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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期待與暴怒

“如果有機會去巴黎看看的話,那想必應該是很好的……”

普希金的喃喃自語,近在咫尺的鮑里斯·沃爾孔斯基自然聽了個清楚。

這當然也不奇怪。

因爲,自從彼得大帝爲俄羅斯選擇了“全盤西化”路線、並且曾親自訪問法國擁抱了年幼的路易十五國王以來,俄羅斯的貴族階級一直都是法蘭西文化的忠實仰慕者。

這些人,雖然手執一國權柄,但他們從出生開始就在學習法語、用法語交流和思考,在這種背景下,仰慕法國,幾乎是每一個貴族子弟的“出廠設置”。

雖然在十幾年前,沙皇亞歷山大一世帶着他的大軍殺進了巴黎,但是這並沒有消磨掉人們心中的仰慕感,恰恰相反,一羣貴族軍官在親眼目睹了法蘭西的富饒繁華之後,反倒是在心裏生起了“我們國家也應該變成這樣”的想法,然後他們不光停留在嘴上還進行了實際行動,祕密結社組成了革新組織,最終演變成了幾年前的十二月兵變。

眼下的俄羅斯帝國,雖然因爲連續的戰爭勝利和領土擴張,擁有了絕對的“武力自信”,但“文化自信”和“理論自信”那是完全沒有的。

正因爲完全能夠理解好友的想法,所以鮑里斯根本就沒有勸阻他,反倒是微微頷首。

“這一點我倒是支持你,我的朋友,你多年來在彼得堡和莫斯科恐怕已經呆膩了,能跑去巴黎倒是件好事,我相信娜塔莉亞也會支持你的。”

普希金又是無言的苦笑。

他也相信,他的妻子一定會支持自己——不過,她的動機肯定會和自己完全不一樣,自己想要去看的是那些精美的宮殿,龐大的藝術品珍藏,充滿文化氣息的沙龍;而自己的妻子,大概只想着舞會舞會舞會吧……

不過,這樣不是一個很好的契機嗎?普希金突然心中一動。

如果那位已經成爲皇帝的“朋友”,還記得兩個人當初的友情,那麼他肯定會在他的宮廷當中熱情接待自己,而如果自己夫婦得到了法蘭西宮廷的熱情接待,那麼不光自己可以藉此機會得到更多文化交流的機會,娜塔莉亞的虛榮心也可以得到極大的滿足。

對一個俄羅斯貴婦人來說,還有比自己在巴黎被一羣貴婦人環繞奉承更讓人興奮的“殊榮”嗎?

如果真能如此的話,那麼藉此機會也可以讓夫妻兩個漸漸冷卻下來的感情重新燃燒起來,自己沉悶的婚後生活,又能夠重新煥發光彩了。

原本只是一個偶然的想法,但是他越想越是有道理,甚至開始認真地盤算自己什麼時候啓程。

當然,法蘭西畢竟遠在千里之外,而且還是異國,想“說走就走”那是不可能的,必須要提前花時間做出準備,不過,如果那位皇帝陛下真的還記得自己的話,那麼也不會有多少困難可言。

辦理護照,然後通過法國駐俄羅斯使館得到入境許可,料理完家事,接着悄然啓程,一個月後來到巴黎……所要做的事情,也就這麼多而已。

他越想越動心,甚至直接運用詩人的才能開始暢想起這一趟旅途了。

看着好友突然想入非非的表情,鮑里斯立刻就猜到了他的想法。

“我的朋友,其實,伱當初偷偷跑去見了羅馬王對吧。”於是,他冷不丁地問。

他的聲音很輕,但是卻如同驚雷一般,頓時將普希金從想入非非當中強行拖了出來,他瞪大了眼睛,震驚地看着好友,“你……你怎麼知道?”

看到好友這麼驚慌的樣子,鮑里斯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於是立刻安慰起了對方。

“朋友,別這樣!放心吧,我誰都沒說。我也知道猜的而已……當初你從部隊裏消失了那麼久,說是出去採風,其他人不瞭解你所以也沒多想,但作爲你多年的好友,既然有這麼多時間,你不跑去看看最大的熱鬧,那才奇怪呢!

