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一百七十章 殿前獻策！

“趙松，立刻擬旨：敕令，房玄齡、魏徵、蕭瑀、虞世南、劉政會爲巡北監察御史，明日一早，兵分五路，各領五百禁軍，巡察北方十州，覈查名冊之人是否爲突厥奸細，一經查實，無須上報，就地問斬，其家眷貶爲奴籍，發配嶺南！

百騎司須全程配合各路監察御史，暗中護衛左右，並提供情報。刑部、御史臺、大理寺各派官員協助調查審理。朕要你們在一月之內，肅清大唐北境所有突厥暗探奸細，所有膽敢包庇嫌犯、阻撓辦案者，一律殺無赦！”

甘露殿內，李二沉吟片刻後，看向趙松，沉聲道。

看得出來，老李這次是動了真怒了，不殺個人頭滾滾，是不會罷休的。可以預見的是，接下來的一個月內，北方各州縣的官場絕對會發生劇震，很多人都將性命不保。

另外，李二派出去的這幾個大臣也是很有講究的，都是朝堂上的一些清流，這種人一般很難被收買，自然也不會去包庇那些叛國的奸細了！

“老奴遵旨！”

趙松連忙躬身道。

“末將領旨！”

“老臣領旨！”

李君羨和房玄齡也躬身領命。

“輔機，北方各州縣的奸細一旦清除，各州衙門勢必會產生許多空缺，吏部做好準備，一旦北方州府衙門出現空缺，立刻派遣賢德官員頂上。國戰將臨，北方各州縣決不能亂！”

李二這時又看向長孫無忌，吩咐道。

趙德言招供的這封名冊裏面，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各州縣的官吏，而且很多都是掌握着實權的，這些人一旦查實與突厥有勾結，肯定難逃一死，他們下臺後必須要有新的官員頂替上去，不然時間一久，北方的官場就亂套了！

“臣，遵旨！”

長孫無忌拱手領命。

“接下來，再說草原那邊的事情……”

李二頓了頓，看向了殿內衆人道。

大殿內的氣氛再次凝重，李澤軒也是心中一沉，因爲從李二交給他的第二封雲州八百里加急來看（第一封密信是突利率部降唐的好消息，自然沒什麼好說的），草原上的局勢並不樂觀，甚至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包括李澤軒自己！

李澤軒面色嚴肅，忍不住回憶起方纔從第二封密信中看到的內容：

“……昨日，鐵勒十部密謀反叛頡利，欲撤回包圍突利所部的人馬，聚集於南北兩處，守望相助、共同抵抗頡利。

昨日傍晚，同羅部、僕骨部、拔野古部、骨利幹部聚集麾下部衆於燕末山與薛延陀部會師，回紇部、思結部、都播部、奚結部於貪汗山與契苾部人馬匯合。十部人馬共計六十餘萬！

昨夜，薛延陀部和契苾部分別爲會師同盟舉行了盛大的歡迎筵席，不料，酒宴當中突現刺客，目標皆是鐵勒十部各大首領……

由於人多混亂，且這些刺客大多皆是各部首領親信、並突然發難，同羅部、僕骨部、都播部、奚結部首領當場被刺身亡，拔野古部、骨利幹部首領身受重傷，其餘四部首領輕傷，十部聯軍大亂……

彼時，頡利分派兩隊大軍趁亂髮動進攻，鐵勒十部聯軍倉促應戰，傷亡慘重。所幸，定遠郡公提前派遣了兩支輕騎深入草原，並燒燬了兩個依附於頡利的部落，令頡利有所忌憚，不得不撤軍回防。

今日一早，曹國公率領大軍抵達雲州邊境，按照計劃陳兵邊境日夜操練，頡利心有顧忌，這纔沒有集合全部兵力對鐵勒十部乘勝追擊，然鐵勒十部經昨夜一役大傷士氣，長此以往，必會被頡利所擊敗……

如今草原局勢大變，懇請陛下早做決斷！”

盛夏降霜預言成真，唐儉孤身深入草原成功施行分化之計，將突利所部帶回大唐，並令草原大亂，尤其是間接地促成了鐵勒十部組成聯軍反抗頡利，這對大唐來說無疑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但無論是李二，還是分化之計的提出者李澤軒，誰都沒有想到頡利在草原大亂將起之際，竟然如此果斷地直接派遣刺客刺殺將要反叛的鐵勒十部首領！

