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劍試滄瀾

趙洞庭看了眼遠處的觀有常幾人，微微皺了皺眉，道：“你真的認爲這些傢伙會對葛辭動手？”

他當然知道謝天生並不是在危言聳聽，而且對方既然這麼說了，那麼就代表這件事情的可能性還不低。

“觀有常的解釋確實說得通，但我並不認爲一個已故的副盟主還可以驅使這些人去得罪一個靈臺境的修真者。”

謝天生頓了一下，語氣平靜地說道，“更何況這名靈臺境的修真者還是仙道盟的盟主了。”

趙洞庭點了點頭，緩緩道：“這麼說，他們的確是別有用心了。”

隨即，他又好像想到了什麼，開口問道：“不過這種事情，聞滄月就沒有想到麼？”

“她肯定已經想到了，所以纔會給他們留下這樣的命令。”

謝天生淡淡地回道，“但是她的目的並非是要阻止聞滄瀾，而是想讓這些人給葛辭試劍。”

“嗯？”

趙洞庭聞言一愣，臉上頓時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謝天生見狀，接着說道：“不管是從封神榜的角度出發，還是站在仙道盟本身的立場上來考慮，師天道等人都是聞滄月好不容易纔拉攏過來的手下，她自然不希望在她死後，這些人會重新脫離掌控。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去蕪存菁，留下願意繼續服從的人爲仙道盟所用，而那些有二心的人，就是送給葛辭的磨劍石了。”

說罷，謝天生又提醒了一句。

“要知道師天道他們雖然已經在封神榜上留名了，但聞滄月同樣還派出了另一批人蔘與競爭。

如果師天道他們沒有反水的跡象，這些人自然就是幫助他們封神的助力，可要是他們出了任何意外，這些人也未必不能取而代之。”

“......”

雖然已經猜到了一些，但當聽完謝天生的分析後，趙洞庭還是忍不住目瞪口呆。

“你們這種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過了一會兒，回過神來的趙洞庭眼神忌憚地望了面前的謝天生的一眼，然後又長出了口氣，說道，“不過好在目前爲止，我也就見過你跟聞滄月纔有如此手段，而且其中一個已經死了，另一個還是自己的朋友。

要不然，我恐怕以後都要縮在白城，不敢隨便出來了。”

“哈！”

謝天生輕笑了一聲，道，“你的誇獎我就收下了，但這世上可不止聞滄月一個智者，你以後出門還是要注意一點的。”

趙洞庭語氣隨意地回道：“只要你還活着，就算我被什麼人給算計了，想來也不會有大問題的。”

咔！

就在這時，一陣清晰的碎裂聲驟然自雅谷入口處傳來，引起了謝天生與趙洞庭二人的注意。

觀有常手持着自己的陣盤，望着眼前豁然顯露出一條通道的山谷，頭也不回地說道：“走吧。”

師天道等人也沒有多說什麼，當即跟着觀有常的步伐，進入了山谷之中。

趙洞庭本來也想跟過去，但看到謝天生仍站在原地沒動，只好停了下來。

“既然知道這些傢伙會對葛辭出手，你就不阻止一下麼？”

“既然知道了這些傢伙是聞滄月送給葛辭的磨劍石，我們爲什麼要阻止？”

“呃......”

趙洞庭深深地看了謝天生一眼，說道，“但是這樣一來，葛辭就無法消耗聞滄瀾多少戰力了，對你而言並不是件好事。”

“我並沒有指望過葛辭能幫我消耗聞滄瀾的戰力，而且......”

謝天生搖了搖頭，望向趙洞庭道，“他們不是還要過聞滄瀾那一關麼？”

......

雅谷內，觀有常幾人沿着開滿幽蘭的山道急急而奔，終於在半路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觀有常精神一振，急忙往前趕了兩步，在距離數丈的位置朝面前的背影拱手喊道：“仙道盟弟子觀有常，見過盟主！”

師天道等人見狀，也是紛紛朝聞滄瀾行了一禮。

聞滄瀾緩緩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問道：“是滄月命你們過來的？”

觀有常神情嚴肅地點了點頭：“是！”

聞滄瀾沉默了片刻，語氣溫和地說道：“我知道了，你們回去吧！”

“這......”

相比於暗鬆了口氣的師天道幾人，觀有常卻是明顯猶豫了一下，然後繼續保持着躬身的姿勢道，“弟子已經爲盟主準備好了落腳之處，還望盟主不要嫌棄......”

話未說完，一道微風忽然從觀有常身邊拂過，打斷了他的話。

“你真的要阻止我？”

聞滄瀾似乎就是隨口一問，但觀有常額上卻是瞬間佈滿了冷汗，不過在沉默了一會兒後，還是咬着牙道：“......這是副盟主的命令。”

“......”

