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天命在人

觀辰天外，一處隱蔽的山谷之內，師天道與凌翩鴻先後落在了地面上。

“我答應過你，只出手一次，但你找的機會似乎並不好。”

凌翩鴻剛一落地，便對着師天道淡淡地說道，“這麼看來，‘天人同心’也不怎麼樣。”

師天道瞪了凌翩鴻一眼，冷聲道：“觀星之術跟未卜先知還是有區別的，‘天人同心’也不過是讓我擁有了把握天地大勢的能力罷了，具體的細節走向，還要看執行者如何操作的。

如果你之前不急着撤離，我們未必沒有機會幹掉趙洞庭......”

凌翩鴻語氣平靜地打斷了師天道：“副盟主給我的任務是除掉紫陽、太陰掌門，而非幫你成爲觀辰天的下一任掌門。

換言之，這是你的任務，而不是我的職責。”

“......哼！”

師天道沉默了片刻，慢慢收回視線，冷哼了一聲道，“雖然失敗了，但這個人情我會記下的。”

“這當然再好不過。”

凌翩鴻微微點了點頭，說出了一句讓師天道頗爲光火的話。

接着，不等師天道反應，凌翩鴻又開口問道：“其實照眼前的局勢來看，你也已經完成副盟主交代的任務了，爲什麼還要執着於觀辰天的掌門之位呢？”

師天道聞言，不由愣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露出了複雜的表情。

“這是你的問題，還是副盟主的問題？”

“你說呢？”

“嗯？”

師天道微微皺了皺眉，接着轉頭望向周圍的風景，語氣隨意地回道，“因爲我之前算過一卦，觀辰天經過此番劫難，不僅不會衰落，反而會氣運大漲。

我雖然投靠了副盟主，但畢竟也是觀辰天的人，自然有責任幫助觀辰天渡過這次的難關。”

“你倒是自信，甚至可以說是自負了。”

“這不是自負，而是......”

師天道頓了一下，氣勢瞬間一變，“天命在我！”

接着，他又看向凌翩鴻，沉聲道：“即便剛纔的行動失敗了，我仍然堅信自己推算的結果沒有任何失誤，而我也一定可以成爲觀辰天的新一任掌門，重振觀辰天的氣運！”

“......我收回之前對你的評價。”

凌翩鴻偏了偏頭，說道，“如果陸望閒能答應副盟主的招攬，你或許可以跟‘愚者’成爲朋友也不一定。”

“你......”

師天道的臉頓時沉了下來。

雖然沒有明說，但凌翩鴻突然提起陸望閒，顯然是在說他自欺欺人了。

“算了，既然已經知道了你想執掌觀辰天的原因，那我也可以回去跟副盟主覆命了。”

這時，凌翩鴻又說了一句令師天道震驚的話，然後轉過身朝山谷外走去。

“你應該慶幸自己沒有背叛副盟主的想法，否則的話，光憑你暴露我這件事情，我就可以在除掉謝天生他們之前......殺了你！”

“什麼？”

“另外，提醒你一句。”

凌翩鴻稍微停頓了一下，背對着面色蒼白的師天道，頭也不回地說道，“你要是還想回報我的人情，最好現在就動身前往仙道盟總壇，親自去跟副盟主解釋這裏發生的一切。

言盡於此，希望你能好好考慮。”

話音剛落，凌翩鴻便化爲一道神虹，徹底消失在了天際。

呼！

一陣微風吹過山谷，師天道這才猛然回過神，露出了難看的表情。

此時前往仙道盟總壇，無疑等於放棄了觀辰天掌門的位子，可要是不去的話......

紫陽掌門與太陰掌門的前車之鑑就在不遠，師天道雖然有着“天人同心”道體，但也不能保證自己在聞滄月心中的價值就一定會比前兩者更高。

“難道真是我自欺欺人了？”

師天道擡頭朝天空看去，心情複雜地想道，“但是從‘天人同心’的推算結果來看，怎麼可能......”

師天道說着，瞳孔驟然一縮，難以置信地喊道，“怎麼可能？觀辰天的氣運竟然恢復了？”

......

觀辰天，觀星臺。

謝天生望着一臉誠懇的姚長老，語氣平靜地問道：“你真的打算跟我們結盟，而不是合作？”

姚長老保持着彎腰的姿態，斬釘截鐵地回道：“我願以大道發誓，如有背叛，天誅地滅！”

轟！

就在這時，天空驟然炸響了一道驚雷，印證了姚長老的誓言。

“......”

