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些戰亂位面經常會出現這樣的狀況，一些窺探天機之人總是喜歡按照自己的心意，引動許多擁有特定命格的人入局，並且將天下視作棋局，以爲只要特定命格的人，在他們的幫助之下積攢足夠的運勢，就能夠讓天下間的發展如他們所願。這樣的人豈是少見呢？”
聽到赤練的話，龍二愣住了。
沒錯，無論是在她的母位面，還是在上一個任務位面，歷史書上都記載了很多這樣的人。
他們好似能夠洞察先機，總是能夠選擇合適的人來改變局勢，那些人實際上是在窺探天機嗎？
那麼……她憑藉這對於姜谷谷生平的瞭解，最終改變了董褔的生命軌跡，這樣的行爲是不是也是類似的性質呢？
看到龍二愣住，小C和赤練對視了一眼，都不知道她怎麼突然就走神了。
小C揮了揮小爪子，喚回了龍二的注意力。
“阿夢，你想到了什麼？想的都出神了。”
龍二眨了眨眼睛，嘆了一口氣。
“我在想我是不是也犯了同樣的錯誤，貿然改變了別人的生命軌跡。”
聽到龍二再一次用出了軌跡兩個字，小C用油膩膩的爪子拍了拍她的手，在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了濃油重彩。
“阿夢，你覺得什麼是軌跡呢？”
龍二歪着頭想了一下。
“大概就像是行車路線一樣吧，有着確定的起點終點，就連中間怎麼走也已經完全確定了。”
小C點了點頭，繼續問。
“那麼你覺得一個人從出生到重入輪迴，或者超脫位面，也應該有着這樣的軌跡存在嗎？”
龍二糾結了一下，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
“雖然我知道你們可能認爲並不存在這樣的一種軌跡，但是在我的腦子裏，卻一直有着這樣的認知，這樣的命運之軌是存在的，而且每個人都終將沿着這樣一條軌道走向最後的終點。”
一個人的命格往往會決定他一生的際遇，因爲命格不僅決定着這個人會成爲什麼樣的人，而且還決定着這個人的行事風格會是什麼樣的。
一個人的行事風格，往往又會決定他會怎樣面對不同的高峯低谷，在面臨選擇的時候會做出怎樣的應對。
一個接着一個選擇，最終就會成爲這個人一生的軌跡。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人的一生難道不就這樣被確定下來了嗎？
“阿夢，你還記得生靈跟普通的生命體有什麼差別嗎？”
聽到龍二的話，小C沒有去糾正她的想法，而是又提出了一個新的問題。
“生靈能夠從每一次的經歷中做出調整，而一般的生命體是生活在固定的程式之中的，除非被強行扭轉，就像是給機械人輸入新的程序那樣，否則沒有靈魂的生命體會一直延續之前的行爲模式……”
永遠不會做出任何改變……
可是生靈之所以爲生靈，就是因爲他們是擁有靈性的，而那個靈性的作用就在於，不會被環境限制，會從過去的經驗裏面，總結出所面對的環境中的規律，然後尋找到能夠超脫環境的方法。
“阿夢，你既然已經知道了生靈的不同之處，那麼應該也就想明白了。即便命格已經確定了，運勢因爲身上所凝聚的功德或者孽力的緣故，大概也確定了。但是生靈是會從所經歷的事情中超越出來的，在註定走向低谷的時候，他們可能會猛然醒悟，然後改變自己的行爲。世上其他的生命或者事物都是順勢而行的，唯有生靈，有着逆勢而行，明知不可爲而爲之的能力。”
小C的話對龍二的觸動很大，原本根深蒂固的宿命思想似乎產生了一點變化，但是龍二自己心裏很清楚，眼前的這個理由還不能完全說服她。
生靈可以進行調整，但是同樣作爲靈體的位面之靈，難道不會順應生靈的變化做出變化嗎？
如果位面之靈也根據那人選擇的不同，而調整他所要遇到的環境，讓他最終走上同樣的道路，那又應該怎麼辦呢？
“可是，如果位面之靈根據那個人的選擇，也調整他所要遇到的環境，讓他不得不走上相同的道路，那又該如何呢？”
聽到龍二的話之後，小C笑着搖了搖頭。
“但是已經不一樣了，不是嗎？”
龍二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哪怕只改變了一點點，那也跟之前她所認爲的，人的命運軌跡是固定的，無法更改的，不是一回事了。
“確實不一樣了，果然是沒有命運軌跡這回事嗎？”
龍二呆呆地想了一下。
“不僅沒有命運軌跡這回事，就連運勢也並非是一成不變的。一個人作惡的話，孽力纏身，運勢會越來越坎坷。一個人行善的話，可以消除身上的孽力，積攢功德，運勢也會有所改變。”
赤練端起酒壺，暢飲了一番，只覺得四肢百骸都通暢了許多。
還是秋之城好，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舒舒服服，安安靜靜地喫上一頓飯了。
春之城那邊倒也不缺好酒好菜，只是總是沒有一個清淨的時候，每天喫飯的時候，不是被各種突然出現的事情打斷，就是被一羣鬧哄哄的人簇擁着，搞得他每天都不得安寧。
“運勢改變，人所可以做出的選擇也會發生很大改變。命運軌跡這種說法就更加站不住腳了。”
龍二點了點頭，算是將自己之前錯誤的觀點徹底放下了，但是她還有一個問題有些不解。
“既然命運軌跡這種說法是錯誤的，可是爲什麼卻在許多文明中流行呢？我看了一些比較典型的位面的史書，上面都有各種關於宿命論的記載。”
如果完全無跡可尋的話，這樣的說法即便是被宣揚，也沒有辦法長久存在吧？
“只不過是一個錯誤，但是卻被大多數生靈接受的觀點而已，難道你的母位面上就沒有類似的觀點嗎？阿夢，等你經歷了足夠多的位面，見識到了各種各樣的生靈之後，你自然就會發現那些錯誤的觀點是完全站不住腳的。只是那些生活在位面上的人，已經將那樣的觀點當做是一個類似於公理的東西，營造出了一種只適合那種觀點生存的環境，想要進行糾正的話，並非不可能，而是沒必要。”
聽到赤練的話，龍二皺了皺眉頭。
可是錯誤的不就是錯誤的嗎？
錯誤的觀點總是會造成各種可見，或者不可見的傷害的吧？
這樣不處理，真的沒有問題嗎？
“錯誤的觀點隨着位面文明的進步會逐漸減少的，因爲想要文明繼續發展下去，就必須糾正那些觀念上的錯誤。我在一個科技位面就曾經見到過這樣的例子，至今想起來還是非常難忘。也讓我徹底意識到了一件事，錯誤的東西是沒有辦法長存的，一個向上的文明一定會掙脫那些錯誤的觀點，進入一個更加正確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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