這不僅需要強大的魄力，更需要……底蘊！

沒錯，就是底蘊！

按照情報所述，昨夜筵席上面的那些刺客，許多都是鐵勒十部首領的親信，這些人之所以突然背叛，不用說肯定是頡利早就安插在鐵勒十部的暗子。如果不是因爲這個，頡利就算是派十倍數量的刺客，恐怕也難以達到昨夜那樣的戰果！

不過還好昨夜張公謹恰好派了兩支輕騎深入草原襲擾頡利王庭附近的部落，令頡利有所忌憚、不得不回防，不然昨夜鐵勒十部的傷亡將會更大！

“鐵勒十部首領剛決意聯合反抗頡利，馬上就遭遇了刺殺，可見頡利早就對鐵勒十部產生了提防，並提前在各部安插了不少探子！”

李靖皺了皺眉，率先拱手沉聲分析道：“鐵勒十部的聯合本就是形勢所迫，如今十部首領死的死、傷的傷，恐怕十部之間也會因此產生嫌隙。

頡利的實力本就強於鐵勒十部，因此十部聯軍的落敗已成定局，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老臣推測，十部聯軍恐怕撐不過三個月！”

“三個月！”

聞聽此言，大殿內包括李二在內的衆人無不心中一沉。

李靖是大唐軍神，又是兵部尚書，雖然這一兩年來有逐漸淡出朝堂的趨勢，但卻沒有一個人敢真正忽視他。更何況，論對草原各部落實力的瞭解，幾乎沒人能夠比得上李靖，因此，李靖剛剛那“三個月”的判斷由不得衆人不重視了！

“三個月……雖然朝廷已經開始備戰，但籌措糧草，抽調、訓練各州軍隊，顯然不是短時間就能完成的。若是頡利真在三個月內滅掉了鐵勒十部，到時候挾如此大勝之威，勢必士氣如虹，戰力將會更加恐怖，朝廷的勝算恐怕更小了！”

房玄齡眉頭緊皺，憂心忡忡道。

長孫無忌眸光一閃，沉聲道：“鐵勒十部聯軍雖然出師不利，但其部衆畢竟有數十萬，頡利想要短時間內喫下也不容易！

更何況弘慎昨夜的襲擾行動也給我們提供了一個思路，那就是接下來的幾個月，邊關可派輕騎深入草原不斷進行襲擾，令頡利分心，不敢全力去圍剿鉄勒十部！

如此一來，相信十部聯軍肯定能夠支撐到朝廷揮師北上之日！”

（張公謹，字弘慎）

李靖這時點了點頭，道：“趙國公所言不無道理。自從之前朝廷收復了朔方，相信頡利也能看出大唐將要和突厥開戰，接下來的幾個月，頡利定會以最快的速度來平定草原局勢，來應對大唐的進攻。

而朝廷絕不能坐視頡利順利平定草原局勢，必須想方設法給頡利製造麻煩，爲我們備戰進攻草原爭取時間！”

“三位愛卿所言有理！”

李二點了點頭，道。

這些道理他自然知曉，但是僅僅憑藉邊軍襲擾，真的能夠阻擋頡利平定草原的進程嗎？

這一點他心裏並沒有底，尤其是在知道狼衛這支神祕勢力後，再加上昨夜頡利於鐵勒十部執行斬首計劃，由此可見，這些年來頡利無論是在草原，還是在中原，都有着很深的佈局，這麼一想，他心裏更加沒底了！

想到這裏，李二看向李澤軒問道：“永安侯，你怎麼看？”

聞聽此言，長孫無忌、房玄齡、李靖和李君羨不由齊刷刷地將目光看向李澤軒。

面對三位開國重臣的獻策，李二並沒有因此形成最終決策，反而是詢問李澤軒的意見，由此可見，如今李澤軒在李二心中，亦或者說在大唐與突厥的這場國戰當中，已經起到了舉足輕重的地位！

在場的都是久居朝堂的人精，這個小小的細節背後所折射出來的東西，沒人會捕捉不到。

再說李澤軒，自從看完李二交給他的那兩封雲州八百里加急之後，他的腦海中便開始飛速推演着草原的局勢。

如今李澤軒的《太玄經》已經練至第七層巔峯，其精神力相比於剛穿越過來時強大了數十倍不止，以他如今恐怖的精神力，雖然只過了短短不到兩刻鐘，但他已經根據現如今的情報將草原上局勢以及未來各種可能的變化給推演的七七八八了。

“回陛下，要想對付突厥，臣認爲我們應該先了解突厥！”

