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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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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懷安聽見一聲嗤笑,倏然間從回憶裏抽身。勒其爾從他的走神中找回一些成就感,仰頭睨着。

他自從記憶恢復後,一直以爲是自己僥倖,才能碰巧逃出那地方。甚至想過如果自己運氣沒那麼好,此時此刻又會在何處。

李懷安已經沒那麼容易被擾亂心緒,即使面對勒其爾的挑釁,也還能紋絲不動。

“那你們的目的達到了嗎?”

赤餘既然主動放走他,必然不是大發善心。佈局也好,謀劃也罷,現在看來卻並無什麼事發生。

勒其爾聳了聳肩,滿不在乎道:“本想看一山不容二虎的局面,卻沒想到你們叔侄倆都這麼清心寡慾。不對,也不能說清心寡慾,狼狽爲奸這個說法還挺合適的。”

“除了最後一句話,其餘的我都同意。”李懷安大大方方承認下來,揚手讓士兵把赤餘小皇子轉移陣地。

幾個人上前,本準備把勒其爾從籠裏押出來,被他出聲阻止了。

“用戰車連人帶籠一起運,讓攝政王親眼看看他的小朋友。”

李懷安欣賞着對方不自然的臉色,看士兵牽來戰車,把整個牢籠都搬到了車上。

沒人憐香惜玉,勒其爾在狹窄的籠中磕磕碰碰。將將站穩,李懷安又走過來拿起牢籠上的鎖審視一番。

看了片刻又放下,擡頭微笑道:“挺好,別想着逃出去,也別想着自殺,你都辦不到。”

說完沒等對方反駁,又轉頭吩咐道:“走吧,時間差不多了。”

魏軍出動大半軍力迎戰,聖上御駕親征。李懷安也套了副盔甲,駕馬跟在李越身後,一同前往。

延州城之前尚未攻下,魏軍浩浩蕩蕩行至城門外,隔着一段距離停下。

赤餘的十萬大軍也已到達城內,一攻一守,情勢分明。

冬末的風仍帶着刺骨的寒意,從北邊曠野向南而來,掠過無盡蕭瑟。

兩軍對峙,李懷安望着前面那片空蕩平野,又想起了那年的青州城外。

從何處開始,又在何處結束。

城牆上守着一大羣步兵,尤其是弓弩手,箭在弦上,已瞄準他們所在的方向。

李懷安突然看見有人登上了城門,站在正中間迎風而望,是個男子。

他回頭看了勒其爾一眼,正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個位置,神情冰冷,牙關咬得很緊。

李懷安對着李越背影道:“就是那個攝政王。”

李越也回過頭看了赤餘小皇子一眼:“行,那先試試。”

手勢一下,便有士兵牽馬走出,馬後面拉了一輛不常用的戰車。

勒其爾在木頭籠子裏掙扎,卻連背過身去都做不到。

到底是嬌縱長大的皇子,到了這般境地,仍像個沒斷奶的小孩一樣,又鬧又嚎。

“李懷安!你放我出去!狗皇帝李懷安你個小人!”聲音在安靜的兩軍中間傳得很廣,就連城牆之上的人也一定聽見了。

李懷安嘆了口氣,手掌貼向侄子略微僵硬的後背,輕聲道:“放鬆,當沒聽見就好了。”

聖上鬆了鬆緊握繮繩的手,仍注視着城牆那邊的情況。

兩軍隔了一段距離,有人傳話。

李懷安他們等了好一會兒,纔等來那邊攝政王一句輕飄飄的話。

傳話的士兵在陣前通報,聲音響亮,讓勒其爾也無法躲掉。

“赤餘攝政王說,七皇子已被貶爲庶人,一介平民還不足以用來要挾赤餘,要殺要剮隨魏軍處置。”

魏軍將領和聖上並不意外,聞言紛紛挽好繮繩。

 

