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末世偷者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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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明無師自通，異種在他手底下就像掉在地上摔碎了的西瓜，紅色汁水和瓤灑滿地面，看得人都覺得有些可憐，並再一次對這個小個子肅然起敬。

誰知道一切的動力是爲了乾飯呢。

第一次獵殺異種就見識到了相當血腥的場面，刺激得肖明午飯都多吃了一碗，揉着肚子喊：“有點點噁心，我可不可以申請下次打個碼？”

168回憶起以前經歷過的血肉橫飛：“在我面前就不要裝了，以前什麼沒經歷過啊，你不是這種人。”

“這話說的，以前也沒碎得這麼血呼刺啦啊，還好有戰鬥服隔離，不會沾到身上，也還好我沒什麼潔癖。”肖明打了個嗝，“算了不爲難你，走，陪本宮……”

肖明起身，準備飯後動兩下消化消化，剛走出食堂門就接到了任務。

是日常任務，連續多日未下雨，城中僅有的一處水源幾近乾涸，水資源供不應求，需要一隊人去城外他們先前發現的水源運送水回來，據說，那水源裏竟然還有活魚。

而因爲一旦出門就面臨被異種當成口中餐的危險，但凡需要踏出這座城的任務都是獵殺軍團在做，一羣無情的打手＋運輸工罷了。

隨便出個任務都是把腦袋掛在褲腰帶上，肖明挺理解獵殺軍團的人爲什麼看不起防衛軍團，同是軍人，這危險值的天差地別足以讓肖明看見柯林就想把腦袋擰下來當球踢——憑什麼這個酒囊飯袋可以待在安全處坐享其成？

三名資歷較老的士兵帶着肖明和尹樂乘上裝甲武裝的運輸車。

還未到目的地，幾人在車上閒聊，好像全世界不管哪個時代的人，但凡年紀大些的，都喜歡逮着年輕人問：有對象嗎？

“下次我隨身帶盤象棋，有人問我就把對象拿出來。”肖明坐在尹樂旁邊望着黑漆漆的車頂，心裏吐槽說。

尹樂憋着笑，但可惜這回被問的並不是看着就未成年的小明同學，看上去像靠譜成年人的尹樂對幾位大哥露出友善的微笑：“沒呢，也不打算，我們這不知道哪天就會折在外面的，幹什麼拖累別人呢？”

這回答堪稱合情合理，然而其中一人揮了揮手：“害，說什麼呢，這年頭不知道哪天人類就死絕了，誰比誰活得長一天又有什麼區別呢。”

肖明：“哦豁？”這年頭人的思想都這麼接地府的。

尹樂哈哈道：“您倒是看得開。”

“不看開點不行啊。”那人滄桑道，要不是隔着戰鬥服不方便，看動作很想點根菸，“你看外面那些異種——要不是這車，我們早就被它們撕碎了。”

隔着車窗往外看，異種在狂奔。

這場景十分熟悉，像極了在野生動物園裏開車路過猛獸區的感覺，還得是特別野生的那種猛獸區，你在車裏坐，老虎獅子在外面跑，你停下來它們就衝過來拍拍車，就像搖一罐人肉罐頭。

“有時候覺得，活着真累。”那人望着窗外的場景，嘆了口氣，“直接把自己送過去變成它們那樣，是不是就輕鬆多了？”

“老金。”另一人沉聲呵止他，“別在新人面前說這些。”

老金擺擺手：“我就隨便說說，你們隨便聽聽，別往心裏去，也別跟隊長告我狀啊。”

鬼知道一個老生常談的對象話題是怎麼扯成這麼喪的。

尹樂笑道：“當然不會。”

肖明琢磨着老金說的那些話，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毒奶一口：“我怎麼覺得他給自己立了好大一個flag，我有點害怕，這次要出事。”

168平靜道：“自信點，把覺得去掉。”

水源在一片密林裏面，枝葉掃過車頂的沙沙聲和垂下的莫測陰影都讓幾人有點草木皆兵，像什麼小型異種踮着腳爬過車身。

巨大的車在林間開得橫衝直撞又顛簸起伏，最終停在一處仍在潺潺流動的巨大水潭前。

從他們進入密林開始，異種也不知是減少了還是藉着密林更好地隱藏在了暗處，衆所周知喪屍不會思考，而這個世界的異種卻似乎進化出了思維，如果它們有躲在暗處伏擊的腦子，那纔是令人害怕。

車停在潭邊一動不動，把自己僞裝成個巨大的死氣沉沉的鐵箱，五人也一動不動地在車廂裏謹慎地等了不知多久，老金才說了聲：“行了，下去吧，再等下去天黑前就來不及回去了。”

獸類的異種保存着野獸的特性，特別是這種密林裏，黑夜更是它們狂歡的主場。

幾人下車，從裝甲車上搬下取水用的設備，將水管伸進水潭中抽水，運輸車容量很大，還有肖明聽不明白反正能壓縮空間的什麼新興技術，一輛車可以帶足夠應急的水源回去。

機器運轉發出在密林中顯得突兀的噪音，五個人都後背靠車而戰，警惕的目光投向周圍林中，提防哪裏突然竄出的異種。

越是安靜，越是反常，越是讓人不安。

“我想問個問題。”肖明舉手說，“我們軍隊上次來這個水源是多久之前的事情？”

