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覺悟之戰

“什麼？你怎麼可能......”

正陽宗主徹底震驚了，可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謝天生給打斷了。

“想問我爲什麼知道這些？”

謝天生望着面帶驚怒之色的正陽宗主，幽幽地說道，“其實原因很簡單，就是你做的還不夠絕。”

“我做的還不夠絕？”

正陽宗主怒極反笑，“我爲了宗門，連親生兒子都放棄了，你竟然還說我做的不夠絕？”

話說到這個份上，雙方都已經進入到了開誠佈公的階段，只等交談完畢，就是你死我活的結果。

但是對方所說的話，依舊讓正陽宗主感到難以接受。

在他看來，自己爲了正陽宗，連唯一的一個兒子都搭進去了。

謝天生怎麼會？又怎麼敢說這種話？

“你沒有讓金瓊服下迷心丹，而這，就是你做的還不夠的地方。”

謝天生的話有如一把利劍，徑直沒入了正陽宗主的胸膛。

“你隱瞞我的存在，卻又特意放出妖皇寶藏的消息，自然不是爲了將趙家以及各個宗派的人聚集到一起，好跟他們聯絡感情對吧？

可你既然已經打定主意要利用趙家來對付靈墟宗，並且撇清楚正陽宗跟這件事情的關係，那麼就應該在一開始就做好心理準備，將金瓊徹底當成棄子來看待。”

“仙府論道在即，正陽宗想直接晉升爲五品仙府的話，無論是靈墟宗也好，白城趙家也罷，乃至那些被妖皇寶藏吸引來的各宗各派就都是阻礙。

你想借助這場混亂，提前掃清這些敵人，但卻忘了這件事情的本質其實就跟以一宗之力對抗數十個宗派沒什麼兩樣。

而像這樣規模的戰鬥，別說一個金瓊，就算是犧牲了大半個正陽宗，對你而言都是必須接受的結果。

可你卻連讓金瓊主動服下迷心丹的勇氣都沒有，難道這還不能證明你的覺悟有多可笑麼？”

“你......”

正陽宗主身形踉蹌地後退了半步，然後又咬着牙站穩腳步，沉聲道，“好！我的覺悟是不夠！但你說靈墟宗也有跟我一樣的打算，那你的覺悟又在哪裏？”

“糾正一下，不是靈墟宗跟你有一樣的打算，而是我站在個人立場上，強行將靈墟宗推到了跟正陽宗相同的位置上而已。”

謝天生淡淡地回道，“至於我的覺悟，既是無懼犧牲的勇氣，同樣也是一往無前的果斷。

我之所以明知你的實力遠比表現出來的還強，卻依舊將你引到這裏來，並不是說我已然勝券在握，或者是擁有了拼死一搏的信念。

只是早在我決定放任事態發展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有了隨時被靈墟宗放棄，併成爲衆矢之的的覺悟。”

不知道爲什麼，望着面前一臉平靜的謝天生，正陽宗主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絲難以言說的恐懼。

與此同時，他好不容易纔營造出來的，那種哀兵必勝的信念也開始搖搖欲墜起來。

“難道......真的是我的覺悟還不夠麼？”

正陽宗主忍不住想道，隨即猛然一驚，握緊了手中的追心箭。

再看向謝天生，正陽宗主額頭上瞬間佈滿了冷汗，“好狡猾的傢伙，竟然想用這樣的方式動搖我的道心？”

“終於發現了麼？”

這時，謝天生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沒錯，我之所以跟你說這麼多，可不是爲了給自己插旗的。”

正陽宗主一愣，一方面是不懂謝天生口中的“插旗”是什麼意思，另一方面則是因爲他已然發現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當你發現自己的信念產生動搖時，其實你的信念就已經動搖了。”

謝天生拔出手中的流光劍，將其緩緩舉至頭頂，“而當你的信念動搖時，這場戰鬥的結果其實就已經註定了。”

呼！

一陣風拂過，無數天地靈氣有如潮水般朝着謝天生頭頂的流光劍涌去。

轉眼間，就形成了一把光芒萬丈的巨劍！

謝天生託着頭頂的巨劍，又將左手食指跟中指併攏到眼前，目光平靜地望着正陽宗主道：“最後，關於剛纔那個覺悟的話題，我還有後半句沒說。”

正陽宗主正要催動追心箭，聞言又是一愣，下意識地問道：“什麼？”

“所謂覺悟，還有就是能在任何敵人面前，都堅信自己可以開闢出一條始終向前的道路。”

話音剛落，宏大的劍氣從天而降，徑直斬向了正陽宗主。

“不好！”

正陽宗主見狀，頓時運起全身的靈力，灌注到身前的追心箭之上。

而在得到了正陽宗主全力的支持後，追心箭上霎時爆發出耀眼的銀芒，並直直迎向了謝天生手中的流光劍。

叮！

伴隨着一道清晰的撞擊聲，銀白色的追心箭瞬間就被淹沒在了更爲耀眼的劍氣當中。

正陽宗主剎那間臉色大變，身上再一次亮起了土黃色的光芒。

緊接着，地面一陣顫動，轉眼間就升起了一道高達數十丈，厚度數丈的屏障。

而就在屏障升起的剎那，正陽宗主竟是想也不想地離開原地，轉身就朝着戰場外奔去。

明明有着一身通明期的修爲，而且還有掃塵衣這樣絲毫不遜色於流光劍的五品法器在手，正陽宗主竟然逃了？

“不可能的！這一劍我絕對不能擋下來的！”

正陽宗主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逃，但他卻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那就是自己不得不逃。

如果不逃的話，他的下場唯有跟追心箭一樣，被謝天生手中的流光劍斬成兩斷！

可是，更加讓正陽宗主驚恐的是，自己全力留下的屏障竟然連剎那的工夫都沒能堅持住，便如同紙糊的一般從中間分爲了兩半。

然後，那道恐怖的劍氣就降臨在了他的身上。

轟！

靈墟城內再次多出了一道長長的劍痕，而正陽宗主也倒在了血泊當中。

踏！

謝天生緩緩來到正陽宗主的屍體旁，發現對方竟然還沒有死，只是身上的掃塵衣已然變成了一堆無用的破布。

正陽宗主是沒死，但也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而支撐着他的，則是心中最後的那個執念。

“告訴我，我明明......有着通明期的修爲，又......咳咳......犧牲了瓊兒，可是爲什麼......”

正陽宗主望着謝天生，嘴角不斷有鮮血流出，“難道就是因爲我的覺悟不夠麼？”

謝天生淡淡地說道：“你都已經這樣了，這種事情乾脆忘了吧。”

“我怎麼能忘......那畢竟是.......我的......”

正陽宗主沒有再說話，只是定定地仰望着天空，眼中也沒有了焦距。

謝天生覺得正陽宗主應該是臨死前後悔了，因爲他看到了對方眼角滑落的那滴淚水，但是很可惜.......

他還是什麼感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