;李懷安也料到可能如此。揚了揚眉看向勒其爾,見對方臉色煞白,竟像是分毫都動不了的樣子。

他輕輕撫過自己這匹馬的鬃毛,另一隻手也把繮繩又在掌心挽了一圈,擡眼看向不遠處的勒其爾。

“可憐,不過別擔心,以後還會見面的。”

勒其爾聽見了他的話,猛然轉頭看過來,還未說話,聖上便突然下令。

“攻。”

軍令一層接一層傳遍整個魏軍,千軍萬馬同時朝城門攻去。

魏軍進攻的一瞬間,延州城門也打開,猛然涌出一羣又一羣的赤餘軍。直到攻城的騎兵與步兵快逼近城牆前面,門才被關上。

李越回頭看向李懷安,只匆匆一眼。

“不要受傷,等我一起回去。”

接着用刀鞘狠拍馬身,連人帶馬立即朝前奔去。

李懷安一個“好”字哽在喉嚨裏,愣了一瞬也立即拍馬跟上。

路過那輛戰車時,對前方士兵道:“把人帶回去看押。”

勒其爾的嘶吼在他身後響起:“李懷安!你不如現在殺了我!”

任由嘶吼在身後越來越遠,他沒工夫和小皇子談天說地,以前說的已經夠多了。

他此時只想追上李越,然而對方的身影已經被淹沒在人羣中。

赤餘城牆上的弓弩手開始發箭,但弓弩射程有限,暫時威脅不了他。

兩軍也已經交上戰,有噴濺的鮮血在他視野中錯落出現。有騎兵衝到了他跟前,典型的赤餘莽漢,揮起大刀向他砍來。

李懷安擡起左手,用盾牌擋住了這一刀,然而手臂被震得發麻。

右手握刀出鞘,尖銳的聲音驟然響起。刀光一閃,李懷安便用盡全力砍到了那人的手臂。

李越給他做的這把刀比尋常的更爲輕巧,適合他這種有點武功底子的病秧子。

他趁着對方手脫力,腕上使力抽出刀來,又用薄刃斜着割向對方咽喉。

那地方脆弱至極,血肉之上只裹了薄薄一層皮膚,刀刃劃下去的時候幾乎沒有阻力。

但李懷安這一擊用了十成的力,刀刃進得很深,他能感覺到手臂上的肌肉一瞬間繃緊。

下一刻便鮮血四濺,一部分落在了盾牌上,還有一部分落到了他的盔甲上。那人徹底失去了和他對戰的能力,捂着脖子從馬上倒下。

血腥味迎面而來,李懷安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佩刀,有血珠從刀尖滾落。

說來可笑,即使親歷過戰場,甚至去敵國當過俘虜,他還從沒有親手殺過人。

殺人只在眨眼之間,之後纔會有複雜的感覺鋪天蓋地向他涌來。那感覺很新奇,慾望的門隨之打開,跑出來了一些不受控的東西,在他腦中橫衝直闖。

被他壓抑數年的屈辱跑了出來,一半國土盡失,大魏氣數也差點在他手中亡折。

當初是他無用,沒能力挽狂瀾,但至少現在他手中有刀,而鮮血和人命能還給天下一個東山再起的魏國。

也能還給自己一個奮力反抗的李懷安。

他瞬間明白了,自己堅持上戰場不只爲世人,也不只是爲李越,更是爲了洗刷罪人之名。

爲了向自己證明,他也曾反抗過命運。

敵人密密麻麻涌來,身邊的魏國戰士也紛紛揮刀相迎。這戰場上的每個人都在反抗,即使不同陣營,也都想用鮮血殺出一條路。

戰爭有時就是如此可笑,但人心和命運之手推動着戰爭在這片土地上永遠行進。

他能做的,只有同其他人一樣奮力廝殺。

李懷安活動了一下剛纔用力過猛的手腕,對着衝向他的赤餘士兵,再次舉起了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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