現場瞬間安靜了下來，除了謝天生外，所有人都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這可是以大道立下的誓言，約束力比先前的封靈劍陣不知高出了多少層次，也沒有絲毫漏洞可鑽。

一旦謝天生接受了姚長老結盟的請求，就代表着觀辰天從此成爲靈墟天的附庸，而且根本無法背叛！

謝天生語氣淡然地提醒道：“姚長老要想清楚了，靈墟天畢竟不是仙道盟，要是跟我結盟的話，就再也沒有退路了。”

姚長老緩緩直起身，露出了一副苦笑的表情，道：“師天道的背後就是聞滄月，所以即便我不跟靈墟天結盟，觀辰天也早就沒有退路了不是麼？”

然後，他又轉向了一旁欲言又止的姚壽。

“同爲三品仙門，這件事情固然會有損觀辰天的聲望，但靈墟天昔日的實力完全不比仙道盟遜色。

只要靈墟天能完全恢復到從前......不，哪怕只能回到鼎盛之時的七成狀態，我就不後悔今天所做的決定了。”

“......”

姚壽聞言，只是張了張嘴，便繼續保持了沉默。

謝天生直視着姚長老的雙眼，開口道：“所以，姚長老是準備將這當成一場豪賭了？”

“觀辰天精通望氣觀星之術，對於運氣一說自然更加深信不疑。”

姚長老回道，“從昨天的那場豪賭來看，我最近的運氣顯然很不錯，所以這次也絕對不會輸的。”

“哈！”

謝天輕笑了一聲，點了點頭道，“既然這樣，那麼靈墟天與觀辰天的盟約就此成立。”

話音剛落，冥冥之中瞬間出現了一股紐帶，將遠在大墟州的靈墟天與觀辰天聯繫在了一起。

姚長老身爲天市垣長老，雖然在望氣之術上未必比得過前掌門跟師天道，但也是頗有建數的，當即心有所感，朝觀星臺上方的天空看去。

一旁的姚壽見狀，也是下意識地擡起了頭。

隨即，就在姚長老與姚壽的視線內，無數如同霧氣般的金黃色光芒從虛空降下，盤旋在觀辰天上空，形成了一道驚人的旋渦！

“這是？”

姚長老臉上霎時浮現出了驚喜之色，興奮地叫道，“觀辰天的氣運恢復了！”

與此同時，觀辰天內其餘各處也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歡呼聲，顯然其餘弟子也發現了這一情況。

師天道藏在暗處，聽着四周的動靜，臉上的表情很複雜。

觀辰天的氣運得以恢復，對他來說完全可以說是好消息了，畢竟這樣一來，不僅證明了他此前的推算並沒有出錯；也代表着觀辰天終於渡過了此番劫難，不會再有一蹶不振的風險了。

然而，師天道一直以爲自己纔是那個可以帶着觀辰天更上一層樓的人，所以先前纔會投靠聞滄月，並且做出了設計引導前掌門以身殉道、由自己暫代副掌門等一系列謀劃。

可如今事實證明，觀辰天確實浴火重生了，但帶來這個局面的卻不是自己，這就讓他不知道該作何感想了。

“虧我一直自詡‘天命在我’，卻不料這次的天命卻在別人身上，而我則變成了觀辰天的叛徒，真是......”

師天道自言自語地說着，突然想到了什麼，忍不住陷入了沉思當中。

“哈哈！”

師天道好像想通了什麼，搖頭笑道，“原來不是‘天命在我’，而是在人啊！哈哈！”

說罷，師天道又恢復了一貫微笑的神色，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觀辰天的山門。

“謝師兄大恩，觀辰天無以爲報，還請再受我一拜！”

師天道的離開並沒有驚動任何人，而姚長老此時也完全沉浸在了喜悅當中，對着謝天生又是躬身行了一禮。

謝天生雖然沒有望氣之類的手段，但也從姚長老的反應中大概明白髮生了什麼，於是擡手托住了姚長老，語氣平靜地回道：“既然已經結盟，那麼靈墟天與觀辰天自然也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了，這種事情並不值得姚長老特意道謝。”

“謝師兄說的對，是我失態了。”

姚長老點了點頭，滿臉堆笑地說道，“不過觀辰天是絕不會忘記此份恩情的，從此往後，只要靈墟天發話，觀辰天上下絕對沒有任何異議。”

“這點我自然相信，但是......”

謝天生先是安撫了姚長老一句，接着話鋒一轉，道，“在讓觀辰天幫忙之前，我還有一件事情要提醒你。”

“謝師兄請講。”

“這件事情跟觀星臺與‘星辰之力’有關，如果可以的話，你以後最好不要把這裏當成住處，甚至要避免長時間接觸。”

謝天生說着，便將自己記憶中有關輻射的全部危害都告訴了姚長老，不過爲了方便對方理解，他還是將輻射置換成了“星辰之力”這樣的稱呼。

“......”

姚長老聽完謝天生的敘述，額上不由爬滿了冷汗，沒想到“星辰之力”的危害竟然遠比觀辰天知道的還要大。

過了一會兒，姚長老猛然回過神，再次朝謝天生行了一禮。

雖然距離正式見面還不到一天的時間，但他已經完全對謝天生心悅誠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