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洞庭掀波

觀辰天，觀星臺。

謝天生依舊盤腿坐在觀星臺上，不斷吸收着周圍的“星辰之力”，在體內開闢着一條條星路。

不得不說，這些“星辰之力”的本質雖然是輻射，而且無法被轉化成修真者體內的靈力，但對於通明期修士構建星圖而言果然有奇效。

謝天生之前耗盡了所有龍雀丹，並且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也不過勉強完成了“蒼龍”、“朱雀”兩副星圖而已。

但在“星辰之力”的輔助下，他不過修煉了一個多時辰，體內的“白虎”星圖竟然就已經完成一小半！

雖說星圖的構建越往後消耗便越大，但如果按照這個速度，估計一天不到的時間，謝天生就能完成自己當初的設想，突破到星河境了！

只可惜他早已失去了驚喜之類的感情，而“星辰之力”又確實有着很大的危害，否則謝天生也無法繼續將注意力都集中在修煉上了。

而就在謝天生全力以赴，爭取儘早離開觀星臺的時候，觀辰天內部的一座險峯上，卻有一人正在“注視”着這邊的動靜。

此人身着淡藍色的長裙，雙眼雖然蒙着一條白紗，手上卻拿着一把造型誇張的巨弓，正是仙道盟第一箭手——凌翩鴻！

因爲不需要用目光去觀察目標，所以即便是謝天生，竟然也沒有發現有人正在關注自己。

凌翩鴻靜靜站立在懸崖上，白皙清秀的臉上也沒有絲毫表情，要不是腦後的飄帶在晚風的吹拂下微微晃動，簡直跟雕塑沒有任何兩樣。

呼！

此時，一陣微風拂過，凌翩鴻瞬間化靜爲動，擡手凝成了一枝青色的箭矢，搭在了弓弦之上。

再一轉身，指向了觀辰天內的另一個方向！

“廢物。”

而凌翩鴻箭簇所指，正是師天道用來關押姚長老的院落。

......

轟！

潔白的拂塵裹挾着神虹擊打在面前的星河之上，頓時發出一道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師天道指尖輕點，接住了幾顆從星河當中倒飛回來的星辰，隨後又是一按，身周羣星霎時光芒大盛，以一種玄妙的軌跡移動了起來。

同一時間，一道迅捷凌厲的劍芒從旁邊飛來，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向了師天道的脖頸。

師天道微微一笑，也不見有絲毫動作，便憑空消失在了原地。

刷！

趙洞庭見一擊不中，臉上卻是沒有絲毫意外，想也不想地調轉劍鋒，揮舞着水天一色就朝姚長老的方向又斬出了一道劍氣。

劍氣破空襲來，姚長老卻是沒有露出絲毫震驚的神色，只是一臉沉着地往後退了半步，並擡起手上的拂塵在自己身周形成了一道屏障。

嘭！

砰！

先後兩聲悶響，師天道的身影出現在姚長老面前，擡手擋下劍氣的同時，另一手則正好拍在了姚長老面前的拂塵上。

姚長老雖然早有防備，但還是忍不住悶哼了一聲，口吐鮮血倒飛了出去。

師天道望着倒在地上的姚長老，隨手一揮，便又自身後“摘下”了兩顆星辰，往對方扔去。

眼看姚長老動彈不得，即將殞命，趙洞庭突然出現，揮劍幫他擋下了這一擊。

師天道見趙洞庭一而再、再而三地救援姚長老，心中不由升起了一絲不耐煩之意，索性暫停攻勢，目光冰冷地注視着趙洞庭道：“我是看在你對副盟主還有用處，所以纔不想跟你動手罷了。

可你如此不識好歹，難道真以爲我殺不了你麼？”

趙洞庭搖了搖頭，語氣平靜地回道：“洞天境以下皆爲螻蟻，我當然不可能是你對手。不過謝天生既然把這件事情交到了我手上，我總不能辜負他的信任不是？”

“既然這樣，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師天道說着，手掌一翻，四周的星河頓時隨心而動，擴散到了領域當中的每一個角落。

“天行有常，是爲天命；天意可測，天命難違。”

隨着師天道溫和的聲音響起，“天命星河”中的星辰又是緩緩移動起來，只是這一次，他並沒有消失，而趙洞庭與姚長老也好好在原地呆着，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的樣子。

更令人詫異的是，師天道做完這一切後，竟然將視線投向了頭頂上方的星河。

“而在這片領域當中，我就是你們難以抵抗的天命！”

話音剛落，趙洞庭身上驟然散發出了一股腐朽衰敗的氣息，竟彷彿大限將至了一般！

“這是？”

姚長老看到這一變化後，臉色瞬間大變，脫口而出道，“天人五衰之相！”

所謂天人五衰，指的是修真者壽命將盡時所表現之五種異像，可修士的壽元那都是以百年計算的，以趙洞庭星河境的修爲跟現在的歲數，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走到生命盡頭了呢？

