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有羽望着串在利爪上的葛辭,眼中滿是不可一世的神色,就彷彿在看螻蟻一般。
當然,以他的實力跟地位,也確實有着將葛辭視爲螻蟻的資格。
妖族與人族的修煉體系並不相同,所以有關修爲境界的劃分也完全不一樣,而有着“妖神”尊稱的北冥有羽,換算到人族當中,對應的便是靈臺境的修士。
洞天以下皆爲螻蟻,與之同理,對於靈臺境的修士而言,洞天境的敵人其實也只不過是強壯一點、有可能對自己造成些許困擾的螻蟻罷了。
更何況,葛辭如今只有星河境的修爲,縱使有着斬仙飛劍在手,也同樣算不上“強壯”。
如此便想要對付一尊妖神,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一點,從葛辭那幾乎被撕扯成兩半的身體,以及不斷從傷口中涌出的鮮血就可以看出來了。
此時,趙洞庭趕到了戰場附近,在看到幾近彌留之際的葛辭後,當即轉頭望向身旁的謝天生,輕聲問道:“這算不算是意外?”
他之所以沒有急着救人,甚至還有閒心跟謝天生聊天,自然是因爲跟葛辭不熟,所以並不怎麼想理會這種“別人的問題”。
但奇怪的是,謝天生竟然也沒有要求趙洞庭出手,即便葛辭已然氣若游絲,卻是連眉毛都沒有皺一下,就好像遠處快死的人並不是自家的便宜師兄一樣。
“嚴格來講,這確實算是意外。”
謝天生掃了眼戰局,語氣平靜地回道,“但從葛辭救援聞滄月的那一刻起,我的佈局其實就已經成功了。”
“嗯?”
趙洞庭一愣,顯然有些不明白謝天生的意思,可還沒等他繼續發問,便又看到場上發生了驚人的變化。
北冥有羽擊穿了葛辭的身體後,並沒有多餘的廢話,利爪微微一收,便打算將葛辭捏成碎片,然後再順勢解決掉聞滄月。
雖然遠處還有一名弓箭手在暗處窺視,但在北冥有羽看來,這場戰鬥其實已經結束了。
“只要聞滄月這個仙道盟副盟主一死,剩下就只有關於那件事了。”
想到這裏,北冥有羽不由微微側頭望向了遠處的謝天生,然後就看到了一幅古井無波的表情,以及......
趙洞庭一臉震驚凝重的神色。
“喂!你在看哪裏啊?”
聲音很輕,甚至給人風一吹就散的虛弱感覺,但卻清晰地傳入了北冥有羽的耳朵中,令其瞬間生出了毛骨悚然的恐懼!
北冥有羽的本體是傳說中的鯤鵬,所以按理來說,這世上應該沒有任何一種生靈能讓他產生如此畏懼的情緒纔對。
可事實偏偏就發生了,明明前一刻還處在彌留之際的葛辭,現在僅憑着一句話,竟然就讓他感受了好似被天敵盯上了的那種驚駭!
“不行!至少也要做點什麼!”
北冥有羽緩緩回過頭,一邊努力抗衡着那種來自於本能的恐懼,一邊在心底怒吼道,“我可是妖神,怎麼能像那些普通的野獸一樣引頸就戮?”
然後,北冥有羽就看到了一張詭異的笑臉,並重新陷入好似被斬仙飛劍禁錮住了的僵硬之中。
詭異、滄桑、冷漠、嗜血、暴虐、死寂......
一時間,各種各樣、甚至是相互矛盾的形容詞紛紛涌上了北冥有羽的心頭,但歸根結底後,這些情緒又匯聚成了最爲純粹恐懼跟絕望!
噗!
因爲葛辭身上的變化,整個戰場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當中,所以當葛辭拔出胸口上的利爪時,那種血肉摩擦的聲響幾乎傳進了每個人的耳中。
北冥有羽的鯤鵬真身極爲龐大,所以哪怕只是巨爪最前端的部分,也足有接近半米的直徑跟十幾米的長度,而葛辭行動間又極爲緩慢,所以足足花了十幾秒,才把自己從北冥有羽的爪子上“摘”了下來。
“有點痛,但似乎還能用的樣子。”
葛辭脫離了北冥有羽的巨爪後,並沒有第一時間就出手,反而是先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胸前那道完全可以直接看到後背的大洞,微笑着自言自語了一句。
說着,“葛辭”又以一種極爲扭曲的姿勢擡起了雙手,並望着自己的手掌,露出了一副思索的表情。
“不過這種狀態還是會對行動造成影響,就稍微修復一下吧。”
話音剛落,“葛辭”被掏空的胸口頓時涌出了一團不可名狀的灰白色霧氣,而這些霧氣又在瞬間形成了各種內臟與血肉。
眨眼間,除了殘留在道袍上的血跡,以及道袍本身無法復原的破洞外,“葛辭”身上竟是再也看不到任何受傷的痕跡了!
