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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五回 自殺還是殺人

還沒走到韓府別院的門口,一聲聲如野獸暴怒般的咆哮便傳了出來,在深夜裏聽來格外毛骨悚然。

韓長暮愣了一下,身形在門前微微一頓,才快步進去。

姚杳和冷臨江驚詫不已,對視了一眼。

莫非孟歲隔嚇得失心瘋了?

這聲音聽着不太對啊!

慘的都不成調了。

二人心懷不安的齊齊跟了進去。

進了書房,纔看見一室慘狀。

孟歲隔跪在一團黑漆漆的暗影中,披頭散髮、瑟瑟發抖的模樣,像一隻受了驚嚇的小獸。

他的雙手深深摳進地磚縫隙裏,十根指甲齊根斷掉了,指尖血肉模糊,鮮血沿着地磚縫隙流到極遠的地方。

他始終低着頭,看不清楚臉色如何,只看得出渾身顫抖的厲害,時高時低絕望而悲傷的的吼叫和嘶鳴聲在房間裏盤旋。

角落裏的燭火應聲搖曳不停,幽幽暗暗的光在素白牆上詭譎變幻。

“真瘮人,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冷臨江的臉色隱隱發青,擼起衣袖,讓姚杳看他的手臂。

姚杳也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她倒是不怕,比這更加驚悚可怖的景象她也見過不少,只是覺得孟歲隔發出的聲音淒厲的太過怪異了,簡直不像人聲。

她震驚的幾乎合不攏嘴:“這,他這是受了什麼刺激,怎麼會變成這樣了?!”

韓長暮蹲在孟歲隔身旁,剋制着滿心的憤怒和心痛,儘量用最溫和的聲音道:“孟歲隔,是我,我是世子,你別怕,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你冷靜點。”

孟歲隔渾身一震,慢慢擡起那張蒼白枯槁的臉,一夜之間,雙眼中瘦的凹陷進去,恍然間便蓄滿了淚。

他張了張嘴,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說,便噴出了一大口血。

旋即他雙眼翻白,栽倒在地,任憑韓長暮和金玉如何急切的呼喚,又是掐人中,又是掐虎口,都再沒有了半點反應。

“府醫呢!府醫去哪了?怎麼還沒有來!”韓長暮一番往日的淡然沉穩,聲嘶力竭的大喊起來。

金玉戰戰兢兢的回話:“屬下已經讓人去叫了,應當是快了。”

話音未落,府醫便滿頭大汗的跑了進來,身上揹着的藥箱隨着他的跑動嘩啦啦的響着。

他哆哆嗦嗦的正要行禮,便被韓長暮給攔住了。

“行了,事情緊急,別廢話了,先診脈。”韓長暮的臉色不虞,揮了揮手。

韓長暮本來就生的冷厲,再這樣板着個臉,就更嚇人了。

府醫的冷汗落得更兇了,幾乎是抖着手診脈擬方子的,但字還能寫的工整清晰,不見一絲錯亂。

姚杳看的一陣唏噓,這府醫的定力真是好,嚇得這麼狠,也只是手抖,不是腦子抖,不會診錯了脈。

一通兵荒馬亂的診脈擬方子,府醫抹了把滿頭冷汗,扶着桌角站起身來,慌張的舌頭直打結:“回公子的話,孟總旗是急火攻心,痰迷心竅,須得靜養。”

韓長暮眯了眯眼,別有一番不怒自威:“靜養,要養多久?他多久才能醒過來?”

府醫滿臉難色,說話也磕磕巴巴的:“這個,小人也不好說,也許三五日,也許十來日,小人,小人實在拿不準,孟總旗此番受的刺激太大了些,太,太,小人,沒有把握。”

韓長暮的臉色倏然沉了下來,眯了眯眼,眸底流露出冷冽危險的氣息。

他全然沒有料到,陣法的確是破了,可孟歲隔卻仍舊沒有完全恢復正常,難道一個神志不清的孟歲隔對他們而言,還有別的用處?

