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冬日小說網>大唐第一公主>第113章
閱讀設置

設置X

第113章

秦巖在門口追上執失雲漸,攬住他的肩膀,“你和真師說什麼了?”

執失雲漸沒說話。

秦巖掃視一圈,裴英孃的護衛全被蔡淨塵叫進去了,門前只有秦家的人,附耳道:“誒,你還是小心點,相王很記仇的。”

執失雲漸腳步一停。

“你別不服氣啊……”秦巖以爲他不聽勸,收起玩笑之色,鄭重道,“我曉得聖人器重你,但再器重,肯定比不過親兒子……”

他的話說到一半,噎住了。

一輛馬車橫衝直撞,越過巷子,停在兩人面前,車伕剛籲停老馬,車廂裏的人早等不及,掀簾跳了下來。

她頭飾珠翠,簪鵝黃牡丹花,穿繡球廣袖上襦,腰束彩絛,系石榴裙,徑直走到執失雲漸面前,“我今天一直跟着你。”

秦巖大驚失色,丟下執失雲漸,掉頭就跑。

竇綠珠神出鬼沒,他惹不起,躲得起。

“永安公主現在姓武,而且她寧願出家修道也不肯嫁人。”竇綠珠開門見山,“你還要等她嗎?”

已近薄暮,紅日西沉,執失雲漸目不斜視,夕陽在他刀刻般的面孔上鍍了一層淡淡的金光,襯得五官愈發深邃英挺。

他想起李旦那天說過的話,“與你何干?”

確實和他沒有關係,從前或許有,以後不會再有了。

他捏緊雙拳,“這是我的事,不勞竇娘子操心。”

直截了當的淡漠語氣,不留一絲情面。

竇綠珠眼圈泛紅,一跺腳,髮髻間的簪環步搖叮叮響,氣哼哼道:“我就是要操心,我就是人憎鬼厭,我就是要多管閒事!”

旁邊想起兩聲嗤笑。

竇綠珠狠狠瞪躲在旁邊偷聽的秦巖一眼,“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秦巖輕咳兩聲,擺擺手,做投降狀,“我只是路過,路過,你們繼續。”

他轉身一溜煙跑遠,小娘子什麼的,個個都牙尖嘴利,潑辣善妒,他得躲遠點。

竇綠珠咬了咬紅脣,擺擺手,目光在執失雲漸清冷的臉龐上停留了半刻,長嘆一口氣,“好,我以後不喜歡你了!你愛怎麼樣怎麼樣吧!”

她甩袖離去,登上馬車,催促車伕駕車離開。

踩在腳凳上,她停了一下,回頭傲慢道:“這一次我說的是真的!絕對不會反悔!”

本是利落乾脆、行雲流水的一套動作,但是她上車的時候被絆了一下,差點摔倒。

她不願在執失雲漸露怯,若無其事地扶着使女站穩,坐進車廂以後,才負氣地甩一下簾子。

執失雲漸面不改色,不等馬車走遠,擡腳走了。

秦巖旁觀這一場莫名其妙的談話,嘖嘖幾聲,轉身回府。

半個時辰後,秦榮親自送裴英娘走出書室。

不知幾人在裏面商量了什麼,跟在後面的秦家族老都喜氣洋洋的,像剛喫飽的饞貓,滿足中透出幾分狡猾。

裴英娘走的是後門,秦榮要秦巖同時從前門走,帶上一二十人,假裝成送友人出城。

“不用這麼麻煩吧?”秦巖嘀咕。

秦榮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低斥道:“小心爲上。”

秦巖想起那晚的事,心有餘悸,確實,還是小心爲上。

蔡淨塵站在街角,斜靠坊牆,俊秀的臉掩在陰影中,斜挑的鳳眼愈見冷冽,眼見着秦巖帶領二十幾人大咧咧穿過巷曲,等了一會兒,沒看到跟蹤的人,這才轉到秦府後門,吩咐左右扈從,“出發。”