聞滄瀾聞言，同樣陷入了沉默，最後語氣平靜地說道：“我是盟主，也是她的大哥。”

觀有常身體一顫，慢慢直起腰身，望着聞滄瀾的背影道：“弟子知道了。”

說罷，右手手指一點，落在了左手的陣盤上，便朝地面打出了一道凌厲的神虹。

呼！

下一刻，一座巨大的法陣浮現在了地面上，而空中也出現了一道有如磨盤般吞吐着天地靈氣的旋渦！

“滅世磨盤？”

聞滄瀾看了眼身周的陣法，開口道，“你真的打算跟我動手？”

觀有常暗自嚥了口口水，語氣僵硬地回道：“弟子，只是想請盟主賜教罷了，並不敢、也絕對沒有以下犯上的意思。”

聞滄瀾點了點頭，似乎是接受了觀有常的解釋，然後對着還楞在那裏的師天道幾人問道：“那你們呢？也想讓我賜教麼？”

“......”

師天道幾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卻是誰都沒有先開口。

雖然聞滄瀾已經給他們留了餘地了，但他們本來就不是爲了阻止對方纔來的，現在正主還沒看到，就貿然對上仙道盟盟主這樣的角色，顯然不是件好事。

“在下也想請盟主賜教。”

出乎意料的是，就在剩下的人既不願意應聲，又不願意就這樣離開的時候，反而是現在處境最尷尬、也最不應該得罪聞滄瀾的師天道往前踏出了一步！

隨着師天道腳掌落地，一條璀璨的星河驟然沿着山谷間的小道鋪展開來，瞬間便在“滅世磨盤”大陣外，又施加了一重封鎖。

就在天命星河出現的剎那，又有一道詭異的力量徑直穿過陣法的阻隔，落在了聞滄瀾的身上。

“命運之道麼？確實是很特別的手段。”

聞滄瀾周身的氣息隱隱波動了一下，但隨即又恢復了那種彷彿跟整個天地都融合在一起的狀態，然後隨手一擡，就好像撫平衣服上的褶皺般，將腳下的星河給抹去了大半！

“呃！”

師天道頓時悶哼了一聲，臉色也刷的一下變的慘白，接連往後退了數十步，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聞滄瀾依舊是頭也不回地說道：“雖然觀辰天本就擅長觀星望氣之術，但能以命運之道突破到洞天境的，你還是第一個，單是這份天才，你就已經超過觀辰天曆來的任何一人了。

而我之所以能破掉你的手段，也是因爲佔了修爲境界上的便宜，並不是命運之道本身有什麼問題。

假以時日，等你修爲更進一步，絕對可以取得驚人的成就。”

一番話下來，竟好像真的只是在指點師天道一樣，這也讓剩下的端無涯跟步天台二人暗鬆了口氣。

二人再次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的眼神當中看出了彼此的想法。

“實在不行就隨便應付一下好了，等見到葛辭的狀態後，再考慮接下來的行動。”

這是打定主意出工不出力，而且最好連力都不出，要不然真像師天道那樣受傷了的話，就沒法應對葛辭那邊的狀況了。

但是他們卻還沒有發現，師天道雖然受了傷，臉上卻逐漸浮現出了一絲如釋重負的表情。

因爲，他賭贏了！

既然有了聞滄瀾的肯定，那麼仙道盟就必然還會支持自己，也代表他終於打破了眼下尷尬的處境。

相比之下，身上的這點傷反而不算什麼了。

當然，這種事情肯定跟步天台和端無涯無關就是了，他們現在只想保留實力，以最小的代價化解眼前的局面。

可就在步天台與端無涯二人準備採取行動的時候，聞滄瀾突然問道：“你的陣法已經完成了？”

觀有常知道這是在問自己，點了點頭道：“完成了。”

“嗯。”

聞滄瀾擡頭望向頭頂散發着恐怖波動的旋渦，身形卻是如同磐石般巋然不動，完全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從陣法當中的磨滅之力來看，這座殺陣確實已經不負‘滅世’之名了。

不過你雖然要‘滅世’，使用的卻仍是此方世界的力量，所以終究只能號稱‘磨盤’，而無法凝成真正的‘大磨’。”

語畢，聞滄瀾輕輕一揮手掌，只見山谷內的幽蘭瞬間又盛開了大半，然後一陣搖曳，便將“滅世磨盤”佔據的地脈之力奪走了大半！

天地失衡，觀有常佈下的陣法瞬間告破，兩座“磨盤”更是轟然爆炸，在山谷內掀起了一陣......徐徐的微風？

觀有常望着覆手之間便平息了大陣餘波的聞滄瀾，眼中不由露出了深深的驚駭之色，過了一會兒，才勉強恢復了些許平靜，並朝對方再次躬身行了一禮。

“多謝盟主指點，弟子受教了！”

步天台跟端無涯見觀有常也落敗了，不由心中一緊，但還是硬着頭皮地說道：“在下......”

但不等他們把話說完，便又有一道鋒芒畢露、宛若金鐵交擊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引起了衆人的注意。

“我也想請聞師兄賜教，還希望你能接受！”

來人身穿着一身整齊的道袍，頭上略顯灰白的頭髮雖然只是披散着，但也是梳理的一絲不苟，手持着一柄同樣鋒芒畢露的長劍，眼神凌厲地望着聞滄瀾，正是......

“葛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