韓長暮心神一凜。

不能讓孟歲隔就這樣躺着,必須讓他儘早醒過來,只有他有所動作,才能知道那些人究竟還有什麼計劃。

韓長暮面沉如水的盯着府醫:“你聽着,不管你用什麼法子,都務必要讓孟歲隔在兩日內醒過來,能做到嗎?”

威壓之下,府醫緊張的滿頭是汗,腿肚子直打轉,滿口苦澀的哆嗦道:“小人,小人,盡力而爲。”

“不是盡力,是務必!”韓長暮淡薄說道。

府醫哆嗦的更加厲害了:“這,這,是,是,小人再去斟酌,斟酌個方子。”

韓長暮點點頭:“去吧。”

府醫如蒙大赦,逃也似的飛奔出去,剛一出門,他便歇了口氣,整個人大汗淋漓的,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般。

冷臨江擡頭,看了眼站在院子裏,不停的喘着粗氣的府醫,無奈的拍了下韓長暮的肩頭,搖頭嘆氣:“久朝,你看你嚴肅的,都快把人嚇暈過去了。”

韓長暮捏了捏眉心,沉吟不語。

一時間無人說話,書房裏安靜了下來,姚杳神情複雜的望着昏迷不醒的孟歲隔,生出些百感交集的心緒。

這倒黴孩子太慘了,受了傷險些沒命,勉強保住了性命卻又心智受損,別是最後醒過來人也瘋癲了吧。

韓長暮思忖了片刻,走出了書房,叫過金玉,沉聲吩咐道:“從今兒起,你要安排人手一天十二個時辰不錯眼的盯着孟歲隔,不管他是醒着還是睡着,不管他醒來之後會去哪,都要有人跟着。”

金玉愣了一下,有些恍惚:“是明跟還是暗跟?”

韓長暮頗有成算的淡淡道:“一隊人明跟,一隊人暗跟。”

姚杳和冷臨江也跟了出來,正好聽見韓長暮這句話,她不動聲色的轉頭,瞥了一眼榻上呼吸微弱的孟歲隔,低聲問道:“大人是要,打草驚蛇?”

韓長暮看了眼姚杳,目露讚賞,點頭道:“不錯,正是要逼他們自己現身出來。”

眼下孟歲隔的情況,除了讓府醫全力醫治之外,也再沒有旁的更好的辦法了,韓長暮三人便去了議事的偏廳。

三個人勞心勞力的忙活了一整夜,不停不休,沒喫上一口飯,更沒喝上一口水,現在心緒陡然鬆懈了下來,才察覺到自己早已飢腸轆轆了。

金玉早就料到了今夜會忙亂不堪,早早的便讓竈上備了熱湯熱飯,這時候端上來,不涼不燙,正好入口。

金玉做事妥帖,並沒有準備太油膩的菜式,一碗香甜軟糯的燕窩粥,配上幾碟小菜,極是清爽可口。

姚杳喝了一口又甜又滑的燕窩羹,又妥帖又舒適,她的心神鬆懈下來,愜意的靠着椅背,微微眯起雙眼假寐。

暗沉沉的深夜裏,天邊一絲微明,映襯的四下裏更加的伸手不見五指,唯有議事廳裏燈火通明,繚繞着令人心安的靜謐與安寧。

夜風將窗紙吹得嘩啦啦響個不停,給深寂的夜平添的幾分詭譎陰森。

今夜,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冷臨江餓極了,大口大口的喫着,但是他心不在焉的,什麼珍饈美味都根本嘗不出味兒來。

玉華山上遍佈了無數禁軍和內衛,人數之衆,是難以想象的,冷臨江始終難以相信,這樣守衛森嚴的地方,會隱藏了成千上百的歹人,若說有一兩個宵小之徒混了進來,倒是有可能的,但若是說成千上百的歹人隱藏在山上,這是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的。