“一個月吧。”旁邊人想了想，回答。

“那，上次來也是這樣嗎？”肖明眼神掃過四周，“這麼安靜，在這個開着車飛馳都有異種跟着飛奔的世界裏，這裏連只變異的蟲子都沒有？”

三個老兵相互看了看，老金說：“不清楚，我也是第一次來這。大華，你呢？”

大華遲疑着：“好像……上次這附近是有異種的，那次有個叫傑尼的小子不是就被咬了嗎，還好戰鬥服沒破，不然就祭天了。”

嘶——這特麼的就是反常他媽給反常開門，反常到家了啊。

肖明站得最遠，望着潭水說：“我看不太清，這水裏有活魚嗎？我來之前是聽說這裏的水源裏有活魚來着。”

水是活水，有沒有活魚誰也不好說，但肖明這麼一問，結合剛纔大華的話，微妙的異樣感在幾人心頭縈繞不去。

老金打了個哆嗦：“別瞎想了，等它抽完水我們就趕緊上車走人，什麼也別管。”

一直到運輸車發出水位滿的提示，都未發生什麼變故，老金煙癮犯了急着想脫戰鬥服抽菸，率先走過去拉起伸進水潭中的水管，肖明在車前將水管往回收，遠遠看了眼水潭，能清晰地看見一道下降的水位線。

“咦。”老金在此時驚歎了聲，“真的有魚——你們來看，這是魚吧？”

這個世界的人沒怎麼見過普通的活魚，這話一出，另外兩人也湊過去看了眼：“喔，真的！好像是魚！”

大華蹲在岸邊，放低身子伸手去撈：“撈回去放城裏養着，能不能生出好多小魚崽來？”

“那你也得給人家湊一對啊，自己還單着倒要考慮魚的終身大事了。”老金打趣他。

肖明將水管收進車裏，也往水潭靠近了幾步，混跡多個世界練就的強烈直覺在瘋狂叫囂着不對勁，他擡手搭上大華的肩想勸他放魚一條生路，也放自己一條生路。

就在此時，大華突然劇烈抽搐般抖動了下，他半趴在地面，驚呼聲已經變了調，用在岸上的那手死死拽住岸邊：“什麼東西！什麼東西咬住了我的手！在拽我！啊——在拽我！”

“鬆手！”肖明立即死死拽住他的後領，跟水裏的東西較勁。

“松不了！”大華慘呼，底下的潭水已經肉眼可見地洇出了一圈紅色，像是紅墨入了水。

“讓開。”尹樂冷靜的聲音在肖明身後響起，肖明本能地側身，冷兵器的寒光一閃而過，噗通一聲什麼東西入了水，大華的身體因爲慣性猛地往後一退，撞得肖明也跟着踉蹌兩步，被尹樂穩穩托住。

大華右胳膊只剩下空落落的半截，驚魂未定地半癱在地，一時間都來不及感到疼痛，喘着粗氣用另一手撐地爬起來：“快、快走……”

食髓知味，異種聞了血，哪會輕易放走送上門來的美味。

密林暗處亮起幾雙虎視眈眈的眼，它們被血腥味吸引來，緩緩靠近，卻又像忌憚着什麼，停在光影交界處便遠遠地按兵不動。

見勢不妙，肖明飛快地打開車門：“快上車！”

“我、我不行了，我不行的，你們快走！”大華慘白着一張臉，揮開來扶他的人，“我被咬了，我會變成異種，我不能跟你們回去……”

“你胡說什麼！”老金急了，“你被咬的胳膊已經砍斷了，不會變異的！”

“沒用的。”大華顫着聲說，“你知道的，就算是這樣也會變異。”

“不一定！”老金跟另一人一左一右拉他，“先回去，研究所不是一直在研究異種嗎！說不定已經有辦法！”

他們背對着潭水毫無知覺，肖明眼見潭水蕩起波紋，有什麼東西要衝出水面，瞳孔驟縮：“快跑！”

尹樂端起槍，不由分說對着潭水掃着，子彈入水激起浪花，而水底只平靜了半秒，數道長鞭樣的黑影猛地竄出，緊緊纏繞住岸邊三人，只一眨眼就拖進了水潭。

要不是尹樂後撤的動作快，就是白給四個。

肖明跳下車，提槍就上，被尹樂拎着後領一把拽回。

肖明驚詫：“幹什麼？”

“你幹什麼？孤膽英雄嗎？”尹樂冷靜得近乎無情，“沒救了，別送。”

潭水被攪得一片混沌，水面仍在激盪，但老金他們三人瞬間沒了影，肖明也知道他們沒救了，一切發生得過□□速，迅速到來不及唏噓。

突然，半截斷掉的觸手從潭底躍出，緊隨着，一隻滿是水漬的手摳進岸邊的泥地裏，半身是血的老金探出身，聲嘶力竭：“帶回去！是新異種！帶回給研究所！”

喊完這句，他的身體被猛地往下一拽，徹底沒了聲。

密林中伺機而動的異種被越發濃烈的血腥味吸引，似乎也不再忌憚水裏的東西，越發靠近。

肖明迅速鑽上駕駛座，尹樂也飛快地撿了地上那觸手，幾乎是翻滾着鑽進後座，肖明猛用力一推將後門合上，哐的巨響，什麼東西硬生生撞上車門，整個車都隨之一震，車門幾乎凹陷。

來不及鬆口氣，肖明猛踩油門，也不知碾過了什麼東西，飛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