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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婦人生產之際,產房一般要另外佈置,李旦不講究什麼忌諱,上陽宮又是他的地盤,因此產房就設在寢殿內,沒有挪地方。

昭善聽到主殿人聲鼎沸,裏外迴廊次第亮起燈盞,連忙將睡夢中的李令月叫起來,“貴主,太子妃發動了。”

李令月匆匆挽發,披衣趕到甘露臺。

穩婆、奉御一早就安置在偏殿內居住,事事都是齊備的,殿中宮婢、內侍來回奔忙,有條不紊,忙中不亂。

李令月風風火火衝進房,發現李旦還守在榻牀邊,皺眉道:“八兄,你怎麼還不不出去?”

宮婢們在一旁期期艾艾的,她們試圖勸李旦出去,但礙於尊卑身份,沒敢把話說得太重,不能像李令月一樣這麼直接地趕人。

李旦眉心緊擰,沒答李令月的話,聽奉御稟報說還沒到時候,頭也不擡地指揮半夏和忍冬,“去廚下準備湯餅畢羅。”

裴英娘得喫點東西,不然等下生的時候沒力氣。

忍冬去廚下傳飯,那邊知道太子妃要生了,不敢怠慢,這幾天每晚都有人守着爐竈,不一會兒送來大碗的雞湯麪、單籠金乳酥、天花蕈畢羅、煎餅繡丸。

雞湯油汪汪的,沒有撇掉油脂,湯里加了許多味藥材,都是特地爲產婦準備的,半夏取了一小份給奉御一一嘗過,才送到牀頭前。

李旦扶裴英娘靠坐起來,喂她喝下小半碗,撕開金乳酥和繡丸,喂到她嘴裏。

第一次生產,裴英娘大汗淋漓,六神無主,身上痛得厲害,這種痛楚超出了她以往的所有想象,對於生產的恐懼早就和齏粉一般,被疼痛驅散得一乾二淨,她現在只感覺到疼!根本沒有胃口喫東西,手指痙攣,差點把錦綢劃破。

一隻粗糙寬厚的手牢牢握住她的,牀頭的人環抱住她,低聲安慰,聲音平穩:“乖,十七,喫點東西,阿兄在這兒,不怕,就好了,馬上就好了。”

裴英娘忍着痛把他喂到嘴邊的喫食全部嚥下肚。

孕期李旦管得很嚴,什麼時候喫什麼,喫多少,怎麼喫,什麼時候該起來走走,什麼時候喫什麼補養的喫食……他什麼都管,她雖然有時候難免不耐煩,會抱怨一兩句,不過從來沒有偷懶,每一樣都老老實實照着做,奉御次次診脈都說她胎像穩固,肯定能順利生產……她緊緊攥住李旦的手,心裏慢慢安定下來,沒什麼好怕的。

李令月看李旦反應沉着,不僅沒有手足無措,給奉御和穩婆幫倒忙,還能鎮定從容地安撫裴英娘,完全不像是頭一次當父親,心下疑惑,隨即恍然大悟:李旦常常召見奉御,肯定詳細問過奉御臨產的注意事項,知道該怎麼照顧產婦。

她嘆口氣,有他在,英娘好像好過一點,這下倒不好再趕他了。

她是公主,連她都沒辦法,其他人更不敢多說什麼,李旦就這麼留了下來。

一個時辰後,整座上陽宮的宮人都被甘露臺的動靜驚醒了,內侍從牀上爬起來,準備好快馬,只等胎兒落地,即刻去紫微宮傳達喜訊。

天邊隱隱浮出幾抹魚肚白,晨光淹沒暗夜,鼓樓響起沉緩的鐘聲,坊門漸次開啓,居住在皇城附近的達官貴人頭一個得知太子妃即將生產的消息,無數人披衣起牀,翹首以盼,等着報信的人再度登門。

奉御說的話不錯,裴英娘身子骨雖弱,但多年調養,安胎期間又準備得充分,所有穩婆、醫者又是經驗老道之人,生產極爲順利,一陣猛似一陣的劇烈疼痛過後,她恍惚聽到幾聲微弱的啼哭,穩婆們喜氣洋洋,大聲嚷道:“恭喜殿下,是位小郎君!”