而且,這也沒什麼吧,你又不是什麼高官重臣,又不掌握什麼軍事機密,你就算跑去看了羅馬王,又能怎麼樣呢?反正對我們的國家也沒有任何損害,所以我就沒有多事,現在只是想起來了所以順口一提而已……”

聽到鮑里斯的解釋,普希金總算驚魂稍定,“你突然來這麼一問,可把我嚇住了!沒錯,我確實跑去見了他,還和他以及特蕾莎公主相談甚歡,彼此算是有了交情。我是怕被人們指責,所以回來後就隱瞞了下來。”

“指責你什麼?賣國嗎?就你那時和現在的狀況,輪得到你賣國嗎……再說了,如今我們和法蘭西雖然關係不好,但並不是開戰狀態,拿破崙二世皇帝也不是我們的死敵,你見了他又怎麼樣呢?沒有任何人能夠以此來問罪你,就算真有人罵你了,我想他們心裏恐怕還會對你羨慕得要死呢!”

聽到鮑里斯的解釋,普希金自己也忍不住失笑了。

是啊,說破天自己又做錯了什麼呢?無非就是看了個熱鬧罷了,自己也沒有什麼賣國的資格。

不過話是這麼說,他也不想多事,所以還是叮囑鮑里斯爲自己保密。

“既然你希望如此,那我當然會爲你保密,反正我這幾年一直都守口如瓶。”鮑里斯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下來,“不過,我倒是有個條件——如果你真的有機會跑去巴黎,並且真的得到了皇帝陛下的禮遇,那我也想去跟着沾沾光,就算不能和你一樣和皇帝談笑風生,但只要能夠成爲他的座上賓,那就夠我回家吹一輩子了……如何?這個要求不算過分吧?”

“當然不過分了!”普希金忍不住笑了出來,“你就算不說,我還想邀請你跟着我們夫婦一起過去呢!那就這麼說定了,只要皇帝真的給了迴音,那我們就找個時間一起過去……越快越好。”

說完之後,這對多年的好友又互相擁抱了起來,體味着彼此之間親密無間的友誼。

直到接近晚上,普希金才和鮑里斯戀戀不捨地互相告別。

這對好友,雖然一個奔放自由,一個玩世不恭,但本質上都是熱愛自由、關心民權的啓蒙主義者,正因爲如此,雖然他們對俄羅斯帝國的“赫赫武功”非常自豪,但也對它如今的現狀極爲不滿,但這種不滿,因爲政治氣氛上的高壓而無處宣泄,最終只能用玩世不恭或者風流浪蕩的生活來麻痹自己——而這也是當時俄羅斯青年貴族們的標準縮影。

現在約好了一起去巴黎,也是爲了在這沉悶陰鬱的空氣當中,找到一點新鮮的刺激。

送走了好友之後,普希金返回到了自己的臥室當中,而這時候他的小嬌妻娜塔莉亞也正慵懶地在梳妝檯邊打扮自己。

“我親愛的,鮑里斯已經走了嗎?”娜塔莉亞轉過頭來,然後問丈夫。

“是的,他是來跟我告別的,過兩天他就要去波蘭打仗了。”普希金一邊說,一邊親暱地從後面摟住自己心愛的妻子。

“上帝啊,可憐的鮑里斯!但願他平安歸來。”娜塔莉亞發出了嬌柔的感嘆,不過臉上並沒有多少擔憂的神色——這倒也很正常,她跟鮑里斯從來都沒有任何交情,當然也不是那麼在乎對方的死活。

也許在她的心裏,值得關心的事情本來就不多吧……普希金心想。

雖然他有過無數段風流韻事,但直至今天,他還是覺得這些女人們不可捉摸,不可揣測,甚至不可真正被理解。

不過不管怎麼樣,至少她足夠美麗,而這也就夠了。

“娜塔莉亞,我告訴了你一個壞消息,那接下來爲了補償你,我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又怎麼啦?”娜塔莉亞疑惑地追問。

“我和他約好了,等他回來,我們就找個時間,帶着自己的家人一起去巴黎旅行——”普希金慢條斯理地回答,“所以,我們現在就可以開始爲此準備了。”

“是嗎?親愛的,那太好了!”果然如同普希金所預料,娜塔莉亞一聽到這個決定,果然就來了興致,立刻就用比剛纔更加認真的態度迴應了丈夫,“我也早就想過去看看了。如果能夠機會參加那邊的舞會就更好了……”

果然,舞會,嗯哼。

普希金一邊在心裏吐槽,一邊又裝作一副很開心的樣子,再給了妻子一個更好的消息,“這一點你不用擔心,你有很多機會參加巴黎的舞會,甚至可以去最好的……因爲,我在法國有個非常要好的老朋友,他是個名門貴族,所以不光可以帶我們去交際場所,甚至還能夠把我們帶進法國宮廷裏見見世面,想必應該可以滿足你的心願了——”

普希金故意含糊其辭,不想現在就把自己當初和羅馬王的來往解釋得太細,免得妻子泄密出去,而即使如此,他說的東西也足以讓娜塔莉亞激動不已了。

“親愛的,這是真的嗎?”她幾乎難以置信地看着丈夫,得到了普希金再度肯定的答覆之後,她立刻就興奮了起來,“你怎麼之前不跟我說?”