這一趟出行,路上換了三四個落腳的地方。回到永安觀,裴英娘立刻去淨房梳洗換衣裳。

出來的時候天已黑透,廊檐前掛起竹絲燈籠,涼風襲來,寒秋已深。

她靠坐在窗下的軟榻上,半溼的長髮鋪灑開,月光下像一泓墨黑色的深泉。

忍冬和瓊娘坐在一旁,一個用乾燥的布巾擰乾髮絲,一個手持小鉢和毛刷,爲每一根髮絲細細刷上潤髮的蘭脂。

蘭脂香氣馥郁,但空氣中另有一種清淡的甜香,若有若無,仔細聞還能嗅到草木的清苦氣味。

房裏沒有點香爐。

裴英娘讓半夏支起窗戶,窗外幾株木樨樹,靜靜矗立在如銀月色中。燭光透過薄薄的紗紙,籠在樹冠上,暈光照出藏在枝葉間的一簇簇花朵。

木樨花已經開了。

裴英娘微微一笑,手指輕輕撫過腕上的鑲金玉鐲子。

秋高氣爽,風高日麗,田間地頭,果實累累,山中萬木爭榮,鳥獸豐肥。

很快到了禁苑狩獵的日子。

長安城的貴族子弟、王孫公子們,在二聖的帶領下,傾巢出動,帶着甲士、豪奴,趕着獵犬、野豹,前呼後擁,猶如風捲殘雲一般,飛馳向禁苑。

禁苑非常大,可以供數萬人跑馬遊獵,錦衣繡袍、矯健豪邁的年輕兒郎們如同魚歸大海,縱情策馬奔騰。

馬鳴嘶嘶,犬吠陣陣,獵鷹和白鷂的尖利聲迴盪在碧空層雲之間,獵手們的呼喝聲此起彼伏。

數百騎人馬奔騰呼嘯,呈現圍拱環繞之勢,衝入密林之中。

煙塵四起,雞飛狗跳,正低頭喫草的羊羣猝然受驚,四處逃竄,靈鹿聽到嘈雜的人聲、馬蹄,迅疾鑽入更茂密的叢林深處,身姿優美。

勇武健壯的郎君們前去打獵,彎弓搭箭,揮灑汗水。

穿紅着綠、簪花敷粉的美貌小娘子們騎着馬,在僕從們前呼後擁的殷勤服侍下,圍着禁苑獵場悠閒地晃盪。

偶爾有幾隻慌不擇路的兔子鑽出包圍圈,衝到道路中間。

小娘子們興致勃勃,縱馬圍着野兔逡巡,比賽誰先獵得野兔。

李治多年不曾見過此等熱鬧景象,走下寶蓋馬車時,望一眼煙塵滾滾的山林,感慨道:“昔年禁苑狩獵,朕也曾獵得一頭山豹。”

那豹子是宮中四坊豢養的家豹,性情柔順,由護衛們驅趕到他面前,供他取樂。

他知道其中緣由,一箭射中山豹時,還是忍不住高興。

幾位兄長身體強壯,弓馬嫺熟,長兄不利於行,也能拉弓射箭,唯有他體弱多病,自小養在深宮。

第一次隨父狩獵時,他只打到幾隻野兔、鵪鶉。

他瞥一眼魏王李泰身後的扈從馬上堆成小山包的獵物,頹喪不已。

阿耶沒有失望,親自把他獵得的獵物分送給親近大臣。

他心裏既高興又愧疚,高興阿耶沒有因爲他的瘦弱看輕他,愧疚沒能獵得更多獵物爲阿耶增光。

後來他獵得山豹,那時兄長們已經被阿耶趕去封地,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羣臣恭賀誇讚,說他勇武不輸阿耶壯年時。

阿耶笑了笑,命人當場宰殺山豹,烹製佳餚,供席間衆臣共享。

那隻山豹到底有多大多威猛,他早忘了,唯獨記得阿耶盤腿而坐,捋須微笑的慈愛模樣。

內侍在他耳邊含笑道:“大家,幾位郎君來了。”

李賢、李顯、李旦俱穿着一襲翻領窄袖缺胯袍,英姿勃發,策馬行到李治面前。

李治收回思緒,含笑看着三個兒子,“讓爲父看看你們的本事。”

