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堅持與選擇

雖然凌翩鴻與店小二隻是爭執了寥寥數語，但謝天生還是從二人交談的內容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內容。

而在這個基礎上，他又推導出了更多的情報。

比如，凌翩鴻果然不只是因爲覺醒才獲得了先天八卦的傳承，而這處火雲洞祕境也正是他猜測的那處道場！

“......”

客房內瞬間陷入了安靜，“凌翩鴻”與“店小二”不約而同地“望”向謝天生，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過了一會兒，還是“凌翩鴻”率先開口道：“你竟然認識我們？”

雖然是一句疑問，但是卻變相地承認了謝天生的稱呼！

謝天生搖了搖頭，直起身道：“晚輩只是聽過前輩的故事而已，並沒有真正見過兩位。”

“故事？”

化身爲店小二的燧皇聞言，眼神不由閃爍了一下，隨即仔細打量了謝天生一番，最後將目光停在了對方背後的卷軸上。

“山河社稷圖？”

燧皇說着，突然又皺了皺眉，“不對，你身上還有兩股氣息，而且其中一道正是你不受試驗影響的原因！”

“還沒看出來麼？”

此時，一旁被羲皇佔據了意識的凌翩鴻出聲提醒道，“你指的那道氣息，是屬於軒轅的。”

“軒轅？”

話音剛落，燧皇眼中頓時閃過了一絲明悟之色，隨即轉向羲皇道，“你就這麼想要阻止我麼？”

羲皇語氣平淡地回道：“我本來就是爲了這件事情纔回來的。”

燧皇又掃了眼謝天生，然後望着羲皇道：“然而光是這樣，還不能讓我放棄。”

“又要回到之前的辯論了麼？”

“否則呢？”

燧皇淡淡地反問了一句，接着道，“你應該很清楚，只要火雲洞還存在，那麼我們就永遠都奈何不了對方。

因此，除非能說服我，這場試驗就沒理由結束。”

羲皇眉毛微皺，道：“你真的要撕毀先前的約定麼？”

“按照先前的約定，你確實有制止我的權力，不過......”

燧皇先是點了點頭，隨後話鋒忽然一轉，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道，“你還是原來的你麼？”

接着，他又將目光放在了謝天生身上。

“就像他身上雖然有着軒轅的氣息，也有成爲觀察者的資格，但你覺得他能代表軒轅麼？”

“......”

面對燧皇的追問，羲皇只能沉默以對。

“再說回你。”

燧皇繼續道，“僅剩下一絲意識的你，連利用先天八卦推演因果的能力都沒有了，又憑什麼認定我的試驗是個錯誤，必須要停止呢？”

羲皇回道：“我雖然失去了推演的手段，但是卻也知道你的試驗對火雲洞造成了什麼樣的災難，這就已經足夠證明你的錯誤了。”

“驕陽能夠驅逐嚴寒，是因爲本身的酷熱；烈焰在被用來烹煮食材前，也是帶來死亡的災難。”

燧皇反駁道，“陰陽相生，正反相合，這是最簡單的道理。

只要能找出對抗大劫的方法，現在的損失又算得了什麼？”

“又是大劫？”

聽到燧皇的話後，謝天生的眼神不禁閃爍了一下，不過礙於身份，並沒有再次貿然打斷羲皇與燧皇的交談。

羲皇自然不知道謝天生的心理活動，面對燧皇的觀點，搖頭道：“不管是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都無法掩蓋這場試驗已經扭曲的事實。

如果連過程都錯了，結果再正確又有什麼意義呢？”

“......”

燧皇默默地搖了搖頭，開口道，“你似乎忘記了，這場試驗是我們當初共同的決定，如果真有問題的話，應該早就暴露了。

而不是等到現在，由你來指出這件事情。”

“那是因爲我不在，所以纔沒有及時制止。”

羲皇回道，“不過也正是因爲我不在，讓這場試驗失去了控制，從而徹底扭曲成了如今這樣！”

“......你又錯了。”

燧皇沉默了片刻，道，“即便你不在，這場試驗仍然是在監督之下進行的，也從沒有失去過控制。”

“嗯？”

“而且承擔這個責任的，依舊是天皇宮！”

轟！

話音剛落，謝天生身周的景象瞬間倒轉，變成了一座雲霧縹緲的山崖!

