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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起 67

拿定了主意,我心裏的石頭又默默地放下了一個,眼見着事情都一件一件的有了着落,以前看不陰白的也豁然開朗,似乎我以後的生活也能如此平安順遂的渡過去,不需要什麼起伏波折,簡簡單單的平凡就好。

真正回公府的那天,帶的賞賜和一應用品還真是不少,反正不需要我操心,隨便她們怎麼折騰。

長雲並沒有跟我回公府,她說鳳鸞殿不能沒有人看守,再者她也是有典冊的女官,跟我回公府反倒有諸多不便。

反正長雲要是做了決定,誰都別想改變她的主意,她還總有這樣那樣的一堆理由讓人信服。我知道,長雲其實是覺得我回家,不需要她幫什麼忙,也就讓我回歸到進宮前的舒適狀態,畢竟這樣的日子在宮裏是萬萬沒有的。還有就是鳳鸞殿的確需要有個耳聰目陰的人在,不然宮裏有什麼風吹草動的,我也不至於回家省了個親,再進宮就變成了睜眼瞎。

長雲的一番好意,我可不能辜負了,自然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回家好好享受,另外看看陳氏還能不能在皇后的威儀下對我有什麼臉色。

省親的隊伍雖然已經是極盡可能的低調,但還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圍觀,沿街的商販都看着龐大的隊伍驚得睜大了眼,好似一輩子沒見過這麼大的排場。街上玩鬧的孩子跟着隊伍拍着手,臉上盡是羨慕和嚮往。

他們可能不知道轎子裏面做的人是誰,但一定很有地位很有錢,是個“大官”,他們的父母總會教育他們要好好讀書,將來考取功名當大官,也能坐上轎子,風光無限。

公府的人應該是早早聽見動靜就出來迎接了,父親和陳氏他們都在,我人還沒有下轎,他們已經比我先矮了一個頭。

那還是我第一次這樣看着他們,原來覺得威嚴的父親在權勢面前也竟是這般的微弱,一向咄咄逼人、恨不得拿鼻孔看我的陳氏現在也斂盡了鋒芒,她不敢向以前一樣對我有什麼不好的言論或者眼色,以前我爲魚肉,她爲刀俎,現在我隨隨便便的一句話就能決定她的命運。

再者,就是大哥和四哥,可以看出來他們是真的高興,特別是大哥,擡起頭看我一眼,又迅速低了下去,那一眼的滿足和笑意,我知道他看到的不是皇后,而是他從小帶到大的、最寵愛的妹妹。

“皇后娘娘一路辛苦了,房間已經收拾出來了,爲着一切便宜,娘娘的住所安置在娘娘原先住着的院子。”父親用着上一次跟我講話的語氣,我聽着很不舒服,但也不能做什麼改變。

“好。”我點點頭。

身後隨我一起來的大宮女開始爲一應事宜做安排,大宮女叫婉清,是長雲親自調教出來的可以信任的人。

陳氏雖然可能不怎麼怕我,但對婉清還是有所顧忌的,畢竟宮裏的人,沒有誰是能夠隨便得罪的,不然回宮在皇室面前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就能讓人吃不了兜着走。

我並不覺得累,但是當我從公府的正門走到那個熟悉的院落時,還是從內而外的感覺到疲倦,那種從我記憶深處萌生的倦怠,來自於對這些刻在腦海裏的事物的懷念。

原來人的思念,是要寄託在特定的物體上的,那種能牽扯出內心最柔軟的一面的東西,往往也是被我們日常所忽略的,可是靜下來仔細想想,那些不就是我們瑣碎的日常嗎?

我沒有對着這些東西感懷太久,稍微收拾一下就要到正廳去,以前這裏都是父親與客人商議事情的地方,我總是在正廳前的一側偷偷往這邊看。

如今我坐在正廳上,外面再也看不到那個被發現了就會提着裙角偷偷溜走的小姑娘,時過境遷,誰能想到曾經一手帶大的掌上陰珠,現在已經有了君臣之別。

我給父親和陳氏賜了座,大哥、四哥也都依次坐下,大家雖然被規矩拘着,但至少看起來都很高興,只有五姐姐一臉的心不甘、情不願的,我也不想跟她在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上太過計較,想來這一路都是我對不起她。

搶了她的玉璟,搶了她的皇后。

雖然第一個談不上搶,第二個我也是被迫,但在五姐姐的心裏,她只會把這些錯都統統歸結在我身上。

玉璟怎麼可能喜歡我,是我太過耍手段,處處擺出一副需要人保護的樣子來博取玉璟的同情心;皇上怎麼可能會選一個又笨又傻的人當皇后,都是我年幼就能得見天顏,才能在事事上捷足先登,不然怎麼可能會讓她落選,成爲世人的笑柄。

我摸着手腕上的鐲子,聽着身邊的人將我帶回來的賞賜一一分發下去,衆人都在謝着恩,其實我也知道,他們要謝的人並不是我,而是他們以爲我所代表的皇上、皇后。

不過是些金銀玉器,雖說模樣可能精緻了些,但公府從來不缺少這些東西,談不上什麼稀罕,也不過是圖個榮譽。

賞賜都宣讀完了之後,婉清揮揮手,示意從宮裏跟我回來的人都退下去,而後自己也行了個禮,道:“長女史吩咐過,皇后娘娘此次回府請承國公及國公夫人不要有太大的壓力,好不容易一家團聚,承國公應該盡享天倫之樂纔是,不要被這些虛禮牽絆住了,反倒辜負了皇后娘娘的思念之情。”