李澤軒拱了拱手，一臉嚴肅道。

“瞭解突厥？”

聞聽此言，殿內衆人無不一臉古怪。

大唐跟突厥打交道並非一年兩年了，怎麼會不瞭解突厥？

“不！對於突厥，我們還不夠了解！”

李澤軒自是看出了衆人眼中的疑惑，他搖了搖頭，道：“便拿這次太原之變來說，若不是這次太原之變，朝廷豈會知道草原上還有狼衛這樣一支神祕勢力？

若不是我們恰好抓住了狼衛的首領，我們豈會知道狼衛竟然將大唐北方數十州滲透成了篩子？甚至就連一州之長史都暗中成了狼衛的爪牙？

還有昨夜鐵勒十部首領遭遇刺殺，這鐵勒十部剛剛組成聯盟反抗頡利，就立馬遭遇了致命刺殺，而且刺客皆是各部首領親信之人，這說明頡利早就在草原各部安插了暗子，其謀略多年，所圖必然甚大！

不過昨夜只有四個部落的首領被刺身亡，這說明頡利的斬首計劃發動的很是倉促，想必是見到草原謠言四起、局勢動盪，再加之懷疑鐵勒十部有反叛之勢，想要快刀斬亂麻來個殺雞儆猴，頡利被逼無奈，這才強行發動了這個斬首計劃。

從這個角度來說，莒國公的分化之計，也算是起到了作用。不然等到頡利安插在草原各部的暗子全部成功得到各部首領的完全信任，頡利恐怕將會不費吹灰之力完全一統草原！”

衆人聞言，均是忍不住點了點頭。

長孫無忌卻開口道：“如今我們既然已經得知了狼衛，並且獲得了狼衛在大唐的所有暗部成員名冊，那永安侯認爲，接下來我們應當如何應對突厥？”

“這還不夠！”

李澤軒繼續搖頭，說道。

“不夠？爲何？”

長孫無忌有些疑惑。

李澤軒沉聲道：“不知陛下和趙國公可曾想過一個問題，大唐北方數十州的這些官員和富商，爲何會背叛朝廷、加入狼衛暗部？”

頓了頓，不待李二和長孫無忌回答，李澤軒便向李二拱手繼續道：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邊境苦寒，遠不比長安、太原和洛陽繁華，能夠令這麼多官吏、富商暗中爲其效命，除了大量的錢財之外，臣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能夠達到這樣的效果。

但，草原各部不過是遊牧民族，只會放牧劫掠，不像中原百姓一樣勤勞生產，頡利怎麼可能拿出這麼多的錢財來收買這些官吏豪紳？

還有，此次太原之變中，臣從中看到了昭武九姓的影子。康國商道領袖康昌安死於狼衛之手，安國鉅商安順山助紂爲虐、多次聯合其他昭武九姓商人暗中幫助狼衛對抗太原官府。

這昭武九姓與頡利有何關係？他們只是代表昭武九姓的商人，還是說代表着昭武九姓的國主？

頡利只是表面上的這些實力，還是說他暗中還隱藏了一些我們都不知道的力量？頡利是否還與其他勢力有勾結？這些都是需要亟待查清的問題，不然等待兩軍交戰，頡利的這些底牌很有可能成爲擊敗大唐的關鍵！”

李澤軒的話令殿內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包括李二在內。

確實，此次太原之變以及昨夜頡利的斬首行動，頡利可謂是給了衆人太多的“驚喜”，若不是因爲大唐的“運氣”足夠好，可能雙方還未開戰，突厥就已經立在了不敗之地！

在此之前，誰也想不到頡利手中會有這麼多的底牌！

李澤軒也沒有想到，他也被頡利給“驚喜”到了！

這短短不到半個月的時間，李澤軒其實已經和頡利隔空交手兩次了！

第一回合便是頡利派趙德言來太原調查炎黃書院一行師生，順勢挾持李泰，李澤軒祕密派遣渡厄進入太原，以巧力破局；

第二回合便是李澤軒告知李二關於草原天降寒霜預言，李二派遣唐儉祕密潛入草原施行分化之計，分化之計成功，草原大亂，實力雄厚的鐵勒十部迅速成立反頡利的聯盟，卻沒有想到遭遇到頡利的雷霆打擊，四部首領直接被刺身死！

兩個回合的交手，頡利和李澤軒都以爲自己會必勝，卻都沒有想到對方能夠迅速破局，這兩個回合，兩人算是打了個平手，都給了對方一個大大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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