轟然一下,滿屋子的宮人跟着歡笑起來,半夏和忍冬喜極而泣,悄悄擦眼淚。

裴英娘半天沒反應過來,奉御私底下和李旦說過這一胎極有可能是小娘子,怎麼變成小郎君了?她連小娘子的乳名都想好了呀!

她想看看孩子,確定一下穩婆是不是看錯了,嘴巴翕張了幾下,聲音近乎囈語,幾不可聞,生完孩子,疲憊感突如其來,徹底淹沒她,她太累了,眼皮發沉,想要好好睡一覺。

一雙手捧起她的臉,帶着薄繭的指節輕輕摩挲她的臉頰,“十七,別睡。”

她一點力氣都沒有,努力擡起眼簾。

李旦看着她,聲音聽起來像是在顫抖,“先別睡。”

“我好累……”她精疲力盡,連孩子都沒看一眼,墜入沉眠之中。

血水一盆盆送出去,各種忙亂的聲音匯聚在一塊,

裴英娘緩緩閉上眼睛,任房裏的宮婢們忙得熱火朝天,李令月把襁褓包裹的孩子送到枕邊,她依然一動不動。

李旦頭暈目眩,心裏一突一突的,靠着多年來的隱忍他才能強撐下來,其實他一點都不冷靜,穩重鎮定全是裝出來安慰裴英孃的。

他雙手發顫,厲聲問奉御:“怎麼回事?”

奉御嚇得屁滾尿流,爬到牀前爲裴英娘診脈,幾息後,他長吁一口氣,擦擦汗,叩首道:“殿下放心,太子妃只是因爲生產暫時虛脫而已,並無大礙。”

李旦臉色陰沉如水。

旁邊另一個奉御察言觀色,補充道:“太子妃這是累了,得好好睡一覺。”

李旦嗯一聲,臉色緩和了一些,接過宮人絞乾的錦帕,仔細爲裴英娘擦拭。

兩位奉御悄悄鬆口氣,得虧太子妃生得很順當,他們幾乎沒派上用場,要是太子妃這一胎生得艱難,太子還不知會怎麼責罰他們。

李令月笑着打發走其他人,只留幾個宮人伺候裴英娘。回到內室,抱起襁褓給李旦看,輕聲說:“八兄,小郎君和英娘真像,瞧這雙大眼睛,多好看吶!”

牀前的宮人紛紛附和。

剛出生的嬰兒皺巴巴的,裹在杏紅地襁褓裏,實在說不上好看,更看不出五官模樣。

李旦看着襁褓裏小小的一團,感覺很奇妙。

他和英孃的第一個孩子,他的嫡長子,小臉才只有巴掌大,他伸手把襁褓接過來抱到懷裏,小傢伙太輕了,他小心翼翼的,像捧着世上最罕見的珍寶。

令月說他眉眼像英娘?

李旦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嘴角漸漸浮起一絲溫柔的笑容。

裴英娘睡到巳時醒來,聽到嬰兒啼哭的聲音,呆了一呆。

哪來的孩子?

羅帳低懸,內殿的竹簾撤下去了,換上蜀中進貢的錦帳,對鳳、麒麟、孔雀、仙鶴紋樣,色彩鮮明,花團錦簇。光線透過重重織物,照進內室,一層層濾去夏日的熾烈,只剩柔和。

半夏和忍冬跪坐在腳踏上哄孩子,怕吵醒裴英娘,她們正想把孩子抱出去,擡頭看到她醒了,揚起一臉笑,襁褓送到她懷裏,“娘子,您看看小郎君。”

半夏扶裴英娘坐起來,“宮裏的近侍前來宣讀敕書,殿下去接旨,小郎君從今天起就是皇太孫了。”

裴英娘剛睡醒,還有點迷糊,抱着兒子直髮愣:這是她生的?