“沒錯！正是天人五衰！”

雖然難以置信，但師天道還是承認了姚長老的猜測，並再一次在對方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

姚長老已經震驚地說不出話來了，他本就壽元無多，此時聽說師天道竟然能操縱天人五衰，怎麼能不心生恐懼？

師天道並沒有理會姚長老，而是重新看向趙洞庭，目光灼灼地說道，“‘無垢仙體’萬法不侵，但卻也無法擺脫生老病死的威脅。

我雖然無法困住你，但卻能操縱你的命數，讓你就此隕落！”

然而，趙洞庭的反應卻是完全出乎了師天道的預料。

面對渾身散發出來的腐朽氣息，趙洞庭不僅沒有像姚長老那樣表現出任何恐懼的神色，反而是皺了皺眉，露出了一副十分嫌棄的模樣。

“打架就打架，你這搞得臭烘烘的，也太噁心人了吧？”

“惡......噁心？”

師天道愣了一下，再看趙洞庭一臉不似作僞的表情，頓時露出了古怪的眼神。

“你看看你做的事情，難道不噁心麼？”

趙洞庭先是指了指自己，隨後又朝師天道瞪了一眼，語氣不滿地說道，“我承認自己是比你長得帥了那麼一點點，但大家都是男人，你完全沒必要因爲嫉妒，就破壞我的形象吧？”

師天道沉默了片刻，問道：“......你難道沒聽說過天人五衰麼？”

在師天道看來，趙洞庭既然不是在演戲，那麼就應該是不知道天人五衰代表的含義了，否則的話絕不會是這個反應。

雖說趙洞庭好歹也是星河境的修士，沒理由不知道這些常識，但事無絕對，仙道盟這麼大，誰又保證不會出現連“天人五衰”是什麼都不清楚的奇葩呢？

誰知，趙洞庭的回答又一次超出了他的意料。

“我又不是白癡，怎麼可能沒聽說過天人五衰的事情？”

趙洞庭翻了白眼，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望着師天道，扯着嘴角道：“不過一碼歸一碼，噁心還是噁心。

要不打個商量，你先待在這裏，等我回客房洗個澡，再繼續跟你交手如何？”

“......”

師天道突然很想罵人，但想了想，又完全不知道該從何罵起。

拜託！這可是修真者人人談之色變的“天人五衰”好不好，你竟然還有心思去洗澡，而且這是洗澡就能解決的事情麼？

再說了，我們現在是敵人，鬼才會等你洗完澡，再繼續交手啊！

師天道在心底咆哮了兩句後，這才緩緩放平了心態，朝面前的奇葩......呃，趙洞庭說道：“趙師兄想要去沐浴，這自然是沒有問題的，只要不妨礙我，你就依然還是師某請到觀辰天的貴客。

不過我今晚的耐心已經耗完了，實在等不到趙師兄沐浴完畢，再結束這邊的事情了。”

“嘖！不想放我去洗澡就直說，何必拐彎抹角呢？”

趙洞庭撇了撇嘴，又語氣抱怨地加了一句，“你這個人真難相處！”

“......”

師天道聞言，額角不由一突，差點忍不住冒着被聞滄月責備的風險，提前幹掉趙洞庭了。

“既然談不攏，那我們就繼續吧。”

就在這時，趙洞庭突然換上了一副鄭重的表情，緊握手中的水天一色，搶先對師天道發出了挑戰。

師天道卻是冷靜了下來，望着一身衰敗氣息的趙洞庭，皺了皺眉道：“你真的確定要在這種情況下動手？”

“不過天人五衰罷了，對我而言根本算不得什麼。”

趙洞庭語氣輕鬆地回了一句，身上驟然升起一股無形的波動，硬生生在師天道的“天命星河”領域當中又開闢出了一片蔚藍色的深邃空間！

“畢竟，你所影響的不過是我星河境的命數罷了。”

“什麼？”

不只是姚長老，甚至連師天道也露出了震驚的神色，“你竟然也是洞天境？”

“噓！”

趙洞庭豎起一根食指，輕噓了一聲，帶着前所未有的凌厲眼神，語氣平靜地說道，“聽，漲潮了。”

“嗯？”

師天道神色一緊，還沒來得及反應，便看到趙洞庭身周的蔚藍色空間有如潮水般劇烈波動起來。

緊接着，在轟隆隆的巨響當中，一道蔚藍色的驚濤駭浪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師天道想調動“天命星河”的力量抵擋這道恐怖的攻擊，卻是發現自己的領域竟然完全抵不過這道恐怖的巨浪，不由駭然色變。

“怎麼會這樣？”

“水利萬物而不爭，夫不爭者，則天下莫能與之爭。”

趙洞庭的聲音響起，縱使潮水洶涌，也無法遮蓋，“這便是我的領域——上善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