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2章 手足相殘

他分明明白白溪的狼子野心，卻仍舊在他的操控下打壓忠良，將整個朝堂都變成只聽他一人號令的一言堂。

即便後來白溪被殺，他也不曾停下瘋狂的舉動，將好端端的一個齊國弄得風雨飄搖民不聊生。

楚桓也許並不知道，他這次之所以能夠那麼輕易地就攻入皇城，並非完全因爲他所率領的叛軍英武。實則是朝中那些有志之士根本就不服他這個皇帝，他沒有足夠的兵權又無法控制真正有勢力的朝臣爲他做事，僅僅只靠着那一個京城那一個因爲利益而跟隨着他的周榮又如何能坐得穩自己的皇位。

實際上在楚崢的心裏，從來就沒將楚桓視作自己真正的對手，當白溪死去的那一刻開始楚崢就已經預想到了自己的勝利。

他也不是沒有想過要給楚桓機會，可整整一年的時間，他坐在那個皇位之上除了不遺餘力地鞏固自己的勢力之外，就再沒做過一件利國利民的事情。

楚崢明白，就算沒有他這齊國的皇位楚桓也照樣坐不穩。

作爲楚桓曾經的兄長，他可以縱容自己的弟弟，可作爲齊國曾經的儲君他不能眼睜睜地看着齊國的基業就這麼斷送在楚桓的手上。

所以他攻入了京城，他要親手了結楚桓所犯下的錯！

想到這些，楚崢便再也不想聽楚桓在這爲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而辯解，他揚起手中長劍直抵楚桓的咽喉。

“我不想聽你在此怨天尤人，走，隨我回去！”

隨他回去？隨他回去然後呢，他難道會放他一馬嗎？

就算楚崢同意，那些曾經被他打壓過的朝臣們難道會同意嗎？如今他弒父的祕密已然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經無路可走了。

楚桓眸光黯然，他定定地盯着楚崢看了片刻，忽然就故意將自己的胸膛往楚崢的劍鋒上送去。

楚崢並不想現在就殺了楚桓，是以見此情形他臉上收手，這才免去了楚桓在他面前就血濺當場的後果。

但同樣的，意識到楚桓是想做什麼的楚崢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你想幹什麼，你想死是嗎？你以爲只要你死了，一切就都一了百了了嗎？”

楚桓一臉悲傷地看着楚崢，並沒有停頓自己此時的行爲，他扶着自己劇痛的胸口一點一點地朝着楚崢靠近。

楚崢本以爲他又想繼續詭辯，卻未料到他再開口竟是如此道。

“皇兄我錯了，我不知道你會死，若我知道那白溪所謂的計謀就是要害死皇兄，我當時一定不會同意他這樣做。”

先前楚桓仗着自己悲慘的身世對他大放厥詞，意圖將自己的不幸怪罪在他身上的時候他內心沒有一絲觸動，可當他滿臉悲傷地朝着他喚皇兄的時候，他的心卻有了一絲軟化。

說到底，楚崢本就是一個重情義之人，說到底他畢竟是靜嫺皇后的兒子，也許在內心深處也多少繼承了靜嫺皇后那護內的性格。

他看着眼前如此頹廢狼狽的楚桓，他到底是顧念着舊情隱隱起了惻隱之心，他不由放緩了自己的語氣對楚桓道。

“隨我回去，你不一定會死！只要你當真知道錯了，願意爲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而贖罪！”

但楚崢話纔剛說完，楚桓便突然露出一副支撐不住的表情，後退一步倒坐在了地上。

他脣邊慢慢流淌下一線鮮血，看起來似乎是方纔從疾馳的馬背上摔下來傷了根本。楚崢看了他一眼，雖有些猶豫但是最終卻還是沒能抵住自己內心的焦灼，瞬間從馬背上躍了下來。

他快步來到楚桓的面前，望着眼前搖搖欲墜的他，他忍不住伸手將他攙扶住。

而也不知是不是因爲這個動作，楚桓的眼中亦瞬間盛滿了熱淚。

“皇兄……”

面對這個被自己從小照顧長大的弟弟，楚崢徒留滿心的無奈。

“我知道很多事情也不是你一人便能控制的，那白溪全然都是在利用你。待你隨我回去了，我會將這一切都公之於衆。”

楚桓看樣子似乎是已經同意了楚崢的提議，在他的視線裏點了點頭。

此時的他全然沒有了先前的戾氣，看起來倒是更像他先前年少時候的模樣了。其實他直到現在年歲也不大，即便經歷了這麼多，他也仍舊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罷了。

想到這些，楚崢心中亦有些自責。

他覺得自己當初也確實是有些忽略楚桓，本以爲他身爲皇子能得到皇家的庇佑，即便在他不在的時候日子也不會過的太差。

可他卻沒有察覺白溪的存在，就讓他這般蠱惑了自己單純的弟弟。

他沉默了良久，最後還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他忽而想起了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繼續對楚桓道。

“可能有件事你還不知道，那個被你留在京城裏的唐……”

他話才說到一半，臉色卻突變，只因就趁着他這放鬆警惕的空當，楚桓卻忽然不知從哪拔出來一把利刃，朝着他便揮了過來。

此時二人離得極近，楚崢幾乎沒有反應的時間與空間。

也幸得他本就是從戰場上歷練出來的，腦子還未經過思考身體就本能地有了反應，他猝然放開了楚桓朝着後面勉力地一躲。

雖堪堪躲過了那致命的一擊，可是楚桓手中的利刃卻還是劃傷了他的胳膊，頓時一股劇痛襲來血流如注。

見一擊未成，楚桓還想再來，但楚崢卻已然發怒了。

方纔他故意示弱他還以爲他真的知道錯了，沒想到他竟是打着麻痹他好再對他出手的主意。在他眼中他竟是如此愚蠢的麼，他是當真一點都不在意他的死活啊！

既然如此，他又有什麼好猶豫的呢！

一面如此想着，楚崢下意識地擡起了手中長劍，隨後只聽“噗呲”一聲，鋒利的劍鋒捅開衣料與皮肉，就這麼刺入了楚桓的胸膛。

楚桓此時依舊還保持着持刀的動作，那泛着幽藍的刀鋒離楚崢的胸膛不過半臂的距離，可就這短短的距離他這一輩子卻是跨不過去了。

可是爲什麼，爲什麼楚崢卻有這麼好的運氣呢？

竟連這般都殺不死他！

他死死地盯着那刀尖的方向，此時無論怎麼用力都無法令那匕首刺破楚崢的胸膛，反而是他自己的力氣正在一點一點的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