忍冬出去叫人,宮人們立即送來喫食。

半夏眉飛色舞,一邊佈置食案,一邊絮絮叨叨說:“太平公主和宮裏的女史都說太孫和您生得像,殿下很高興,賞賜整座宮的宮人,還上書請求大赦天下……”

宮婢們你一句我一句,個個喜笑顏開。

許是母親的味道很熟悉,裴英娘雖然沒有出聲哄兒子,小傢伙卻很喜歡她的懷抱,舒服地蹬蹬腿,躺在她懷裏睡着了。

裴英娘之前和李旦商量過,如果是小娘子的話,乳名就叫阿姝,是小郎君,乳名叫阿鴻,大名李治早就起好了,他們只需要挑一個就行。

剛出生的小嬰兒,軟軟的,香香的。

她親親兒子的臉,他的臉比剛出爐的玉露團還軟。她捏捏他的手指,啃啃他的腳爪,小傢伙皺了皺眉頭,像是被吵得不耐煩了,不過依然沒醒。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宮婢打起簾子,李旦快步走到牀前,手放在她的額頭上,柔聲問:“還難受嗎?”

裴英娘把襁褓塞到李旦懷裏,“阿兄你看,這是你兒子!”

聽她的口氣,好像這個兒子是突然從哪裏蹦出來似的。

李旦扯起嘴角笑了笑,撥開襁褓看了看,小傢伙握着拳頭睡得很熟,一番動靜沒有吵醒他。

他讓忍冬抱走孩子,命人去傳奉御。

裴英娘餓得厲害,足足喫完三大碗麪才停下筷子,李旦怕她吃傷了,不許她多喫。她意猶未盡,“我還能喫!”

奉御請脈畢,笑說她一切都好。

李旦放下心來,又是一番封賞,宮裏宮外,人人有份。

產婦一個月內不能下牀,男主人一個月內不可以進產房,這意味着男主人一個月內不能和產婦見面。

上陽宮沒有這個規矩,李旦從頭到尾就沒出過甘露臺,他就是規矩,誰敢叫他守規矩?

夜裏華燈初上,燭火靜靜燃燒,裴英娘又餓了,催促半夏去傳飯,“我想喫點燉得酥爛的肉,要三分肥七分瘦的,用蜜汁小火燉燒,燒上一整夜纔好。”

廚下立即按着她的吩咐忙活起來,現在燒肉肯定來不及,只能用滋補的魚羹和雞湯代替。

裴英娘喫得很香甜,李旦坐在牀邊幫她拆魚骨,把湯裏的雞肉撕得碎碎的。伺候她喫完,他才就着殘羹冷炙隨便吃了點,他似乎沒什麼胃口,只喝了一碗湯,吃了幾隻畢羅。

等宮婢們退出去,李旦移燈入帳,又問裴英娘:“身上還疼麼?”

他是爲這個才心事沉沉的?

裴英娘側過身,擡手撫平李旦緊皺的眉心,“我好多啦……”她看一眼躺在襁褓裏呼呼大睡的兒子,壓低聲音說,“阿兄,以後要辛苦你了。”

李旦愣了一愣,“怎麼?”

裴英娘嘆口氣,小聲嘀咕,“我太容易心軟了,以後教誨孩子的事,全交給你操心,我肯定管不來。他還這麼小呢,我就想什麼都順着他,等他長大了,我會把他慣壞的。”

她不會帶孩子,只會哄孩子玩,萬一不小心把兒子養成一個紈絝,那就不妙了。

李旦失笑,低頭吻她的長髮,“這一年太辛苦你了,以後的事交給我。”

裴英娘抱抱他,發頂蹭他的下巴,“阿兄,你真好。”

李旦一手攬着她,一手抱起兒子,從今天起,他又多了一個寶貝。

作者有話要說:

然後上一章開頭不是回憶,而是如果當年十七錯過女皇,直接逃出裴家可能出現的場景。

一般如果詳寫小時候的事,絕對不是重複的回憶,肯定是新內容,上一章之所以寫這個情節,因爲十七一直把蔡四當成另一個自己,假如她沒有進宮,可能和蔡四走差不多的路,加上馬氏是救命恩人,所以她一直對蔡四比較縱容。

然後旦哥哥不懂這些,上一章十七的夢和所有回憶都是講給旦哥哥聽的,她不希望旦哥哥有任何誤會或者不高興。

旦哥哥最後說了一句“你不是他”,說明他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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