“久朝,你說這山裏會有多少他們的人?”一想到廣袤的玉華山裏藏了那麼多宵小之徒,冷臨江便如芒刺在背,只覺遍體生寒,每一步都走的心驚肉跳。

韓長暮搖了搖頭:“能佈下這麼大一個局,要動用的人手定然少不了,更何況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咱們在明,他們在暗,天然便佔了幾分地利,爲今之計只有驚一驚他們,讓他們自己露出馬腳來。”

姚杳仍舊微闔雙眼,漫不經心道:“他們自以爲籌謀萬全,猝不及防之下必然會露出破綻的。”

“這話是不錯,可是,”冷臨江懊惱的重重捶了下桌案:“可是這山這麼大,咱們如何才能猜得到他們的藏身之處,萬一驚錯了地方,那可就是白耽誤工夫了!”

“他們的藏身之處必然十分隱祕,深山密林的,費那個功夫瞎猜什麼,倒是,今日賜宴有些不對勁。”姚杳微微一頓,陡然睜開眼,慢騰騰的開口,話中明顯別有深意:“有兩個最該出現的人卻沒有出現,他們倆可是最不甘寂寞的,尤其是代善,進京之後上躥下跳蹦躂的厲害,聖人賜宴這麼大的事兒,明裏暗裏有那麼多熱鬧,他們竟然捨得缺席?”

“不錯,我也是奇怪,代善和拓跋伏允都告了病,尤其是代善,說什麼水土不服,病的都起不來了,拓跋伏瑩倒像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不過她夾菜的時候,手有點抖。”冷臨江也想起了方纔宴席上的情形,不禁冷冷的嗤笑了一聲。

方纔他雖然只待了一會兒便籌謀大事去了,但是他格外留心這幾個愛挑事的禍頭子,倉促一瞥,還是察覺出了不妥。

姚杳屈指扣着桌案,呵呵冷笑兩聲:“他都來了好幾個月了,這會兒才水土不服,他是反應遲鈍吧?”

冷臨江不知想到了什麼,撲哧一下笑出了聲:“只怕他不單單是反應遲鈍,還是傻吧。”

姚杳挑了挑眉:“少尹大人,你怎麼知道代善是真傻,不是裝傻?”

冷臨江滿不在乎的笑了起來:“能裝傻的都是自詡是聰明人,總有聰明反被聰明誤的那一日,代善又膽小如鼠,狠狠的嚇一嚇,說不定就露出馬腳來了。”

姚杳挑眉,乾笑兩聲。

呵呵,自家少尹大人說話總是這麼高深。

“嘿,你別以爲我聽不出你呵呵兩聲是在嘲笑我!”冷臨江翻了個白眼兒。

“沒有沒有,少尹大人聽岔了,卑職又不傻,怎麼敢嘲笑大人。”姚杳渾不在意的彎脣一笑。

“......”冷臨江無語,嘁了一聲。

韓長暮的神情格外淡薄:“旁人不好說,拓跋伏允心機深沉,即便有什麼別的打算,也不會輕易讓人抓住把柄的。不過,代善膽子小倒是真的,只是難辦的是,”他看向姚杳,微微一頓,他顯然也贊同冷臨江的話,既然一時半刻在別處無從下手,那不如柿子撿軟的捏,敲一敲山震一震虎,念及此,他屈指輕叩書案,冷肅道:“讓誰去嚇他最合適呢,既要把他嚇得露出馬腳,還不能真的把他嚇出好歹來,這分寸的拿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可不相信代善是真的病了,是毫無緣由的不在宴席上露面!

他這樣想着,便擡眼望住了姚杳。

而冷臨江也心有靈犀的望了過去。

姚杳眉心一跳,驚恐的逃開老遠:“別看我,我可幹不了這活。”

“怎麼幹不了,你生的一臉兇悍,嚇人是最適合不過的了。”冷臨江笑嘻嘻道。

姚杳揚了揚拳頭,氣的杏眼圓睜:“你再說一遍!”