“你之前也沒有問過我啊。”普希金故作無辜地聳了聳肩。“不過,你放心吧,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我是認真的,我們去巴黎,然後在那裏大飽眼福,運氣好的話還能夠在那裏的社交界大放異彩……如何?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嗎?”

“還能有什麼不滿的呢?就這樣吧!”娜塔莉亞摟住了丈夫,然後重重地親了一口他的臉頰,“我們現在就開始準備吧!”

雖然已經成爲人妻,但是年僅十九歲的娜塔莉亞,畢竟還有幾分孩子氣,而丈夫給她帶來的天大的好消息更是讓她激動得容光煥發,婚後夫妻熱情冷卻後的疲憊感,也隨之一掃而空。

在彼得堡和莫斯科,她是公認的當世大美人,早已經習慣了衆人的恭維和衆星捧月,但如果能夠在巴黎的舞臺上大放異彩的話,那纔是自己一生當中的最高成就,而她幾乎迫不及待想要得到這樣的機會了。

而能夠提供這樣一個機會的丈夫,比以往更加顯得可愛了。

她雖然沒有多少文化但並不算愚蠢,她當然能夠察覺得到,丈夫所說的話有些不盡不實,肯定還有什麼隱情,不過她根本不在乎這些。

只要能夠幫自己打開巴黎社交場上的大門,打開宮廷的大門,丈夫口中那個神祕貴族到底是誰、這個機會到底是怎麼來的,她才懶得多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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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普希金夫婦正在爲着接下來預定的旅程而期待和興奮的時候,在離他們寓所不遠的冬宮當中,氣氛卻要凝重得多。

眼下,沙皇正在接見他的外交大臣卡爾·內塞爾羅德伯爵,而周圍的宮廷侍從們大氣也不敢喘一下,顯然沙皇此刻的心情並不好。

“厚顏無恥的小混球!”即使隔了厚厚的房門,也能夠聽到沙皇陛下的怒罵,“他以爲他是誰?可以站在旁邊對我指手畫腳?還口口聲聲一大堆冠冕堂皇的假話,他難道忘了波拿巴家族害死的人遠遠超過我十倍百倍嗎?”

在沙皇陛下怒罵的時候,外交大臣內塞爾羅德伯爵面無表情地站在一邊,等待着陛下發泄完畢。

作爲在先皇時期就手握外交大權、參加過維也納會議的老資格外交官來說,他早就見慣了大世面,所以早已經無悲無喜,超然於外,這種小場面自然也不放在他的眼中。

“陛下,他貌似在冒犯您,但實際上已經服軟了。”等到氣氛稍稍平靜下來之後,外交大臣才用恭敬的語氣向陛下稟告,“這說明,您接下來可以對波蘭人爲所欲爲,沒有任何人會來爲他們動一根手指頭,我認爲這倒是好事。”

“我倒是盼着他頭腦發熱,再來跟我好好幹一場,這樣我就不用忍受他那聒噪的瞎扯了。”沙皇面露冷笑,但臉色總算好看了一些,“那些該死的波蘭人,讓我們丟了這麼大的醜,這下我再也不會對他們留下任何慈悲了,任何有組織的抵抗必須碾爲齏粉,付出多大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是,陛下。”內塞爾羅德伯爵先是附和了陛下,然後再話鋒一轉,“不過,話雖如此,我們也要儘快解決此事。畢竟,從那位皇帝所引發的輿論反應來看,大多數人並不同情我們的事業……拖下去只會讓我們更加難看。”

大臣的進言,讓沙皇心裏更加煩躁,而這更加增添了他對波蘭人的恨意,以及對英國人的遷怒——他一直都不喜歡英國人,現在就更加了。

“這一切一定都是英國人搞的鬼,他們就想看我笑話,爲了給我添堵他們甚至願意向波拿巴叫好,這真是荒唐。”沙皇憤憤不平地皺起了眉頭,“也都是因爲該死的英國人,所以我們沒辦法處理了那個小混球,只能任由他在那裏大放厥詞。不過,好在至少普魯士和奧地利,它們和我們的關係堅如磐石,他們會替我們擋住那個小混蛋的——如果他膽敢對普魯士和奧地利派出一兵一卒,那麼我就毫不猶豫地向他宣戰,趁此機會徹底將波拿巴家族從歐洲地圖上抹去,等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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