李賢面露喜色,胸有成竹。

李顯左顧右盼,偷偷打了個哈欠。

李旦則漫不經心,手握繮繩,低頭沉思。

至於太子李弘,病勢沉重,不能上馬,今天沒有隨行。

李治暗歎一聲,看着各懷心思的三個兒子引馬離去。

一旁臨時搭建的高臺前,李令月正囑咐駙馬薛紹,“前幾年有老虎,去年有野豹,誰知今年會突然竄出什麼來,你別貪功跑得太遠了。”

薛紹笑着道:“我記住了,你前幾天不是說想要鹿角做飾物嗎?我爲你獵幾隻來。”

李令月心裏微甜,咬脣低笑,“哪裏就缺這個了……”

她忽然壓低聲音,“待會兒離我那幾位王兄遠一點,尤其是八兄,不要靠近他,他朝哪個方向走,你就掉頭去另一個方向。”

薛紹愣了一下,環顧一圈,李旦早已經領着扈從一頭扎進山林中了,“公主……”

“聽我的。”李令月嚴肅道。

薛紹點點頭。

李令月回到李治身邊。這裏是山坡下一處地勢平緩的草原,臨着一條清澈的溪澗,山花爛漫,風景秀麗,宮人在水邊搭設起圍幛,鋪設絨毯,陳設長桌、几案、軟榻,很快建起一座供女眷們遊樂修葺的小型宮室。

李治不能出去行獵,留在帳中休息。

一座座大帳按着嚴格的次序排列開來,留出中間開闊的草地,架起篝火,烹調野味。

龜茲樂人吹奏起箜篌、琵琶、笙、笛、簫、篳篥,悠揚的樂聲中間或夾雜毛員鼓、都曇鼓、答臘鼓、腰鼓、羯鼓、雞婁鼓的嗡鳴,樂曲輕柔婉轉,在山野間迴盪徘徊。

舞伎們身着赤橙紅綠青藍紫的彩色裙裾,手執琉璃蓮花,和着樂聲,翩翩起舞。

場中分設席案、胡牀,年老的大臣們坐在胡牀上,一邊飲酒,一邊欣賞樂舞,好不自在。

宮婢、內侍們穿插其中,一眼望去,處處是綵衣彩袖,一派和樂景象。

酒香、脂粉香、烤肉時胡奴撒的胡椒刺鼻氣味夾雜在一塊兒,說不出是好聞還是不好聞。

英王妃趙觀音掀開帳幔一角,看一眼廣場上開懷暢飲的重臣們,“奇怪,永安真師今天怎麼沒來?”

宮裏人都說裴英娘當初學騎馬,是爲了能早日在禁苑任意馳騁。如今大好機會在眼前,卻沒有看到她的人影。

方纔出發時,武皇后特意當着羣臣、女眷們的面問起她。

李旦說她病了,只能缺席。

武皇后似乎很關心她,聞言立刻讓羊仙姿帶着禮物去永安觀探望她。

衆人沒有深究,自從太平公主的婚宴過後,永安真師一病不起,再沒有在公開場合露面過,無法參加狩獵,也是正常的。

趙觀音卻覺得不對勁,聖人、相王、太平公主和永安真師感情深厚,她病了,這三個人怎麼一點不見擔心憂愁?

她的母親,常樂大長公主臥在帳中榻上,擡起眼簾,諷笑道:“未出閣的小娘子,碰到那種事,還敢出門見人嗎?”

趙觀音一陣心悸,眼皮跳了兩下。

帳外,一名衣衫凌亂、滿身浴血的甲士跌跌撞撞衝進歌舞昇平的廣場,倒在錦繡絨毯上。

舞伎們發出刺耳的尖叫,狼狽奔逃。

席間衆臣驟然變色,哐哐數聲,金盃銀碗跌落一地。

作者有話要說:

樂器參考《音樂志》

上一章 下一章

足跡 目錄 編輯本章 報錯

隨機推薦: 都市:開局手術震驚全球大漢扛纛者:一人一刀鎮守一城九逆戰神琊者無敵足球:小國戰鷹下山神醫夏辰蘇晴雪雲頂之弈月神傳說我真沒有壞心思拒絕首富求婚後我制霸娛樂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