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5章 族中之恥

他此番前去定然是要將那繪製出假藏寶圖的幕後之人好好地調查一番，他也不一定就有多餘的精力拿來照料慕輕微。

但他纔剛露出擔心的表情，白溪就猛地一下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茶盞，語氣陰沉地道。

“她身爲我們蠱師一族的後代，居然心甘情願地給自己的仇人孕育後代。她如此不知羞恥，難道你還要爲師心疼她不成？”

如此說完之後，白溪忽然拿出個瓷瓶，放置在了鑑羽的面前繼續道。

“你若你不想讓她拖累你，便趁早將她那肚子裏的麻煩解決。此物爲師就交給你了，你自己知道該怎麼用！”

話音方落，白溪就擡頭看了鑑羽一眼，卻沒想到鑑羽竟是以一種十分驚訝的神情看着他。

見白溪的目光突然看過來，他連忙回神，低下頭掩去了自己眼中的震驚。

對於他這一副不忍心的樣子，白溪只覺好笑淡淡地開口。

“你爲何這樣看爲師，難道你不一樣也是這樣認爲的嗎？你去了京城這麼久，難道就沒動過要將那麻煩解決的心思？”

別以爲他看不出他藏起來的那些小九九，還記得他長大之後唯一一次忤逆他，就是因爲他沒有出手阻攔令慕家將那小姑娘嫁給了廢太子。

居然還違揹他的意思故意在京城裏暴露了自己的行蹤，還眼巴巴跑去找人家，最後受了傷回來之後人才終於消停了。

這些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管而已。當然他也沒有必要去管，因爲他若真的想要得到那丫頭，除了照着他說的去做之外沒有任何別的辦法。

現在他寧願做那個惡人給他一個理由出手，他自己倒是還客氣了起來。

對上白溪那過分睿智的目光，鑑羽只覺頭皮一緊，彷彿自己的心思全讓師父給看透了。

其實根本就用不着白溪多說，他就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做，他不是也一直抱着要將慕輕微肚子裏的麻煩解決的想法嗎？

想到這裏，鑑羽的心中終於不再掙扎，慢慢地伸出手將那瓶子給拿了起來。

“是，師父，徒兒明白了。”

五指微微用力，鑑羽默默地將那瓷瓶收進了自己的衣袖之中。

對面的白溪也終於收回了他的目光，繼續去觀賞遠處的晨曦之景。

片刻之後，見鑒羽沒了動靜，他才又問道。

“可還有話要對爲師說？”

鑑羽明白他的意思，師父這是已經有逐客之意了。

他此番回來，雖然更多的是想從師父這得到關於那幅假藏寶圖意見，但除此之外他其實也是想回來向師父稟告楚桓的異常的。

他早已覺察到楚桓的轉變，發覺他在暗中做的那些小動作，似乎是在有意無意地在打壓他們天玄教的勢力。

這些時日裏來，他命他去處理前朝寶藏一事，趁着他無法分心之時，不僅在朝中在他們天玄教的內部居然也安插進了他的人。

還有他前些時日裏冊封的那幾名后妃，無一不是朝中大員之女，身後不是代表着兵權，就是與朝堂上的文官集團有關聯。

他以爲自己做的很隱祕，卻不知曉他這般心思早就已經讓他給察覺了。

看來這孱弱的幼狼終究是要長大了，而在他擁有自立的能力之後，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要將矛頭對準他們這些當初哺育了他的人。

他正是擔憂楚桓再這樣下去，早晚會不受他們控制，所以纔想提前將這些事情告知師父好提醒師父早做準備。

但現在，他卻又覺得何必多此一舉，師父連他的動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難道會不知曉楚桓在私底下乾的那些事。說不定師父他，現在已經想好了該怎樣解決這問題。

想到這裏，鑑羽也就歇了心思恭恭敬敬地朝着白溪拱拱手道。

“回師父的話，徒兒沒有什麼話要說了。”

果不其然，就在他如此回答完之後白溪便輕輕地擡了擡手道。

“夤夜上山你也累了，那便回去自己的住處休息去吧！”

說完，他放下手，又繼續將目光投向了窗外。

鑑羽好奇地順着他的目光也看了一眼窗外，只見綿延的羣山之間與天相接的地方已經浮現了一抹紅色的曦光。

看來再過不了多久，這天應該就亮了。

他緩緩地收回目光，朝着白溪點了點頭。

“是，多謝師父體恤。”

道完這最後一句話，鑑羽也就起身，輕手輕腳地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因此處並沒有丫鬟小廝在，是以等走出了大門，鑑羽還得自己轉身將那扇房門再次合上。

而就在關門的那一瞬間，他又下意識地朝着那扇印出自己師父身形的薄絹屏風看去，卻見那屏風上的影子突然劇烈地一震，彷彿是一個人在大笑一般。

“嘭”地一聲悶響，房門就這般在他的面前合上了。鑑羽想起自己最後看見的一幕雖覺得有些奇怪，但也不敢再次打開房門驚擾了師父的清淨，只能老老實實地轉身走了。

他並不知曉的是就在他離開之後，那白溪卻是一把抓起了自己方纔放在一旁的茶杯，猛地一仰頭將那杯子裏的茶水一飲而盡。看他這架勢一點都不像是在喝茶，倒是有幾分在飲酒的感覺。

待再次放下茶杯之後，他的眼睛癡癡地望着遠處的山巒，眼眸之中盡顯瘋狂之色。

“好機會啊真是好機會，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隨着他這這句話說出口，遠處的天地交界處突然便冒出了一束暖黃的光芒。原來就是在這個時候，天剛好就亮了。

晨曦的陽光照出他眼底的瘋狂，在那瘋狂之中似乎還浮現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肅殺之感。

他定定地望着遠處正慢慢升起的太陽，臉上的笑意漸漸減退，最後只剩嘴角的一絲冷冽。

“背叛者，都得死！”

……

外面已經走遠了的鑑羽自然也感受到了這一陣光，回頭一望才發現原來是天亮了。

雖然他奔波半夜從京城回到這裏，已經是有整整一天一夜沒有休息了，但想起方纔師父對他說的那些話他也依舊提不起一絲睡意。

既然師父說要他帶着慕輕微去一趟當年的蠱師族王庭，那這件事便宜早不宜遲，他也需得速速準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