“二十兩金。”韓長暮輕咳了一聲,不疾不徐的開口,定定望住姚杳,眸底閃着狡黠微光。

姚杳頓時彎起一雙杏眼,笑容清凌凌的,坦坦蕩蕩的,沒有半點世俗雜念:“大人放心,卑職定不負大人所託,卑職定然把他嚇得除了真話,別的什麼都說不出。”

冷臨江呵的一笑:“阿杳啊,你這腰還能再軟一點嗎?”

姚杳滿不在乎的哼了一聲:“連古來聖賢都免不了爲五斗米折腰,我這麼個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女子彎彎腰怎麼了!”

冷臨江撇嘴,做了個欲嘔的動作。

韓長暮看的忍俊不禁,在姚杳看不到的地方,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都說投其所好,他現在算是明明白白的知道了姚杳好什麼了。

黃白之物是她的心頭好。

三人一番商議,天微微亮的時候,何振福趕了回來,衣裳溼漉漉的粘在身上,濃重的血腥氣薰得人睜不開眼。

他後怕不已的行禮道:“見過大人。”

韓長暮盯着何振福衣裳上的深深淺淺的斑駁血色,微微點頭:“回來了,如何?”

何振福臉上的驚懼之色還沒完全散去,聲音微微顫抖:“大人,一共是十二次刺殺,個個都是高手,一旦敗落,皆咬破毒牙自盡,行事狠辣決然。”他陡然跪倒在地,深深的磕了個頭:“卑職無用,沒有抓到活口。”

姚杳和冷臨江驚懼的面面相覷,半晌無語。

十二次刺殺,個個高手,無一活口!

這不是來殺人的,這是來自殺的!

這是多麼喪心病狂的人才能幹出來的事!

狠起來不但不給別人活路,也不給自己活路!

韓長暮雙眼一眯,冷厲的精光閃動:“一個活口都沒有嗎?”

“卑職,卑職知罪,請,大人責罰。”何振福的頭深深埋在胸前,又驚又俱的囁嚅道,剛剛站起來的他再度重重跪倒在地。

巨大的“噗通”聲,嚇了姚杳一跳,嘶的抽了口冷氣。

這動靜,聽着就膝蓋疼。

她看着膽戰心驚的何振福,微微搖頭。

請罪有用的話,刑部的大人們都該回家賣紅薯了。

“責罰,責罰你有用嗎?”韓長暮的臉色冷肅,恍若罩了一層冰霜,突然想到了重要的事情,不禁急切問道:“殿下可有損傷?”

“沒有!沒有。”何振福信誓旦旦的,只差伸手發毒誓了:“殿下已經回到別院了,卑職保證殿下絕對連一根頭髮絲都沒少!請大人放心,殿下安全無恙!”

韓長暮冷哼着擠兌何振福:“連跟頭髮絲都沒少?你數過了?”

“......”何振福一時語噎,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如果他有罪,請讓律法懲罰他,爲什麼要讓司使大人傷害他!

何振福擡眼去看姚杳,巴望着她能替他解解圍。

誰料姚杳看熱鬧看的歡快,根本忽略了何振福可憐巴巴的眼神。

何振福幽幽的嘆了口氣,突然摸到袖子裏沉甸甸的東西,他心神一凜,趕忙掏出來,雙手捧着遞給韓長暮,斟酌道:“大人,卑職,卑職在其中一人的身上搜出了這個。”

姚杳和冷臨江聞言,也齊齊探頭望去。

一塊黑漆漆的玄鐵牌,上頭鐫刻着一個古拙的秦字。

這牌子上像是有針一樣,扎的姚杳雙眼一痛。

姚杳哎喲一聲,避如蛇蠍般的趕忙跳開了,臉上的倉皇神情藏都藏不住:“哎喲,卑職得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怎麼把代善那孫子嚇得在發瘋邊緣來回橫跳。”

說着,不等韓長暮和冷臨江出聲,她便狼狽的落荒而逃。

何振福看着姚杳的背影,一臉茫然,不知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冷臨江似笑非笑的收回目光,唯恐韓長暮會怪罪姚杳不懂規矩,語氣調侃道:“阿杳這膽小如鼠的毛病是要帶一輩子了,連塊牌子都怕成這樣,簡直太沒用了,以後還怎麼指着她抓賊。”

韓長暮心中失笑,感慨姚杳還真是心明眼亮,簡直是把識時務刻在了骨子裏,更感慨冷臨江護短護的厲害,不禁給了他一個心知肚明的眼神,沉聲問何振福:“除了這塊牌子,可還有別的發現嗎?”

