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出現了一個捲縮着身子,渾身赤果的小男孩。
一頭金銀相交的長髮,長長的,幾乎蓋住了他整個身子。
他趴在地上,露出白而細嫩的手臂,肉呼呼的。
擡起的小臉,帶着一抹妖邪。
精緻到極致的五官。
白得像是幾百年沒見過陽光的肌膚。
上揚的眼,碧綠色的,靜靜看着她。
神祕而陰冷,像極了蛇。
在他眉心,還有一個金色印記,璀璨奪目。
正是那個印記,此刻在發着光,纔沒有讓整個房間陷入黑暗。
小男孩朝她眨巴下眼睛:“歌兒”
軟軟的聲音,語氣倒是像極了蠢金的。
帝若歌試探着出聲:“蠢金”
他趴在地上懶洋洋的應:“嗯,你沒認錯,是本蛇王。”
眼珠子又看了她一下。
像是沉睡了很久剛醒過來的人,渾身都懶得不想動。
過了會兒,才坐起來,伸了伸懶腰。
隨着他的動作,髮絲垂落,露出白嫩嫩的小身子。
還有雙腿間明晃晃的小鳥。
他年紀看起來只有八九歲大。
完全不像是個活了幾百歲的蛇王。
銀髮少女面無表情站在一旁,視線落在他不着寸裸的神色,沒有一點害羞。
蠢金站起身來,忍不住又動了動胳膊動了動腦袋。
感嘆一聲:“好久沒變成人形了啊。”
帝若歌眉梢一挑:“你之前變過”
小男孩身子一僵。
擦,差點忘了,之前怕被她捉弄,可是一直辛辛苦苦瞞着不讓她知道自己其實可以變成人形的。
不過還好,她現在失憶了。
壓根不知道他有沒有變過人形。
也不會折騰他。
想到這裏,蠢金鬆了口氣。
眼珠子一轉:“我以前當然變過呀,只是你忘了。”
他垂頭認真理了理髮絲:“這次是升級,纔會迫不得已變成人形。”
帝若歌沒有多大波動,問:“那還變得回來”
“可以,不過要好幾天。”蠢金咧開小嘴一笑,一雙碧綠的眼閃閃發光,“等我把體內的能量吸收完就可以了。”
少女沒說話,就站在原地靜靜看着他。
看得蠢金心裏發毛。
就見她輕歪了歪腦袋,漆黑的瞳仁直勾勾看着他:“你不冷嗎”
輕飄飄的聲音沒有情緒起伏。
蠢金一愣。
底下腦袋,就看到自己白花花的身子。
頓時小臉一紅。
立馬扯着頭髮把自己身上遮住。
咬着下脣泫然欲泣看着她:“你你你你去給我拿件衣服過來。”
帝若歌看着他半響,忽然脣角輕動,勾勒出一抹淺淺的弧度。
兩年來第一次看見她笑。
蠢金愣住了。
眼前彷彿有花綻放。
“家裏應該沒有小孩子的衣服。”
帝若歌話落,轉身往門口走去。
“我去問問。”
出房門,就遇到了迎面而來的蕭楓雪。
“歌兒,發生什麼了”蕭楓雪一過來視線便落在她房門,她在樓下就感覺到很大的動靜。
一股獨特的靈力。
“蠢金出事了。”帝若歌頓了頓,面無表情,“媽咪,有小孩子穿的衣服嗎”
“小孩子多大的現在
讓人去做一件也行。”
她想了想:“大概八九歲。”
蕭楓雪點了點頭,沒有多問。
“我讓人去做,大概一個小時就好了。”
“餓了嗎媽咪讓人送點喫的上來”
帝若歌目光頓了頓,點點頭。
報了一些小喫名。
再次回到房間的時候,蠢金已經坐在牀上了。
他外貌看起來真的就只是個孩子,八九歲的模樣。
一頭金銀交織的髮絲配上碧綠的眼眸。
一股妖異的氣息撲面而來。
眼神中卻有着孩童沒有的深沉。
他身上正裹着帝若歌的浴巾。
一臉的小嬌羞。
帝若歌走進去,把房門關上,靜靜看了他一眼。
蠢金被看得小臉紅紅,咬着下脣:“衣服呢我這樣好害羞”
帝若歌往沙發上坐下,淡淡出聲:“你今年七百多歲了。”
七百多歲,不小了。
骨灰級老人了。
蠢金臉色一僵,鼻尖發出軟軟的哼唧。
收回嬌羞臉,裹着被單蜷縮起腳在她牀上蹭了蹭。
像一條慵懶的蛇:“唉,當人就是好啊。”
那動作和語氣跟當蛇的時候一模一樣。
蛇形的他跟人形的他,在帝若歌腦中重疊在一起。
她漆黑的眼中浮現淡淡笑意。
“你喫東西嗎”
蠢金一聽耳朵一豎,猛地就從牀上坐起來。
“喫啊怎麼能不喫”
好不容易當人了
以往跟着這丫頭,都只能舔一兩口的。
誰讓他是條蛇,還是條體型不大的蛇。
成爲人形最重要的一點當然是喫啊
“我讓媽咪去拿了,你這幾天不要出去。”
“你這樣子會嚇到傭人的。”
“放心,這個我還是知道的。”蠢金懶洋洋的又往牀上趴,只是眼神亮晶晶的,“你按時給我送好喫的就行了。”
這兩年跟在帝若歌身邊,他已經感受到了異髮帶來的照耀。
何況他這還是連眼睛顏色都不一樣了。
帝若歌是在夜裏纔會變成墨綠色,但她夜裏都是在出任務,或者走在陰暗的照射不到月光的地方。
他這樣走出去,絕壁是要被當成妖怪或者外星人的。
雖然他本質上來講也可以說是一種妖類。
但他還沒興趣被抓去研究解剖。
外界可不比鷹之國那個隱世的地方。
跟着出來混了這麼多年,蠢金要是連這個都不知道的話就白活了。
“你現在沒辦法變回蛇”帝若歌問。
“嗯,得過幾天吧,我得把力量吸收完。”他愜意的眯了眯眼,“帝家的伙食就是不一樣,你早該回來了。”
沒一會兒,有傭人敲門,送來了食物。
帝若歌沒讓她送進來,直接出去拿。
進來的時候,蠢金還很淡定的坐在牀上。
等傭人一走,門一關。
他立馬就從牀上跳了起來:“來來來,有什喫的,奶酪和紅豆芋圓有嗎”
裹着個長長的浴巾往沙發上一坐。
雙腳跟着放了上去,眼神直勾勾盯着喫的,看起來極爲滑稽。
然後他就發現,帝若歌端進來的,全部都是他平時最喜歡喫的。
作爲蛇身的時候眼饞了很久。
但就連他自己都忘了自己可以變成人形,一直把自己當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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