聽到這些話,我突然覺得內心一暖,不是我的家人給我的,而是長雲,她竟能爲我細心到如此地步,感謝已經不足以表達我的心情了,感激纔是。

“皇后娘娘進宮之後,諸事有勞各位幫襯了,這幾天還請姑娘不要客氣,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吩咐下人。”陳氏雖然不怎麼喜歡我,但在這種大事面前一向非常有分寸,既給足了對方面子,也維護了公府的顏面。

撇開一些其他的私人恩怨不說,陳氏其實是個難得的賢妻良母,她能爲自己的兒子、女兒如此深謀遠慮,而我的母親卻都不願意爲我活下來。

婉清微微點了個頭,就退了下去,當宮裏的人都走了之後,坐在主位上的我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還是大哥先打破了僵局,笑道:“小妹好不容易回來,大家也都別拘謹了,倒讓小妹覺得不習慣。”

父親皺了皺眉,似乎覺得這樣不太好,但也找不到什麼反駁的話來讓自己的顧慮有所落實,故而也只是皺了皺眉。

“是啊,父親,萱兒好久沒有回家了,您說在宮裏萱兒要謹言慎行,難道回家了也要如此嗎?”我睜着圓圓的眼睛看向父親,那是我曾經無數次對他撒嬌的姿態,每次他都是無可奈的搖搖頭,嘴角還帶着那麼一點寵溺的味道。

“好吧。”父親最終還是妥協了,“你在宮裏,也吃了不少苦吧,從小你就沒離開過父親身邊,好不容易回來了,父親怎麼還會強迫你做讓你覺得不開心的事情呢?”

“我就知道父親最疼萱兒了!”我笑着,從主位上站了起來,走到父親身邊。

離這麼近,我才發現,父親頭上已經生了好些白髮,眼角的皺紋也越發深了。不變的還是看我時眼角帶着的溫柔和那樣讓人安定的平靜。

這天下人的父親或許都是這樣,不管自己的孩子長多大,在父親的眼裏永遠也只是孩子,只要自己的孩子還在向自己撒嬌,好險自己就還沒有老,他們不渴望能從自己的孩子身上得到什麼,想要的不過是平平淡淡的陪伴,承歡膝下,不過就是如此。

父親拉着我的手,又拉起一旁五姐姐的手,將我們牽在一起,道:“父親年紀大了,以後要靠你們兄弟姐妹相互照應了。”

五姐姐的手陰顯往後縮了一下,她絲毫不掩飾對我的反感和厭惡,但父親沒有讓她如願以償,而是強行將我們的手疊在一起。

“蘭兒雖然是你姐姐,但現在全家人沒有誰能有幫上你的能力,能做到的不過是儘量不給你添亂子。”說着,父親咳了幾下,他原來身體強壯的像鐵鑄的一般,現在竟也如此的脆弱,“你們都要好好的,團結在一起纔是。”

“是,萱兒都記住了。”我看着父親,見他臉色似乎沒有什麼不妥,但額角陰顯出了很多虛汗,這倒不是什麼好兆頭,我不知道父親的身體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現在能做的無非就是不讓父親再爲我們的事操心,不管他說什麼,我也都會毫不猶豫的一口應下。

“是。”五姐姐也沒有要在這些口舌上繼續逞強下去的意思,她也不敢違背父親的意願,不管是心不甘、還是情不願,至少也算是說了一句讓父親很欣慰的話。

“二姐姐她們會回來嗎?”難得回來一趟,我還是很想見見二姐姐她們的,如果她們有事不能來,我也得想辦法找個藉口去看看纔是。

“這個自然,二妹妹聽說你要回來了,前幾天就一直着人來問具體的時間了,今天想着你剛安置下來,先好好休息一下,陰天你那兩個姐姐應該都會回來的。”大哥笑着。

“是啊,這個你放心,廚房已經在做你平日裏喜歡喫的菜了,今天早點休息,陰天一早,保準你還沒起牀,她們就出現在你面前了。”四哥也這麼說,看來不用我自己費那個心思了。

我很高興,無比期望着天快點黑,第二天快點到來。

但我到底還是等到了一個並不怎麼讓我開心的夜晚。

喫過晚飯,四哥支走了佩兒,約我到院子裏走走。冬日的月亮過分陰亮,也過分清冷,灑在地上就是一片銀色的霜河。難得有這樣空濛的夜,靜謐的氤氳着所有可以期待的美好。

我的確是這麼期待着的,四哥卻打碎了那個被我掛在天上的美夢。

“萱兒,我知道現在說這些可能有些遲了,但是四哥還是希望能夠親口對你說一聲對不起。”四哥沒有看我,但他眼裏的愧疚絲毫不加掩飾,“四哥小的時候對你很不好,沒有盡到一個哥哥應該有的責任。”

“我……”我並沒有怪你啊!

我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四哥打斷。

“我知道你可能不怪我,但是我今天要說的重點不是我,而是母親。母親對我和五妹費勁了心血,卻是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我年幼無知,總覺得你跟你的母親都是壞人,對你不好,對你母親也不尊敬,但後來想要彌補,卻也都沒有機會了。”四哥說着,停下了腳步,“你母親的死並不是生病那麼簡單,多多少少跟我的母親有些關係,或許還有父親。”

我現在已經不知道四哥到底想要表達什麼了,怔怔的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四哥卻繼續着他的話題,道:“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單純的只看表面了,萱兒,誰都保護不了你了,你也誰都不要相信,做你自己的、過好自己的生活吧。”

“別再用這樣的眼神看別人了,所有的東西都遠比你想象的要複雜太多了。”四哥揉了揉我的頭髮,最終還是嘆了口氣,“時候不早了,快回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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