“既然都已經做到這一步了,那爲了能更加得心應手地掌握這具全新的軀體,還是做到底好了。”
“葛辭”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現場衆人的視線,繼續自顧自地說道,並在體表凝聚了一團跟先前一模一樣的霧氣。
而當這些霧氣第二次出現時,所有人都察覺到“葛辭”身上發生了一些變化,就好像是他原本丟失的什麼東西重新回來了一樣。
趙洞庭望着眼前的一幕,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道:“那些霧氣是怎麼回事?爲什麼能修補破損的道基?”
“......”
謝天生並沒有回答趙洞庭的疑問,只是目光平靜地望着涅槃重生的“葛辭”,好像在等待着什麼。
又過了十幾秒,“葛辭”身周的灰白色霧氣逐漸消散,轉而散發出陣陣無形的波動。
雖然無法探測到對方的具體情況,但感受到這一切的衆人還是不約而同地產生了一種明悟——“葛辭”原先破損的道基被重新彌補了回來,而他也即將重新踏入洞天境的行列!
就在這時,謝天生突然動了!
嗖!
只見謝天生左手一擡,便往嘴中塞了一枚深紫色的丹藥,然後又舉起右手上的霜寒劍,朝着“葛辭”斬出了一道充滿毀滅氣息的劍氣。
緊接着,又有一團模糊的身影憑空出現在了“葛辭”身後,以指爲劍,徑直點向了對方的後腦勺!
那是聞滄月的元神!
轟!
面對謝天生與聞滄月的突然襲擊,站在原地的“葛辭”好像察覺到了什麼,但還沒來得及反應,便徹底被劍氣給淹沒了。
與此同時,謝天生劍氣當中的劍意與聞滄月純粹以元神驅動的意識之劍也斬在了“葛辭”的身上。
“啊!”
“葛辭”痛呼了一聲,身周不斷擴散的波動頓時停滯了剎那,然後又爆發出了更爲恐怖的衝擊!
謝天生還好,只是悶哼了一聲,接連朝後退出了數千丈,聞滄月之前卻是將自己的元神化爲了刀劍攻擊,所以元神剛一回到身體,便張嘴吐出了一大口鮮血,臉色也瞬間變得一片蒼白。
而最慘的,就是北冥有羽了。
可能是本體過於龐大的緣故,北冥有羽完全沒有閃避的餘地,結結實實地抗下了這波衝擊。
隨即,北冥有羽驚駭地發現,自己體內的生命力竟然如同決堤的江河般,正在飛速地朝着外界流逝!
北冥有羽好不容易止住了生命力的流逝,還沒來得及鬆口氣,便又發現剛剛短短几個呼吸的時間,自己竟然損失了上百年的壽命!
妖族的壽命雖然遠比人族要長,而北冥有羽身爲可以媲美靈臺境修士的妖神,壽元自然更加悠久,但一瞬間失去上百年的生命,對他而言依舊是件難以接受的事情。
“你對我做了什麼?”
迫在眉睫的危機暫時壓住了那種源自靈魂的恐懼,北冥有羽語氣驚怒地朝着“葛辭”質問道。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
出乎意料的是,“葛辭”竟然真的回答了北冥有羽的疑問,並且講出了一句謝天生曾聽過的話,“對於天道而言,妖族的壽命實在是太長了,就算是最低級的妖族也能輕鬆擁有近千年的壽命,因此自然要予以平衡纔行。”
“你是天道?”
這次出聲的是聞滄月,只見她難以置信地問道,“這怎麼可能?”
“葛辭”搖了搖頭,並沒有多做解釋,而是伸手指向聞滄月,語氣平靜地說道:“同樣,修真者的壽命也太長了,需要進行調整纔行。”
聞滄月聞言,心中頓時升起了一陣莫名的警兆,下意識地就瞬移出了原地。
可就在她站穩腳跟的剎那,一根手指已然點在了她的額頭上,然後......
“嗯?”
聞滄月等待了片刻,發現自己的生命力並沒有跟北冥有羽一樣飛速流逝,而且面前的“葛辭”也沒有了原先詭異的氣息,只是眼神顯得有些複雜。
“你......”
聞滄月直視着葛辭的雙眼,想了想,正準備開口說些什麼,卻又突然發覺額上傳來了一股柔和的靈力,幫她稍微穩住了些元神的傷勢,並遠遠推了出去。
然而就在推開聞滄月的下一刻,“葛辭”身上又浮現出了詭異的氣息,並眼神漠然地望向了重新趕回來的謝天生。
“你對我做了什麼?”
謝天生握着手中的霜寒劍,微笑着回道:“如你所見,我只是讓葛辭師兄重新找回了自己一部分劍意罷了。”
說罷,謝天生又轉向聞滄月。
“從剛纔的情況來看,聞師姐的目的似乎跟我一樣,我們不如暫且合作一次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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