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江北造船廠的技術員？”阿旺突然有一種幹壞事被發現的感覺，自己還有一些緊張，雖然阿旺是跟王多多學的蔫壞，但是他還是有一些羞恥心的，就是被人抓那啥的感覺。
對面的一對夫妻已經感覺到了這個人的緊張趕忙說一句：“你別緊張，別緊張，就是你看看我能去你們廠子上班嗎？”
“你們廠子在哪裏啊？”
“你們不會去揭發我吧？”
現場的這三個人聊天節奏已經亂了，已經開始牛頭不對馬嘴了。
阿旺這時候有點麻煩了，沒有在船上的乾脆利落了，因爲每次在船上說話的內容很簡單每次最多說五個字，但是最多的還是“出發”“左滿舵”......
阿旺看着對面一對夫妻嘰嘰喳喳的問着自己各種問題，王多多有點煩。
“停！別說了！”阿旺直接伸出雙手對着對面的一對夫妻伸手手來，指着對面的男人說道：“你來問，我來答！”
這個一家之主好像是身後的妻子給了他力量，終於拿出來了男人的架勢：“你是不是船上掌舵的？”
“你咋知道？”阿旺一臉疑惑的問道。
“開船的都是左手掌心有一堆繭子，一開始你說招人，我還以爲是騙子，剛剛你看我們房子的時候，我看你走路姿勢搖擺的厲害，我就有點納悶了，現在看你的手心，我就確定你不是了，你肯定是開漁船的！”這個男人肯定的說道。
“哦，是，但是現在不是了，我們有拖船，我們還在你們廠裏面買了7艘，運貨！我們成功船廠在黑河碼頭，今年年初剛剛換廠長，之前只是開着我們的船出去拉網，現在我們可以把貨賣到河對岸，有國家的授權！但是畢竟是船廠，我們需要可以造船的人！”阿旺認真的回憶着王多多給自己介紹的未來，並且在這裏一字一頓的給對面的這個男人說道。
“我叫毛利兵，大專生，這是我老婆蕭有紅，江北造船廠是綜合性造船廠，我們廠除製造船體和安裝儀器設備之外，還設有製造主輔機、船用設備及其他配套件的各種車間，我是製造船體車間的一個技術員。”毛利兵一看也是一個老實人，直接把整個江北造船廠的構成和自我介紹全模全樣的說了一遍。
阿旺反而聽的很有興趣，因爲他愛跟話多的人在一塊，因爲長時間的開船導致他喜歡聽別人講故事，本來看到了毛利兵停了下來，就擡頭一看，人家夫妻倆緊緊的盯着自己呢，阿旺這才意識到：
“自己還在做生意！”
“那個那個，工資、房子都沒問題，你放心，你幫我找一個人來我們這裏應聘我給5塊錢好處費，好不好！”阿旺很聰明，因爲不但王多多教他現在做生意一定要給夠對方足夠的利益，這樣才能賺取到更多的利益，大胖還給他說程建國在首都給每個幫他張貼大字報的司機都會幫他喫一頓飯，阿旺就也記住了這個，所以他決定給對方一些好處。
毛利兵夫妻倆一聽到這個，倆個人都相互看了看，蕭有紅趕緊用胳膊懟了懟毛利兵的身體，毛利兵看似表情有一些不情願，但是毛利兵心裏知道，江北造船廠跟自己一樣的人有很多。
江北造船廠在六七十年代，由於設備齊全，技術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蘇聯援建時候的設備，而且當時體制內是訂單制，確實很紅火，他們造的船有的遠銷各國。
但是毛利兵似乎命不好，他什麼都沒有趕上好時候，他進廠的時候，由於自己性格由於不爭不搶，什麼都說“到時候再說”，結果什麼都是到時候再說，評職稱、漲工資、分房子都變成了到時候再說。
但是分房子這個毛利兵真的是沒有辦法再等了，他結婚的時候就聽說廠子要蓋新的員工宿舍，毛利兵在自己妻子的暗示下，瘋狂送禮、走關係，好不容易等領導都親口答應了下來。
毛利兵跟自己妻子當時還跟家裏的親戚大肆慶祝了一番。
但是第二年，情況急轉而下，大連造船廠成立了，原先的訂單制到了現在已經漸漸的有一些轉變了，由被動轉爲主動了。
毛利兵的孩子現在已經會在地上跑了，天天喊着自己叫“爸爸”，再在單身宿舍住着也不合適了，毛利兵就在當初求着的分房子領導的暗示下，在這裏搭了這麼一個小房子，這個房子是當時的地震棚改過來的，他們很多當時一起進廠的很多人都跟自己情況類似，但是毛利兵日子稍微好過一點，自己的妻子偷偷的在這裏賣一些日用品，還能貼補一些家用，但是這樣子不是辦法呀。
毛利兵看着眼前的這個有一些老實但是又有一些狡猾的男人，感覺到機會來了，爲啥要用狡猾這個詞，因爲他覺得你買人家的東西還捎帶着挖人家的工人，有那麼一些不地道，儘管毛利兵也要加入他們。
“我幹！”
“哦！這個是定金！”阿旺又從口袋裏掏出來了一把錢，錢剛剛遞過去的時候，阿旺又把手縮了回來，對面剛剛準備伸手接錢的毛利龍，伸着的手有一些尷尬。
“記住，你也得來啊！再招聘一個跟着我走的人，我給你5塊錢的獎勵，你可不算那5塊錢裏面！”阿旺又一字一頓的說道。
“好，好，好！”毛利龍終於接過來了錢，他當着阿旺的麪點了一遍，一共100塊錢，雖然不是雙職工家庭，過年沒喫上點好的，但是這100塊錢，不少了，這次這個事情幹好，說不定也能給家裏添一個跟他們車間主任家裏一樣的那個彩電了。
“我在招待所裏住着呢，有問題你給我說啊，時間不多了，就剩下倆天了，你加油！”阿旺說完拿起來了剛剛毛利龍妻子寫的那倆張大字報，也就是“招聘啓事”離開了，因爲阿旺覺得空着手離開這裏不合適。
毛利龍一臉笑容的給阿旺送走了之後，他的妻子蕭有紅趕忙說道：“老毛，你們船體車間和儀器車間那麼多人，都領着留崗工資，願意跟着去這個成功船廠的人肯定不少，這5塊錢咱們是不是掙的有點太容易了啊？”
毛利龍這時候典型的賺“小便宜”的心思終於站到了最高點：“你看我們車間主任的那個彩電怎麼樣？等這房子分下來了，給你媽媽也接過來，咱們到時候買個大電視，不好嗎？”
蕭有紅趕緊點了點頭，還看了看門口有沒有別人發現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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