至於先前以燧皇的身份與羲皇辯論的那名店小二，則是氣質大變，渾身散發出一種平靜到令人心悸的氣息。

雖然還沒有開口，但很明顯現在出現在謝天生眼前的已經不是剛剛的燧皇了！

接着，那名“店小二”彷彿第一次見面般，拱手朝“凌翩鴻”行了一禮。

“在下張爲峯，見過羲皇！”

“什麼？”

謝天生聞言，瞳孔驟然一震，“你真是張爲峯？”

自稱“張爲峯”的男子望向謝天生，微笑着回道：“名字不過是一個代號而已，在下之所以用這個稱呼，只是因爲覺得道友對這個名字比較熟悉，也方便我們交流罷了。”

謝天生深深地看了眼對方，語氣平靜地說道：“說實話，你既然頂着張爲峯的名字，那麼再用這種表情說話，反而不方便交流了。”

“哈！”

“張爲峯”聞言，不由輕笑了一聲，說道，“那道友就當成是單純的巧合好了。”

“算了。”

謝天生搖了搖頭，語氣平靜地回道，“你想叫什麼名字是你的自由，我就接受這個稱呼好了。”

說罷，謝天生又挑了挑眉，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

“而且我還沒見過這樣的張爲峯，所以倒是覺得挺新鮮的。”

張爲峯似乎是沒有察覺到謝天生話語中的調侃之意，微笑着回道：“多謝道友稱讚！”

此時，羲皇突然開口問道：“你跟燧皇是什麼關係？”

“實不相瞞，在下是由燧皇與神農結合自身的意識，創造出來的個體。”

張爲峯完全是有問必答地回答，“而我的職責，便是代替羲皇前輩，成爲這場試驗的監督者、以及裁判。”

“自己監督自己？”

“羲皇誤會了。”

張爲峯語氣平靜地回道，“在下雖然跟燧皇和神農有着莫大的關係，但卻是一個單獨的個體，同時也有自己的思維和判斷，不會受到任一方的干擾。”

羲皇自然不會輕信對方的話，沉聲問道：“你憑什麼說自己不會被燧皇干擾？”

“就憑燧皇與神農在創造在下時，同時也將自身超過一半的力量交給了我。”

張爲峯迴道，“換言之，我完全有能力按照自己的意志決定每一件事，哪怕是要反過來制止他們也一樣。”

“......”

張爲峯的聲音並不大，但卻如同驚雷般迴盪在羲皇與謝天生耳邊，讓他們同時陷入了沉默。

過了一會兒，還是羲皇先出聲問道：“所以說，你認爲燧皇是對的？”

張爲峯聞言，緩緩搖了搖頭，回道：“我並不認爲燧皇與神農的觀點是完全正確的，但同樣，我也不覺得他們的決定有問題。”

“嗯？”

“或許在羲皇看來，這場輪迴已經沒有必要再進行下去了，但燧皇的說法同樣有自己的道理。

正所謂爲山九仞、功虧一簣，在結果出來之前，誰都無法斷言，眼下的試驗是沒有任何意義的行爲。

至少在我看來，只要燧皇與神農二位道友還沒有忘記這場試驗的初衷，那麼就依然可以繼續下去。”

羲皇問道：“那如果燧皇他們的初衷已經被扭曲了呢？”

“對於這種事情，在下自然有自己的判斷。”

張爲峯語氣平靜地回道，“而且，我就是爲了制止這種情況發生，所以纔出現的。”

羲皇聞言，不由吐出一口氣，盯着對面的張爲峯道：“也就是說，只要燧皇與神農是錯的，你就會制止他們對嗎？”

“沒錯。”

張爲峯點頭道，“不過，前提是羲皇能夠證明，燧皇與神農二位道友的想法是錯誤的，否則我絕不會出手干涉。”

羲皇沉默了片刻，問道：“那要是我無法證明呢？”

張爲峯微笑着回道：“就算羲皇做不到這一點，在下也是不會對你出手的。

只是在無法證明這場試驗有結束的必要前，我仍然會選擇相信燧皇與神農兩位道友的觀點，並保證試驗不會受到任何干擾。”

此時，謝天生突然開口道：“按照你的說法，想要證明這場試驗的錯誤，就必須從結果來推翻燧皇與神農的堅持纔行。

可是如果試驗本身就存在問題，永遠得不到證明錯誤的結論，那豈不是根本無法終止這場輪迴麼？”

“對於在下而言，道友的問題並不難回答。”

面對謝天生拋出的邏輯難題，張爲峯卻是沒有表現出絲毫爲難，不假思索地回道，“譬如現在有一條前途未知的山路，且兩邊跟身後都是萬丈深淵，一旦落下去便是萬劫不復的下場。

道友有兩個選擇，一是停在原地，那樣雖然仍不能避免所有意外，但是卻大幅減少了踩空的可能，無疑比繼續前進要好上許多了。

然而停滯不前的話，你固然不用再擔心行差踏錯的後果，可其他的危險依然還是存在的，而你腳下的山路也會在不久後崩塌。”

謝天生：“......”

“至於第二個選擇，就是繼續向前走，爭取早日離開這條山路。而相比於留在原地，這個選擇的風險無疑更大，而且就連結果都充滿了不確定性。”

張爲峯繼續道，“因爲你不知道這條山路的盡頭在哪裏，也許是平坦的大道，也有可能直接通向毀滅的無底深淵。

甚至於還有一種情況，那就是你還沒有來得及走到盡頭，腳下的山路就已經崩塌了。”

說到這裏，張爲峯停頓了一下，朝謝天生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那麼介紹完了，道友會選擇哪一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