何振福仔細想了片刻,搖了搖頭,篤定道:“沒有,這些人都是死士,身上十分的乾淨,除了這塊牌子,卑職等再沒有發現旁的東西了。”

“乾淨!”韓長暮盯着那塊沾了斑駁血跡,但字跡仍然清晰的牌子,露出一絲玩味的冷笑:“若當真乾淨,又怎麼會留下這種鐵證!”

冷臨江接過那塊腰牌,指尖在牌子的表面細細摩挲,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冷臨江這京兆府少尹的官職不是靠着皇親國戚的身份得來的虛職,而是憑着真才實學坐穩的京兆府二把交椅,自然不是表面上的那般不學無術,他熟知各個府邸明面上和暗地裏的勢力,對散落民間的見不得光的組織也略知一二,對代表着這些勢力組織身份的信物自然也不陌生。

他只摸了幾下,便確定了這塊腰牌的來歷,這是秦王府暗衛的信物。

世人皆知,秦王謝晦明一慣是爲人古板,行事端正,重規矩和章法的典範。

但冷臨江卻知道謝晦明私下裏是格外推崇“草聖”張芝的,只是用刻板端正掩蓋了骨子裏的不羈和叛逆。

數年前,冷臨江曾經撞見過謝晦明的心腹在隴右道尋訪張芝留下的殘帖。

而秦王府的死士暗衛隨身攜帶的信物上那個“秦”字,正是臨摹張芝遺留的筆法所寫。

也正是因爲如此,即便有人見過這暗衛的腰牌,看到了上頭的“秦”字,但誰都沒把這筆桀驁狂放,精妙絕倫的狂草聯想到秦王府的頭上。

不過,冷臨江卻一眼便認出來了,而看方纔姚杳的反應,顯然她也是認得的。

冷臨江微微挑眉,只是不知道這丫頭是如何窺得秦王府的隱祕的。

他看了韓長暮一眼,韓長暮必定也認出了此物的來歷,纔會臉色驟變。

冷臨江的臉色陰鬱,籠罩着一片慘淡愁雲,目光卻堅毅無比:“久朝,這事不大對,秦王,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的。”

韓長暮不置可否,他對謝晦明可沒什麼信心,畢竟涉及到了至尊之位的爭奪,貪婪之下,人性是最經不起用常理來判斷推敲的。

但這件事的確另有蹊蹺,在行事隱祕的暗衛死士身上出現瞭如此大的紕漏,原本就是件不可思議之事,而這個紕漏更是直指秦王府,這用意太過昭然若揭,一目瞭然的令人心生疑竇。

“是不大對,至少這腰牌出現的太匪夷所思了。”韓長暮點點頭,現在深究這些事情無濟於事,他轉頭問何振福:“漢王殿下現在如何了?”

聽到這話,何振福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竟然“噗嗤”一下笑出了聲,擡眼又見韓長暮神情不虞,他趕忙斂了笑意,一本正經道:“殿下毫髮無損,只是,只是,”他欲言又止,磕磕巴巴道:“就是,就是嚇得狠了,尿,”他突然察覺到自己的剩下的這些話是大不敬,一個不慎便是重罪,聲音不禁戛然而止,憋的臉色難看。

“尿了什麼?”偏偏韓長暮還不識趣的追問了一句:“尿了褲子?”

何振福的臉漲的通紅,真不知道如此有辱斯文的話,是怎麼從韓長暮這樣的斯文人嘴裏說出來的,難道就不怕漢王殿下知道了,秋後算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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