是？…不，這肯定是！…新的大陸！陛下神啓中的西方大陸！…”

“讚美主神！讚美陛下！…啊！啊！…我們終於到了！我們終於到了！…在足足兩年的艱難航行後，我們終於抵達了預言中的神啓之地，寒冷無際的嶄新大陸！…”

這一刻，祖瓦羅淚流滿面，伏倒在長船之上。而在他身後，九十名船員也跪在地上，一臉虔誠與激狂。衆人齊齊向着天空的太陽，狂熱的大聲祈禱，宣泄般地大聲呼嚎！

“讚美至高的主神，祂始終庇佑着我們！讚美神啓的陛下，他的預言總是應驗！…啊！！我神性的祖瓦羅，正是發現新大陸的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